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祁珩看着一阵心疼,但是此刻若是出言安慰,祖父定然是火上浇油,愈发的恼怒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见祖父脸色一黑,再一次执起藤鞭朝着他打来。
不对,这次打得不是他。
祁珩迅速反应过来,伸手便将小丫鬟抱在怀里,将头低下,箍得紧紧的。“啪”得一下,狠狠的落在自己的背上,祁珩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却只能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小声对着怀里的小丫鬟道:“听话,别动。”
祁老爷子愣了一会儿,但见自己的孙儿对这小丫鬟如此着迷,愈发觉得留不得,厉声道:“阿珩,你松手!”
“祖父,我是真心喜欢阿九的,请你不要伤害她。”他的小丫鬟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起祖父手里的藤条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泪眼汪汪的,眼泪流个不停,便心疼的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听话,出去等我,好不好?”
“大少爷,我……”
“不听话,明天就不给你吃鱼丸。”
阿九张了张口,刚想说“没有鱼丸也没关系”,可是眼下这副场景,她真的帮不上忙。而且,她进来之后,老爷好像更生气了。阿九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擦着眼泪抽泣着,眼睛红红道:“那、那我出去等你。”
“嗯。”祁珩松了手,微笑道,“去吧。”
小丫鬟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屋子,祁珩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满是怒意的祖父,弯了弯薄唇道:“祖父,今日之事是孙儿的错。你也看到的,阿九心思单纯,自然也不会如祖父心中所想‘刻意引诱’。从小孙儿就没了父母,事事都听祖父的,从来都没有忤逆过,可是如今,孙儿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祖父,我答应您,三年后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也可否答应孙儿,让阿九留在孙儿的身边?”
祁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儿的神色,许是大病初愈,他方才一时气愤下手极重,如今面色有些苍白,额头亦是渗出了细细的薄汗。捏着藤鞭的手一紧,他本就是心疼这孙儿,如今见他言辞恳切,亦是心软了一些。
那小丫鬟的确不像是狐媚之人,模样看上去呆傻了一些,但是胜在无心机,这样的姑娘,留在孙儿的身边,自然是不错的。他本就是选出来当孙儿的通房丫环,他气恼的,只不过是在书房胡闹。
如今打也打了,孙儿又是这般恳求,若是他执意将那小丫鬟送走,只怕孙儿心中会记恨,毕竟这是他头一回喜欢一个姑娘。
祁老爷子暗暗思忖,最后无奈道:“今日算是给了你一个教训,你若喜欢那小丫鬟,就收了做通房,但是若再做出今日这般有辱斯文之事……”
“不会的。”一听祖父松口,祁珩忙道,“孙儿一定会认真读书,不负祖父的期望。”
祁老爷子将手里的藤鞭放到一侧,点了点头。
“不过……祖父,孙儿不会让阿九当通房。”
“不收了她?你如今已经碰了她,她自然不能再许人家,阿珩,虽然我因今日之事而气恼,但是我还是颇为喜欢那个小丫头,你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之人。”在书房内尚能如此亲昵,那小丫鬟伺候他这么久,他亦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不碰的道理?
祁珩知道祖父是误会了,便不急不缓道:“孙儿的意思是,孙儿要娶阿九为妻。”
祁老爷子一听,顿时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
阿九在屋外等了很久,可是外头的两位守卫大哥明显提高了警惕,一见她要靠近,便立刻瞪起眼睛。
她胆子小,一见二人这么凶,便只能弱弱的退后几步。她听见屋内没有什么声响,便想着老爷应该没有再打大少爷了。
她心里有些稍稍安定,最后等得腿有些酸了,才找了一个角落蹲着。
祁珩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的小丫鬟呆呆的顿在角落里——像颗小蘑菇。
祁珩笑吟吟的伸手,揉了揉小蘑菇的脑袋,他一摸,小蘑菇立刻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顿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撩唇大声惊呼了一句:“大少爷!”
“嗯。”祁珩点头,将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可是方才祖父下手太重,他这么一扶,便牵动了背后的伤痕,疼的“嘶”叫了一声。
阿九知道大少爷身上有伤,一见他眉头一皱,便立刻抓着他的手,极为体贴道:“大少爷你别动,我扶你回去。”
祁珩听她难得担忧的声音,一时弯了弯唇,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丫鬟,“嗯。”
她扶他,再好不过了。
被小丫鬟心疼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祁老爷子立在窗前,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相携而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
沉云轩
阿九看着大少爷背上的伤痕,一时心里难受的不得了,穿着袍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很疼了,如今袍子褪下来,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看着一道道猩红的鞭痕,她又不争气的哭了。
“大少爷……疼不疼?”阿九伸手,可是却不敢摸,怕弄疼了他。
祁珩原是趴在榻上的,见榻边坐着的小丫鬟哭哭啼啼的,一时心都乱了,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笑笑道:“不疼,快给我上药吧。”
他本是想说“疼”,让小丫鬟心疼一下,可是他的小丫鬟这么傻,若是一听他疼了,恐怕是哭得更加厉害了吧。他还没见过这么娇滴滴的小丫鬟,可是如今见了,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烦,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哄着。
阿九不傻,这鞭痕看起来这么可怕,肯定是疼极了,大少爷一定是不想让她担心,然后才说不疼的。她吸了吸鼻子,而后将手里的小瓷瓶打开,想替他上药,可是一见这背上的伤痕,便怎么也下不了手。
一定很疼,而且刚才老爷是想打她的,是大少爷把她抱在怀里,替她挡了一鞭。
现在,她心疼大少爷。
祁珩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回头去看,可是下一刻,他便感受到背上有一阵濡湿的温热之感,慢慢的扫过,如羽毛一般一下又一下……祁珩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开口惊讶道:“阿九?”
“大少爷别动,阿九给你舔舔,就不疼了。”阿九温柔的哄着。
祁珩听言,苍白的面容顿时一柔,语气亦是温和了不少:“……傻丫头。”
所以,他的小丫鬟还是心疼他的呢~
祁大少爷暗暗欣喜,背上的感觉固然撩人,可是小丫鬟似乎还在哭,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背上,泪水是咸的,落在他的伤痕上愈发是火辣辣的疼……
“大少爷,有没有好一点啊?”
祁珩:“……好、好多了。”
“那我再给你多舔几下。”
祁珩:“……”
·
这段日子,祁珩以受了伤为由,让小丫鬟与他同榻,贴身照顾他。
小丫鬟自然是乐意至极了,晚上的时候,大少爷喊疼,她就着急,然后给他舔舔。舔完之后大少爷看起来就好多了,阿九觉得,若是自己舔几下,大少爷就不疼了,那她就天天为他舔舔。
祁珩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祁老爷子将这孙儿当成宝贝,祁珩亦是乖巧,这般严厉责罚,还是头一回。可是身子再怎么娇贵,一个月,这身上的伤也该好了。
可是祁大少爷却存心赖上了小丫鬟,不许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晚上不但要继续陪他睡觉,而且还要继续替他舔舔。
阿九就是再傻,也知道大少爷是装的。祁府的膏药极好,大少爷背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晚上她舔舔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摸摸,摸上去滑溜溜的。
可是大少爷为什么还让她舔舔呢?
这天晚上,阿九替大少爷脱了袍子,大少爷就亲她的脸,抱着她上了榻。她已经习惯了大少爷的亲昵,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安静乖巧的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大少爷,那一天……老爷不是说要赶我走吗?”这话她很早就想问了,可是却憋到了现在。
想起那一晚,祁珩便将怀里的小丫鬟拥紧了一些,低头啄了啄她的唇,柔声道:“我已经说服我祖父,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会赶你走。”
阿九开心的弯了弯唇,用脑袋蹭了蹭大少爷的胸前,眨眨眼睛道:“大少爷真好,阿九以后一定会很听话的。”大少爷对她很好,而且大少爷生病受伤的时候,都需要她舔舔,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大少爷一定会很难受吧。
主人有绾绾,而大少爷,只有自己了。
阿九敛着眉,安静的想着,心里亦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好好伺候大少爷。
祁珩看着怀里的小丫鬟,伸手轻轻的掐了掐她的脸,道:“想什么呢?”
阿九抬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少爷,而后才道:“大少爷,你……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真是傻丫头。祁珩知道许是刚开始对她的态度差了一些,如今小丫鬟心里还有些害怕。可是她都看不出来吗?现在他对她这么好,才舍不得凶她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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