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进正厅,那公公就上前两步,向着纳兰德寒暄了几句,随即尖声说道:“想必纳兰大人身后这位就是被赐婚的纳兰小姐吧?”
纳兰德点头确认了之后,那公公笑着说道:“纳兰小姐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呢。”随即这位公公很快就肃穆了神情且站直身子,大声说道:“纳兰凌下跪接旨。”
纳兰德很快就跪了下来,神情满是恭敬。纳兰凌顿了一下才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
那公公见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随即从随从手上金色的匣子之中取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员外郎纳兰德之女之女纳兰凌娴熟大方且医术高明,朕躬闻之甚悦。今顾将军之后顾临玉年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纳兰凌待宇闺中,与顾临玉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纳兰凌许配顾临玉为正妻。”
下一瞬间,那宣旨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半晌之后才继续念道:“朕意顾临玉与纳兰凌,生世一双人,顾临玉不得主动休弃纳兰凌……五日后完婚。在此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那公公眼神略带着奇异的神色看了纳兰凌好一会,才出声说道:“纳兰凌,谢恩接旨吧。”
纳兰凌顺从的磕头之后,伸手接过了圣旨,正声说道:“民女领旨谢恩。”随后才和纳兰德一起站了起来。那公公和纳兰德再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纳兰德看着神情似乎有些呆滞的纳兰凌,缓缓笑开了,“只要凌儿你在,顾临玉身边就只能有你一人。之前还有些担心你性子软,可能会被……不过现在旨意如此,我和诺兰也就放心了。”
纳兰德突然想到纳兰凌在医馆之内,坐堂大夫的身份,他略有些担忧得出声问道:“凌儿之后还打算继续行医?顾临玉知道么?”
只是纳兰凌脑海之中还回旋着“生世一双人”、“顾临玉不得主动休弃”这句话,并没有听到纳兰德的问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纳兰凌心绪颇有些复杂,她和顾临玉成亲,明明仅仅只是因为一场交易……但是顾临玉却请求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只要她还在,顾临玉就不可以再有别的女人。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想到这里,纳兰凌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流光……
“凌儿……”纳兰德看着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凝重的纳兰凌,他也微微皱起眉。随即他眼底闪过一抹无奈,轻叹一口气说道:“为父也知晓凌儿你喜爱医术,但是既然你嫁入了顾家,夫家不允许你行医的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那就只好……”
纳兰凌才回过神就听到纳兰德的担忧,她嘴角微微弯起,柔声说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已经和顾公子商议过,就算女儿嫁入了顾家,也是可以出去行医的。”
纳兰德神情一滞,然后颇为欣慰看着纳兰凌,“以后有他照顾凌儿,为父也放心了。”他看着她,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这几日就安心呆在府内吧……五日之后,就要嫁入顾府了。”
纳兰凌略有片刻迟疑,但随后还是抿唇点了点头。
“兰儿……在生下你之前就为你准备好了嫁妆。”纳兰德眼底闪过一抹柔和,他拿着一张对折好的写满了字的纸和一把铜质的钥匙,递给了纳兰凌,“虽然东西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件都是她细心挑选的。”
纳兰凌垂下眼眸,半晌才从纳兰德手中接过纸和钥匙,涩然道:“……娘亲费心了。”
纳兰德对她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之前她们做得那些事情,实在太过分了。不过也已经都过去了,你也不必一直放在心里……嗯,早些回房歇下吧。”
纳兰凌温顺的点了点头,行了礼之后转身往外走着。走到了门前时,她似有所觉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纳兰德。纳兰凌看着他清瘦挺直的背影,却总觉得多了几分落寞。她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迈步走出了书房。
近几日内,紫云城百姓都在说着顾小公子与纳兰府大小姐的亲事。
先不说这门亲事是由皇上赐婚,只单单说顾家公子的身份——守护了紫云国免受战火侵扰的顾将军血脉的唯一延续。虽然顾家公子的双腿……使他不能像他父亲那般上战场保家卫国,但是顾家公子性情如玉一般温润,不骄不躁并且知晓天文地理,因此十分受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纳兰家的大小姐样貌出色,性格也很温和,且精通医理。和顾家公子倒也是十分相称,一对璧人。
“阿凌,原来你就是纳兰府的大小姐啊……”纪从雪看着坐在眼前的纳兰凌小声念到,随即她瞪大了双眼,惊讶道:“所以说,要嫁给顾小公子的人,就是你么阿凌?”
纳兰凌看着后知后觉、因为惊讶瞪大了双眼的纪从雪,嘴角柔和了许多,“嗯,所以前几日让秋月过去和你说,这几日我都不能去百草堂了。”她语气之间带上了一抹歉意,双眸之间带着一丝歉疚看着纪从雪,“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等大婚之日过后,我就会过去了。”
纪从雪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歉意,她连连摆手,慌忙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随即她看着纳兰凌,略有些忐忑的轻声问道:“嫁入了顾府,阿凌还可以出来坐堂行医么?顾小公子……不介意么?”
纳兰凌嘴角微弯,安慰道:“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没关系的。”随即她微转头,对着站在身后的秋月说道:“去泡些菊花茶过来吧。”
秋月点了点头,快步走了下去。
纪从雪看着秋月走了出去,更是有些抑制不住喜意说道:“阿凌和顾小公子的亲事,不断有人在议论着呢。”她双眸带笑的说道:“说阿凌和顾公子不论是样貌还是性子都十分般配,是金玉良缘呢。”
纳兰凌微抿了抿唇,并不附和,只岔开话题问道:“从雪可知道秋日里为何要喝菊花茶?”
纪从雪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她知道纳兰凌要交予她一些医药知识了。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微低头思索说道:“菊,具有疏风、清热、明目、解毒的功效,秋日里气燥,容易上火。所以喝了菊花茶,可以清热下火。”说到这里,她略有些红了脸颊,看着纳兰凌,“我说得可还对?”
纳兰凌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紧接着问道:“相思子的形态如何?”
纪从雪顿了顿,不太肯定的小声回复道:“相思子又名红豆,羽状复叶,春夏之际会有淡紫色花朵,种子是红黑相间……是么?”
纪从雪所说的都十分正确,只是她……纳兰凌微微蹙起秀眉,“你确定是如此么?”
纪从雪看着双眉紧蹙的纳兰凌,略微有些慌神。她低头思索了一会,随后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纳兰凌弱声说道:“相思子又名红豆,羽状、单叶……?”
纳兰凌侧过头,不再与纪从雪对视,只是她的行为似乎都透露出了对她有一些失望。纪从雪这下更是慌了神,但是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双眸微垂,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在书上所看到的相思子的形态描写。随即她抬头看着纳兰凌,肯定的说道:“相思子又名红豆,羽状复叶,淡紫色花朵。春夏之交为花期,秋初为果期……”
等到纪从雪说完,纳兰凌才转过头凝视着她。纪从雪看着纳兰凌眼底并没有失望,反而带着笑意时,她略有些明悟。
纳兰凌看着纪从雪眼底掠过一抹亮光,也知道她是有所悟,所以也只是总结性的说道:“对于医者来说,谨慎是至关重要的品质。因为一丁点儿的误差,可能会使患者失去性命。”她略微扬起头,明亮的双眸直视着纪从雪清声说道:“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自己的诊断也应该信任。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句或者质疑,就马上否认自己的诊断。”
纪从雪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承诺一般郑重说道:“嗯,我会更谨慎自信一些。”随即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略蹙起秀眉说道:“阿凌,就前两日,有一位公子来找你问药方。不过听说你不在之后,他也很快就离开了。”
纳兰凌若有所思,思索一会后询问道:“那位公子相貌出色,衣着之类也比普通百姓精致许多是么?”
纪从雪点头肯定道:“是呢,我当时还在想着这是哪家公子,这般出色……不过听说你不在,他当即还问了我是否知道你住在哪。”她看了看纳兰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我只说并不太清楚,他也没有再多呆。只过了一小会他就走了,还留下话说两日后会再过来。”
如果纳兰凌记得没错,那位男子的娘亲,正是患有哮喘那个人了。她心底想着,也难怪他这般着急。现在正是秋初时节,也正是哮喘多发的时候了。
纳兰凌从一旁取过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这几日事情有些多,倒是我疏忽了。”她思索着且一笔一划在纸上慢慢勾勒着,只过了一小会,桌上写好的处方已有了数十张之多。
纪从雪略有些惊讶,她拿起几张处方细细翻看了一会,有些瞠目结舌,“这病……怎得这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