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伏在榻上打着瞌睡,对面的蜡烛已经烧到尾巴,要熄灭了。
忽然间,沈月尘的声音穿透了轻薄的纱帐,清楚地传达到春茗的耳朵里,她轻喘着气,身子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春茗猛然一怔,睁开眼睛,立时慌慌忙忙地走到床边,掀起纱帐。只见,沈月尘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目光微微闪动,透着深深地不安。
春茗见她的鬓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忙上前拿出手帕,替她擦脸道:“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吓着您了?”
沈月尘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从方才诡异沉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她已经好久没做过噩梦了。
漆黑的夜,阴冷的风,还是身后那个手持弯刀,不停追赶着自己的巨大黑影,因为太过逼真,她深知都能清楚闻见从它身上弥漫出来的血腥气味……
春茗给她擦了一把脸,又拿来素扇替她轻轻地扇了几下,安抚道:“小姐别怕,不过是梦而已,要不要奴婢把吴妈叫来?”
沈月尘微微摇头,“不用了,扶我起来坐会儿就行了。”
春茗忙了一声是,扶着她去到桌边坐下,殷勤地给她倒了杯压惊茶。
沈月尘抿了口茶,只觉十分清苦。
这会,朱锦堂还没回来,她不禁心生庆幸,实在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这副模样。
一场噩梦,一身冷汗,只靠一杯清茶是没法平复的。
沈月尘吩咐春茗准备热水,为自己擦擦身子,若是去到净房洗澡,还得惊动其他人,还是在屋里擦一擦省事。
谁知,她才褪下睡衣,朱锦堂就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因为时辰太晚,他还以为沈月尘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一进内间,就见她背对着自己,后背全裸地站在床边。
“你还没睡?”朱锦堂的声音依旧沉稳,目光坦荡荡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俊脸上的神情,有些诧异,但瞬间又恢复如常。
沈月尘转头看他,倍感尴尬,连忙拿起一件外衣遮在身上,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阵阵红晕。
朱锦堂见她羞羞怯怯的遮住自己,黝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又故作无意地避开视线。“我还以为你睡了,便没让丫鬟们跟着。”
他似乎是在解释,解释着自己为何会突然进来,让她吓了一跳。
两人明明已经是拜过堂,成了亲的夫妻,但面对这样突来的状况,还是都觉得有些别扭。
沈月尘立刻把衣裳穿好,随即也解释道:“妾身原本已经睡下了的,谁知,天气太热,身上起了汗……”
朱锦堂缓缓走近,见她鬓角湿透,只道:“怎么热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吩咐人送冰块进来。”
沈月尘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摇头道:“是妾身自己盖得被子太厚了,不用麻烦了。时候不早,大爷也早先歇息吧。”
她对他淡淡一笑,便伺候他更衣了。谁知,他又开口道:“你不是要擦身吗?怎么让丫鬟下去了。”
沈月尘尴尬地低一低头:“妾身自己就行了……”
朱锦堂看着她低垂的脖颈,目光顺着衣领一路往下,最后落在她那微微敞开的前襟,望着里面粉嫩诱人的肌肤,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帮你擦,如何?”
沈月尘闻言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扬起头望向朱锦堂,却见他目光沉静,神情淡然,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也就是因为他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让沈月尘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是。
她微微张唇,盈盈大眼中满是尴尬的神色。“妾身不敢劳烦大爷……”她的话才说到一半,朱锦堂的手就已经碰到了她的腰,轻轻地抚摸着。
沈月尘心里乱得没有主意,下意识地往后躲。
朱锦堂微微蹩了蹩眉。“别动。”
沈月尘站在原地没有再动,用力地咬着唇,几乎不敢看朱锦堂。任由他伸手脱下她身上衣裳,整个人窘得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朱锦堂今日似乎对她格外地温柔,他的动作很轻,呼吸却是越来越沉,低头轻吻着她胸前的肌肤,惹得她瑟瑟发抖。
沈月尘小小地嘤咛了一声,心跳怦怦怦怦乱个不停。
朱锦堂的胸口,也随之莫名地燃起一阵炙热的滚烫。
他抬起头,深幽的视线望进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微微勾起嘴角,似是在笑。
沈月尘看的有些呆了,愣愣的看着他的脸,他的笑。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对着她笑,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好看的……就像是冬日里在白雪中盛开的花,令人过目难忘。
就当她恍惚出神时,朱锦堂已经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灼热的薄唇顺着那柔嫩的脸颊,一路延伸至她的颈窝……
第二十九章 难关(四)
热,热得全身就像是着了火似的。
在他不断地进袭之下,她早已经溃不成军,剧烈的颤抖着,藏进他的怀里,双手本能地将他的肩攀得更紧更牢。渐渐的,痛感慢慢消失,继而转为一股软绵绵的酥麻,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
恍惚间,朱锦堂用力抵着她的薄唇,逸出一声低嘶,陌生的快感,如闪电般瞬间流窜全身,让她彻底沦陷,仿佛坠入虚无缥缈的云雾之中,神魂皆失,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在梦中……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缠绵缱绻的春梦而已……
更深露重,夜阑人静,房间里只剩下一阵低沉的喘息声,激情褪去,两个人相拥的身体,却迟迟未曾放开。此刻的相拥,无关**,只是纯粹地依偎着。
朱锦堂的视线无法从她羞红的脸庞上移开。她的黑发散乱,粉嫩的肌肤上满是汗水,清澈的眸子紧闭着,呼吸微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朱锦堂的手轻轻地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一绺黑发,一圈一圈地缠在指尖。
他知道自己方才有些鲁莽了,他原本想忍一忍的,但还是没能忍住……他平时从来不会如此,怪只怪,她的身子太软,软得让人爱不释手,不可思议。
朱锦堂凝视着她那玲珑的眉眼,心头一热,但还是暗自忍耐下去,嘴唇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叫丫鬟们进来伺候?”
他的语气很轻,甚至听起来还很温柔。
沈月尘凭着仅剩下的半点力气,点头说好。
朱锦堂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先将她用被子裹好,然后起身穿衣,叫了外面值夜的丫鬟进来伺候,而自己则是去了净房。
沈月尘整个人瘫在床上,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别说是沐浴更衣了,就算是想要坐起来都十分吃力。
春茗只好端来热水,叫来春娥进来帮她擦身,目光无意间落在她肩上和背上那些粉红色的吻痕,不禁羞红了脸。
此时,沈月尘已经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着丫鬟们给自己擦洗更衣。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房间里的烛火再次黯淡下来。
朱锦堂重新回来躺下,看着一身清爽干净的沈月尘,忍不住伸出手臂,再次将她揽进怀里。
沈月尘却是一惊,以为他又起了什么心思,蜷着身子,小声地恳求道:“妾身累了……求您……”
朱锦堂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淡淡道:“睡吧。”
他把沈月尘牢牢地抱在怀里,大掌滑到她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沈月尘贴在他坚实的胸口上,耳边传来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听着听着,便有了睡意,渐渐陷入了温暖的梦乡。
次日早上,沈月尘醒得有些迟,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外阳光明媚。她怔了半秒,便立刻翻身坐起,却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声痛。
此时此刻,她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酸痛痛的。谁知,一转头却见朱锦堂正坐在床边,穿着得体,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沈月尘再次怔住,随即低下头道:“妾身失仪了……”
朱锦堂望着她,脸上的神情虽不似昨晚那般温柔,但是嘴角那抹淡淡笑意,却始终未曾褪去。“今天早上你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好好在屋里歇着吧。”
沈月尘闻言,连忙摇头:“那怎么行?妾身……”她一面说一面下床,怎奈,双腿酸软无力,别说是下地走路了,才一刚站起来就差点跌倒。
朱锦堂一把将她扶好,语气低沉道:“你就别逞强了。正院那边,我替你说一句就行了。”
沈月尘还是不依,抓住朱锦堂的袖子,故作轻巧地笑笑道:“妾身没关系,可以在长辈面前请安尽孝,这是妾身的本分,也是妾身的福份。”
她不过才进门几天而已,哪有资格摆架子,凡事必须小心谨慎才行,免得日后落人口舌,遭人白眼。
朱锦堂见她执意要去,倒也没再出言阻止,只让丫鬟过来伺候她梳洗。
因为起得晚了些,又加之腿脚不便,朱锦堂和沈月尘今日是去得最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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