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往日的开场,说书人却是说起了一个当年名声大噪的舞姬。
茶客们一听,谁不知道冷然?
据说那冷然生得国色天香,一身的媚骨妖娆,那跳起舞来,是绝对的勾魂摄魄,动人心弦。
当年冷然在京城里的时候,无数的权贵富豪想要见上冷然一面,欣赏一下那足以称之为是天上瑶池前天女的舞蹈,都是难如登天,甚至有人家财散尽,也不过只见到了冷然寥寥几眼。
只是后来,不知是不是倾心于容御容侯爷,冷然毅然抛弃了京城里的奢靡生活,跟随着容侯爷,千里迢迢去了西北漠城,渐渐消失在了京城权贵的视线之中。
如今这说书人又说起冷然,是要怎么?
“冷然远在西北,消息传到这边有些慢,所以恐怕诸位听客并不知,那冷然,真正身份乃是大炎的奸细,容侯爷在她及笄礼上,直接是将她给押入重牢,直到夜王爷奉旨回京,沿途将冷然给带上……”
说书人正说着冷然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这时,却有人缓缓进入茶楼,不声不响的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这茶楼里的说书一直都极为的精彩,有人半路进来听,也是常有的。那人坐过去后,有人习惯性的抬眼看了看来人,不看没什么,这一看,倒是怔了一怔。
来人是一名少年。
看身形外貌,这少年年岁也就十五六岁,非常的年轻。他身着一袭绯红的长袍,长袍略显宽松,却更衬得他身骨纤细而颀长,颇有一种风流潇洒之韵。
少年生得明眸皓齿,肤色白皙润泽,面容俊美精致宛如上好的玉瓷,端的是个美少年。
只是他眸子却冷淡,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甚至是冰冷的,显得他的气质华贵而淡漠,却又无比的吸引着人,这种莫名的矛盾全然的体现在他的身上,越发的让人感到耐人寻味。
在旁边茶客愣忡的目光之中,少年也没招来伙计,只兀自倒了茶水,淡淡的品着,举手投足间,极具随意和不羁。
而那高台上,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
“……且说这时迟那时快,只见刀光一闪,冷然一刀劈向了来人。好家伙!冷然那一刀下去,鲜血四溅,那人还死不瞑目,犹自出声骇道:‘你,冷然你这个……’
那人话音未落,就两眼一翻,已经死透了。冷然收刀转身,再一刀下去,又杀了一人。哎呀呀,冷然那速度,可谓是电光火石,不出片刻,就几乎将那些人给全杀了个干净……”
听客们听到这里,无不是都发出了轻声的喟叹。
谁能想到那冷然,前身乃颇负盛名的绝代舞姬,这一转眼,就又变成了砍头不眨眼的杀手,此番境遇,真是让人难以想到啊。
却听这时,听客之中有人问道:“敢问老先生,冷然杀了那些人后,可又是怎么样了?”
不少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随意坐在窗边的红衣少年,眉目昳丽却淡然,声音虽然低沉,却是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奇特韵味。
大概……是个少女吧?
有人看得仔细,但在见到那少年平坦的胸部,以及有着淡淡喉结的脖子后,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书人是个年迈的看不出有什么寻常的老丈,听见这问话,他转眼看去时,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在与那红衣少年对上的时候,突然掠过一抹华光。
冷然自是注意到了那说书人的异样。
她面色不变,仍是自顾自品着茶,等说书人回答她的问题。
很快,那说书人伸手捻了捻胡须,眯起眼道:“这位小兄弟问得好,冷然将那些人杀光后,还未走出驿站,便听‘唰’的一声!一道白光自天边飞来,那白光过后,冷然,居然就不见了踪影!”
话音一落,听客们立即耐不住了,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
却见那说书人微微一笑,竟是一身的仙风道骨,完全不似平日里一个糟老头子的模样,轻飘飘换了个话题:“近来,不止是华城,就连南方的京城,西北的漠城,甚至是邻国大炎,都是有着这样一个传闻——
一名杀手,上斩权贵下诛卑贱,就连那远在京城的天子,都敢动上一动!
再过了今日这白天,等到了夜晚,那杀手就要亲自去要了我们华城,最大贪官的命!”
听到这里,茶客们有些不耐烦了:“这杀手的传闻,我们都听腻了。怎么不继续说那冷然了?”
“诸位莫急。”说书人又是捻了捻胡须,笑着道,“据说那杀手,乃是一袭红衣,面目年轻俊美,杀人手段极为的狠辣,招招下去不留活口……”
巧妙的停顿了片刻,见又勾起了茶客们的胃口,他又道:“不过也据说,那冷然恢复了本性后,也是一袭红衣在身,杀人之时,也是颇为的杀伐果决。而且,冷然失踪之后,那杀手的传闻也就出来了,这两者之间,可是大有关系啊……”
当下,茶楼内的客人便都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个扬言什么人都能杀的杀手,就是女扮男装的冷然么?
“你是冷然!”
突地,茶楼角落内传来一声骇然的惊呼。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仍是那靠窗的地方,红衣少年正自淡然而坐,修长五指托着一杯茶盏,眉宇间尽是平和淡漠。
而她周围的人,却都是面色惊骇,惶恐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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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少年淡然
“红衣,俊美,年轻……”
那少年身边的茶客,满脸的惊惶,伸手颤抖地指着她,连声音也是发颤的。
“你就是冷然!女扮男装的冷然!”
闻言,茶楼满堂的客人们都是变了脸色,距离她远一点的都忍不住再和她拉开距离,而那些离她近的,却是双腿都在打颤,兀自满面的惊恐。
整个茶楼因为这一句话,气氛立时都变得紧张了起来,然而那红衣少年却仍是自顾自品着茶水,姣好的眉宇间尽是平静淡漠之色,仿佛周围那只针对于她的注目,并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动容。
高台上的说书人遥遥看着她,一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愈发的有着精芒在悄悄闪烁。
冷然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只继续喝着她的茶,任凭旁人做着各种猜测。
须臾,有人疑惑出声道:“她应该不是冷然吧?冷然是个女子,她明明是个少年郎……”
“说得对啊。如果是冷然,我们这样暴露她的身份,她应该早就大开杀戒了吧?”
“虽然这少年和那冷然的装扮大同小异,但也并不能确定她就是冷然啊。”
茶客们各自揣测着,议论纷纷。
便在这时,趁着茶楼里有些混乱的状况,在某个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几人对视几眼,悄悄的离开了茶楼。
似是注意到那离开的几人,冷然与那说书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睨了一眼。
眼看着冷然那云淡风轻的神情,茶客们突然觉得,这样一个冷淡的少年,被他们误认为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冷然,实在是让这位少年蒙冤。
于是当下,立即有人给冷然赔不是,很快茶楼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说书人继续说书,茶客们继续喝茶。
只是,不消片刻,便听茶楼外一阵的人仰马翻之声,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纵捕快进得门来,气势汹汹,面目狰狞,大有不怎么怎么样,他们就如何如何的气派。
见到这么多捕快轰然来袭,茶楼内众人皆是惶惶然,在捕快们粗声粗气的喝斥下,挤挤攘攘的硬是在大堂内给捕快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道路被清理出来,捕快们立即分成了两列,仿佛是在迎接着什么人一样,昂首挺胸,面色严谨至极。
茶楼里出了这事,早有伙计立即去禀告给了老板。
茶楼老板甫一从后堂出来,便恰好见到自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人,身着整洁熨帖的官服,虎背熊腰,昂首阔步的走来。
“张、张捕头?!”
茶楼老板顿时惊道,忙不迭的过去,去给那捕头行礼:“张捕头,不知小人这家茶楼是犯了什么事儿,居然惊动了您大驾?”
那张捕头抬了抬下颚,手中大刀“锵”的杵在了地上,颐指气使道:“听说你们茶楼里,出了个疑似那名传言杀手的人。本捕头奉了城主大人之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前来捉拿那人回府。”
闻言,众人更感惊慌,皆是小心翼翼的再度退后,却是暗地里窃窃私语了起来。
“城主?那冷然不是要杀最大的贪官么?张捕头这一出,莫不是表明了城主就是华城里最大的贪官?”
“嘿,这可真是自投罗网,白白把自己的嘴脸给暴露了出来。”
众人暗暗地说着,却都是不约而同的没让那张捕头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