今夜的百里云鹫换了一张面具,不是白日里的青面獠牙,而是血面盲眼,本该是两只瞳孔的地方被两个暗红色的洞替代,摹刻得栩栩如生的眼眶还是翻卷着皮肉淌着血的样子,简直就像把一张被挖了双眼满脸血水的人脸真实地呈现在旁人眼前一般。
此刻穆沼正伸手拿过第二杯酒,这才看到百里云鹫脸上的面具,险些没将刚刚咽下肚的酒给喷出来。
“冷面男,你故意不想让我吃你府中的饭菜是不是!?”穆沼又昂头喝尽第二杯酒,抱怨的话已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偏要在我来的时候带这么恶心的面具?”
“何必谦虚,只怕有人在你面前剖心挖肺你都能吃得香甜。”百里云鹫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能使他惊讶一般,静淡得近乎可怕,与穆沼的一惊一乍有着天壤之别。
穆沼尚握着空酒杯的手微微一僵,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阴沉,好像寻日里玩世不恭的他只是一个假象,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不过这样的沉冷不过转瞬又被没心没肺的笑意所取代,快得就像方才的沉冷没有出现过一般。
百里云鹫继续将穆沼的空酒杯满上,仿佛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一般。
“百里云鹫,你说你有必要在我面前还戴面具吗?你那张丑脸我又不是没见过。”穆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芙蓉锦鸡,口齿不清道,丝毫没有一个大少爷该有的模样,“不过好像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你的丑样了,不知道你是不是长得更丑了?”
“习惯了而已。”百里云鹫抬手扶扶脸上的面具,没有丝毫要动筷的意思,幽凉道,“我似乎也不记得我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一张丑脸。”穆沼咽下鸡肉后咂了一口酒,发出享受的声音,赞道,“这酒不错,看在以后都能喝到好酒的份上,以后还是多来你这鬼地方走走。”
“阿沼若是喜欢,明日我让人捎到你府上去。”百里云鹫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酒水面上自己面上鬼脸面具的朦胧倒影,手指微动,轻摇杯盏,“不过想来你也没有多少悠闲日子来像今日这样品尝美酒了。”
“你能不能不在我好心情享受美酒佳肴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题?”穆沼原本笑嘻嘻的脸上瞬家多了几分烦躁,“一想到这事我就心烦,要是我穆家的儿子也像萧家那么泛滥,我哪里还用管这事,谁让我爹只有我这么个儿子。”
“令尊需要的东西,你找到了?”百里云鹫只是一下一下摇晃着酒杯,似乎没有将杯中酒喝下的打算。
穆沼敛了敛嘴角的笑意,捏着酒杯的手用力了几分,摇了摇头,“没有,应该再也找不到了。”
“是吗。”百里云鹫语气淡淡,并无疑问。
无人再说话,亭中瞬间陷入了安静,唯闻偶尔过耳的风声,穆沼的沉默不过片刻,便又率先打破了这安静,声音重新挂上浓浓的笑意,“萧安心回来了,你知道了吧?”
“嗯。”百里云鹫微微点头,“近期内的溯城,只怕不会安宁了。”
“有热闹看多好。”穆沼又夹了一口莲上锦鲤,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兴奋模样,“萧安心那病秧子一回来就闭门不出,目前还没几个人知道他回来了,不知他是不是一回来就病发,那这热闹就更加好看了。”
百里云鹫没有答话,穆沼似乎也没有要他接话的打算,只自顾自地咂了一口美酒又继续道:“还有,禹世然的洞房似乎很是不顺利,那夜状元府似乎都乱了套了,就是禹世然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不知那夜状元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
穆沼抬眸看向百里云鹫,见着他杯中的酒丝毫未动,便抢了过来兀自饮了,百里云鹫也不在意,只道:“应是禹世然的宝贝被盗了。”
“宝贝?什么宝贝?禹世然还能有宝贝?”穆沼显然好奇与不屑。
“赤玉,或许要现世了。”百里云鹫淡淡的口吻突然之间冷了几分,“尚不确定。”
“赤玉!?”穆沼吃惊,很快又恢复平静,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百里云鹫,好像要把他盯出窟窿来才甘心,“我对赤玉没兴趣,我险些忘了我今夜来你这鬼地方的目的,老实说,你发现了白家什么事情,否则如何让你这尊夜间大佛在白日出没?”
百里云鹫沉默,穆沼一边喝酒一边紧紧盯着他,一副百里云鹫不如实回答他就不放过他的模样,“还有,你在老白越耳边说了什么?”
“我说……”百里云鹫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把白琉璃嫁给我,我——”
“噗——”穆沼含在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酒瞬间喷出,生生打断了百里云鹫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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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白越老头
白府,越园。
体内毒素还未完完全全清除干净的白越正在沉睡,呼呼的呼噜声让白琉璃放了心,只要再有一日的药,爷爷就能完全康复了。
白琉璃坐在床沿上,看着白越安稳的睡颜,眉眼安然。
这是她的爷爷,她最亲的亲人,奋不顾身保护着她的亲人,亲情的味道,真是温暖,是她从没品尝过的味道,前所未有的温暖。
熟睡中的白越忽然踢了一下被子,被子被他踢得歪斜,露出了半边肩头,白琉璃淡淡一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正当她收回手时,白越倏地睁开了眼睛,定定盯着白琉璃含笑的眉眼。
看到白越睁眼,白琉璃眼角的笑柔和了几分,“爷爷醒了,饿不饿?”
谁知白越非但没有回答白琉璃的问题,反是一把抓住白琉璃的手腕,猛地坐起身,凑近白琉璃的脸将她盯得更紧,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越老头?”白琉璃被白越的神色举动弄得有些好笑,一个久违的字眼自然而然地跃出了嘴角,却是让白琉璃自己心下微怔。
越老头,多亲昵的称呼,就像面前的人不是她的长辈,而是她的忘年交,若是让白越知道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会大咧咧地叫他越老头的白琉璃,不再是他所疼爱的孙女,他已年迈的心,是否还承受得住如此打击?
绝不可让他觉察出差异,她要护住这份她前一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哈哈哈哈——”白越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琉璃半晌后,陡然爆发出兴奋的笑声,与此同时双手紧紧抓着白琉璃的肩膀,浑浊的老眼闪着兴奋的光大声道,“死小子,咱白府要有喜事了!天大的喜事!哈哈——!”
这时候,正端着晚膳进来的沙木看到一脸兴奋的白越,脸上满是无奈,赶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凑到白琉璃身边,低声道:“大小姐,老太爷今儿从宗祠回来已经重复这句话不下三十次了,奴婢问是什么喜事老太爷就是不说,只说要等大小姐来了才说。”
沙木话才说完便被白越飞了一记眼刀子,吹胡子骂道:“小丫头,老夫没叫你多话,边儿去!”
“是,老太爷。”沙木赶紧闭嘴,乖乖地垂手站到了一边。
白琉璃正要开口询问白越因何喜事这么激动兴奋,他今儿可哪都没有去过,哪来的喜事,谁知她还没开口,白越便打开巴掌在她肩头“啪啪啪”几声用力拍下几掌,力道之大拍得白琉璃脑子一震一震的,好在她身子骨不弱,否则非得拍出毛病来。
白越完全没有考虑白琉璃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只一边拍一个劲地哈哈大笑,“死小子,你要娶媳妇儿了!老夫要抱小小孙儿了!咱白家要有后了!”
纵使白琉璃再如何处变不惊,此刻还是愣住了,沙木则是震惊得身子往前一崴,险些栽到地上,她没听错吧,老太爷说……大小姐……要娶,媳妇儿!?
就算全帝都的人都知道白越将白琉璃当男儿看待当男儿养,可终究她还是地地道道的女人,先且不论她这个恶女在整个泽国有没有人敢娶,还娶媳妇儿?娶个小白脸还是真的娶个女人进门?
白琉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对男人没兴趣,对女人更没兴趣,她这爷爷,看来神智真的很不清。
白越看着白琉璃那哭笑不得的眼神,扬起巴掌一呼啦就拍在了白琉璃的脑门,大声怒骂道:“死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想娶媳妇想让白家断后!?你要是敢,你看老夫就,就——”
白越一边吹胡子瞪眼地骂骂咧咧,一边东张西望,而后眼睛锁定目标,连忙鞋写不穿地就冲下床,直冲墙角,抡起一根足有小儿手臂粗的木棍,扬在手中就往白琉璃的方向冲,“就打断你的腿!”
“老太爷!万万使不得!”沙木吓傻了眼,面色发白地冲到白琉璃面前张开手臂护着她,却又害怕得紧紧闭起了眼。
可是沙木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不由大胆地睁开眼,只见眼前的白越一脸的酱色,扬着木棍的手就那样定在了她的头顶,只因他的手腕被白琉璃扬手捏住了,而后沙木识相地躬下身子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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