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至渊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相，粉丝也不苛求。
“首先，给大家看看材料。”
“毛笔毛笔，最重要的就是毛。这是我从狩猎区猎取的狼，还有长毛兔……”
楼一诺在一边看着，她本来没有对她抱有多大信心，毕竟女儿才五岁多，就算懂，也是很有限的一点皮毛。
可以说，她完全是抱着一种女儿历练回来，她陪她玩一天当做奖励的心态。
“我们的毛笔，有软毫、硬毫、兼毫。因为我爷爷想要一支狼毫笔，所以我就不掺兔毛了。不过我打算顺便多做一些，平时自己用，所以需要做一些兔毫笔……”
“狼毫比较脆，不耐摩擦，所以多用来画画。我也不知道我爷爷画技如何，不过我还是要给他准备好笔，买来的毛笔大多不如意……”
听到她侃侃而谈，从材料的选择及毛笔的不同使用情况，都讲的十分详细，简直满满的干货。
楼一诺淡定地给她的直播设置了禁止录制以及付费观看。
费用并不高，粉丝们看到开通了这个权限，立刻擦亮了眼睛！一旦设置这些，必然会传授货真价实的技巧！难道她要玩儿真的？！
“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不同的动物毛很重要，可是动物身上不同部位的毛，也有区别！比如，狼尾巴毛和背毛，区别如下……”
“完成了第一步选材，我们要开始下一步了。”
“毛料上面带有兽皮，我们要先去除它们。具体的做法是这样的。先将皮撕成小缕，然后将毛根顺向梳理整齐，然后切除根部的皮。”
甄开心细致地将毛捆好，然后递给楼一诺。
“妈妈，切。”
楼一诺接过来默默地切除，再递回去。
“你们俩继续去皮，我先讲下一步。”
——“哈哈哈！一家子被她支使的团团转！”
——“没想到真的干货满满啊！”
——“这是要直播全程吗？步骤很多吧？我得做下笔记！”
——“同笔记中……”
——“只有我发现老妈换发型了吗？啊！！还是那么美！”
——“气质更加犀利了呢！”
——“腿长一米八，气场两米八~”
甄开心并没有感觉到直播有什么特别，她该干嘛就干嘛。只是小哥一直在传授直播技巧，她也就顺从地跟粉丝们说几句话。
“毛料切除兽皮之后，你们看，有很多绒毛掺杂，所以第三步就是除绒。”
甄开心拿着小梳子，一边缓缓地除绒毛，一边开始犀利吐槽。
愿意付费看她直播的人，多是已经关注她很久的，对她的脾气都有很直观的了解，听到她又开始吐槽，感觉要乐坏了！
“家里的笔也不知道哪儿买的，连尖、圆、键、齐都不讲究……”
“外公会打死你的……”
甄小哥眼神诡异，一边小声跟妹妹说，一边飞快地扫了一眼老妈，虽然她没什么表情，可根据他的了解，老妈内心一定在喷血。
——“哈哈哈哈！！我要笑抽过去了！！家里没跟她说过，联邦最好的毛笔一直都是楼家产的吗？！”
——“小哥好蠢啊！”
——“你们看到没呀，他刚刚看老楼的眼神！”
——“求楼女士心理阴影面积！”
甄至渊看她现在没有讲下一步的意思，就开始挑选问题。
绝对不要让她继续吐槽了！
梁师傅为楼家笔庄当了上百年操刀师傅，昨晚上看到甄开心说要直播做毛笔，还以为她在楼家学到了几手。
他怀着长辈的心态前来看直播，本来是打算指点指点的，刚开始还不断点头，听到这，脸都要绿了。
要不是楼九城特意拜托他专门给甄开心做一批笔，他哪会那么用心？
结果自己用心做的笔，人家还嫌弃？
现如今懂得这门技术又耐得下心来的人，已经很少了，要不然学习书画哪会那么昂贵？
笔墨纸砚，就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做了这么多年持刀人，他一向都是笔庄里技术最好的那位，听到甄开心吐槽，他也只当她是不懂行。
童言无忌，总是值得原谅的。
梁师傅心态很好，很快就想开了，要不然他也做不来这个枯燥的工作。
梁师傅笑呵呵地留言：
——“那你说说什么叫尖、圆、健、齐？”
现如今书画圈里的大人物们，都惯用他做的毛笔，他还是很有底气的。
甄至渊将这个问题抽了出来，甄开心也顺口答了。
“尖——指笔毫聚拢时，末端要尖锐。笔尖则写字锋棱易出，较易传神。选购新笔时，毫毛有胶聚合，很容易分辨。在检查旧笔时，先将笔润湿，毫毛聚拢，便可分辨尖秃。
“圆——指笔毫圆满如枣核之形，代表毫毛充足。毫毛充足，则书写时笔力完足，反之则身瘦，缺乏笔力。笔锋圆满，运笔自能圆转如意。
“健——将笔毫重压后提起，随即恢复原状。笔有弹力，则能运用自如；一般而言，兔毫、狼毫弹力较羊毫强，书写起来坚挺峻拔。润开后将笔重按再提起，锋直则健。”
甄开心一边埋头梳理，一边细致地回答。
第82章 就要耿直到底（为tiama+）
“齐——指笔尖润开压平后，毫尖平齐。毫若齐则压平时长短相等，中无空隙，运笔时才能万毫齐力。因为需把笔完全润开，所以你买笔的时候看不出来，要用过才知道。”
梁师傅点点头，再次留言：
——“倒是说得简单明了。你说你的笔，不讲究四德，到底为何？”
哼！他就要看看她是不是信口开河！
要知道，作为楼家的外孙女，她的笔一向都是最好的！
若是最好的都不好，其他的还能叫好吗？
甄至渊一直盯着页面，压根儿没看到小叔的眼神，竟然把这个问题挑选出来了。
楼一诺把所有的皮都切掉了，此时也拿着小梳子在梳毛，顺便还能盯着评论。
看到这提问的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孩子们不认得，她可知道这是谁！！她得快些圆一下！
“小九，每一杆笔的诞生，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要对别人的劳动成果保持敬畏之心。知道了吗？”
甄开心听到她的话，想想这样的确不妥，这毕竟是公开场合，无冤无仇的，不能绝了别人的路。
不过，做法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妈妈，毛笔好不好，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我们若是不说，那位师傅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我若是不能分辨好坏，才是对别人劳动成果的亵渎。”
“可是妹妹，你这样说了，别人会以为他不好，也跟着嫌弃的！”
“被不理解自己好的人嫌弃，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啊！”
众人扶额，她的想法，真是耿直得让人无语凝噎。
“可是姑姑，你这样会得罪人的啊！”
甄至渊也无语了。
“人恒过，然后能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圆圆，做人不能因为害怕得罪人，就违背自己的本意！圆圆，要当一个正直的人。知道了吗？”
粉丝们从来没听过这样萌哒哒的大道理，看到甄至渊一脸吃屎的表情，众人大乐。
甄开心换了一把毛，继续梳理。
众人无言以对。
良久，还是楼女士重振旗鼓，打算教会女儿做人的道理。
“小九，满招损，谦受益。你要学会谦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人们敬仰一个人，往往是因为一个人高尚的品德，高尚的品德不仅仅只有正直。克己，修身，哪怕你还小，也要注意。”
甄开心何尝不知道，太过耿直会被人讨厌？就因为她这个毛病，以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但她不愿意改变。
“人活一世，想说不能说，能说不敢说，敢说不敢做，都太憋屈了！虚伪！人们喜欢虚伪，不喜欢真实！”
“砰砰砰~”
三人仿佛受到了连环攻击，呼吸不能。
“奶奶，姑姑还小，您别生气啊~”
“妈妈，您消消气啊！”
楼一诺微微一笑，这孩子，脾性倒是和她一样倔。
“你们闭嘴吧！快给我干活！妈妈又不是老虎，你们干嘛这么胆小？！”
——“我的妈，这牛脾气！当面怼啊！！”
——“精彩精彩！甄家人拌嘴都这么有文化！我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们都曾这样，长大以后就变成了统一的模样了。”
——“真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甄妈，你别说了！”
——“别摧毁孩子的天真！”
——“好酷！这就是我的偶像！我决定以后当她的粉！”
……
“好了，我们开始第四步。排列毛锋。”
这么一打岔，她直接把梁师傅的问题避开了，这智商也是在线。
大家这才想起，人家本来是直播做毛笔的。
排列完了毛锋，后面的步骤都极有技术含量，甄开心也不再闲话，开始一边做一边讲解。
至于评论互动什么的，她现在早就抛到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