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休息,一伙儿人算了算,留下几个人在大门上面严密的看着,木墙上大伙儿搬来的石头也都还在,好在这虫子还不会飞,否则这墙也没多大用处了。
其他人又马不停蹄的往后山去,路上遇到站在楚阿姨门前伸着脖子努力往前看的包乐,夏桑看了她一眼,神色还算是可以,并没有那么惊慌,夏桑也就放心了些。
后山的战斗其实还不如前门那么激烈,原因也就是后山门后的人并没有出去打斗,这和村前的情况不一样。村前是通往去市区方向的公路,另有山林也在比较远一些的侧面,宽阔的水田和不远处流经的河流使得很多地方并不适合虫子隐藏。
但是后山的山林不一样,葱葱郁郁的林子最适合虫子躲藏了,树荫竹影,交错斑驳,谁知道是不是狡诈的虫子利用天然的肤色隐藏在当中呢?
没有艺高胆大的,没有孤胆英雄,大伙儿就着砌墙的竹架伏在墙头上从上往下捅虫子的头颅。虫子靠近欲要破坏墙体或是攻击墙上的人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这样看来似乎情况并不是那么棘手。
从村头堡垒般的大门处赶来的人们倒是松了口气,然后获得了一只用手腕粗的竹子削成的□□,墙上排排站着人。为了竹架的承重力考虑,并不是所有人都上去了。还有几个人找来村民们自家门前用竹竿搭起的晾衣杆。
把长长的晾衣杆分成两段,然后削尖一头就是最简约的□□了。
夏桑看到了围墙后的屋子的二楼有两扇窗户,正对着山林,想必在上面的话一定很方便。
她找到屋子门前飞快的削竹竿的叔公,两人低语交流了一会儿,夏桑就拖着方恒跑了。
到了中间的道路上,夏桑让方恒用钩子帮她把之前烧成灰的虫子留下的‘大砍刀’弄来给她,就连钳子也要了。然后不管方恒懵懂的表情,就跑回家找到自己的弓。
回到后山围墙后的屋子前,小叔公已经给夏桑削出一小把竹箭,手上还不停的在继续。
夏桑把一头略微的削尖一些,以便把虫子的倒刺嵌上去。现在就只差虫子的倒刺了。
“砰砰砰”
“嚓嚓嚓”
建起并没有很久的围墙正在经受它被建起之后的第一次攻击,也是一次实验,看这样的墙能够保持多久,能够在虫子的不间断攻击之下挺住,坚持自己的职责多久。
随着虫子的攻击积累越来越多,墙上还是落下细小的泥浆,然后是比较大片的已经硬了的泥浆。
“快,快,杀虫子啊,不能让虫子把墙砍倒了,咱们后面可是全村人啊。”夏福易试图激起人们的斗志。
但是外面的虫子源源不断,大家真的有些害怕了,会不会整座山的虫子都来了?
“喂,是不是你们今天去摘西瓜的时候做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虫子昨天不来,前天不来,非要今天来?”
“对啊,对啊,是不是你们惊动它了?你们说话啊,别敢做不敢认!”
突然有人开始埋怨,开始怀疑别人,开始试图把一切责任推脱到其他人的身上,以示自己不需要那么努力的杀虫子的原因。
这样的话语在这样的僵持的时候竟然引起了共鸣,有一批人惶恐惊慌,有一些人本意并非想要惹是生非分裂大家,但是总是忍不住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于是有几个人转过身不在杀虫子了,惹得夏福华怒骂:“要死自己死去,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现在不杀虫子,等着虫子冲进来吃了咱们吗?”
“这个锅为什么要所有人一起背,应该让今天去摘瓜惹事的人承担,凭什么要给你们擦屁股啊,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既然这么能,让他们惹事的人自己出去杀虫子啊。”这人就是第一个出声想要归咎于夏桑等人的人。
他是夏福华的屋子对应的第二排屋子的人,姓张,名叫又亮。家里本有七口人,两个老人,六十岁以上,年后不久就承受不住消氧气体死了。剩下一妻一子两女,那夜虫袭之后只剩下一个女儿和受伤的妻子。
他的女儿同夏桑一样大,她们一起读的小学,一起上的中学,曾经也是同龄人相处的比较好。但是她总是不爱学习,初二那年就辍学跑出去,今年才回来,据说是有了孕,生了就要结婚。
夏桑同这个分离了四年,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发小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说不上几句话。
夏桑低头削竹箭,感应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她抬头看到了弯了弯嘴唇朝她轻笑的发小张嘉善。夏桑下意识的回以一笑,却看到张嘉善瞬间就回过头不再看她,弄得夏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弄错了,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别的什么人。
正莫名其妙间,面对一些人的咄咄逼人,消极怠工,傍晚一起去摘瓜的人当中,有人撑不住了:“我,我知道,可能是,是因为她,”他指着夏桑,手指有些颤抖。
夏桑莫名的抬头看着他,十八岁的女孩子,还有肉肉的婴儿肥,她的脸不大,但是有肉,红润,看起来就很健康很精神。只有身边的人才会发现,夏桑这会儿其实并不那么好,她的嘴唇有些发白。
“我?我怎么了?”夏桑没怎么听他们在危急的时候还闹的内乱。
“就是你,要不是你射了一只箭,射死了一只虫子,虫子今天一定不会来的,都是你,是你惹怒它们了!”那人有些崩溃的大吼,通红的眼眶,好似夏桑是他的杀父仇人。
“嗤。”夏桑很少这样嘲讽全开的,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他们瞎比比。
张又亮立刻就跳出来了,声讨夏桑的工作他似乎很喜欢:“哈,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小小年纪一身的心眼子,我就知道那天夜里你为什么先救他们兄弟了,不就是他们两能干吗,想靠着他们得便利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回你们去市区回来就带了一大包的东西都送你家去了,那不都是我们一起出的钱。”
“这回儿想去摘西瓜也是你私底下撺掇的把,还不是为了讨好他们两,还想秀自己的能耐,结果惹来了虫子,让全村人替你送死,你安得什么心?”
这话说的不是一点点的毒辣,要是这个罪名落实了,夏桑怎么可能还在这个村子待下去,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让一个十八岁才成年的女孩子到外头去,怎么活?再厉害也是个人吧。
这话夏福华兄弟最先不答应,“这话能这么说吗?她能救人也是她拼了命的,大家都是一起在那天之后出来清理村子的,村子里什么样子不知道吗?你就人的时候还能挑吗?”
“离桑桑家最近的不就是她姑妈家,她当然是往最近的去,才救了小杰,就我们家隔壁,不都没了,她杀了虫子才到我们家的,能直接撇下我们这一整排的人家就往你家去吗?”
“说的多有理似得,也不过是恨桑桑没救下你儿子和女儿罢了,可是有几个人家没人死在虫子刀下的,你闹这个还要脸面吗?”
张又亮哼哼道:“切,你们一家人,一个姓,又是一伙儿的当然互相帮忙说话了。我们不说别的,就说今天摘瓜的时候她是不是射出去一支箭了?”
“是自己做的就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嘛,好好说话,有错就认,然后乖乖的出去把问题解决了,大家还是一样当你是乖巧的晚辈嘛。”
这话说的太不要脸,领着两个人每个人拖着一个大麻袋的方恒不由得嗤笑:“你怎么知道是她射出的箭的问题,就是没有桑桑拿弓箭,那天夜里虫子一出现,不也见人就砍吗?你非要这么说怎么不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就要让一个小姑娘出去送死,你得多恨她?”
说完不等张又亮说话,又问夏桑:“你哪儿得罪他了?要死要活的了都。”
夏桑看了张嘉善一眼,她低着头坐在屋前梨子树下沉默不语,夏桑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从麻袋里拎出虫子的‘大砍刀’和钳子,和小叔公一起合作,紧赶慢赶,终于做好了二十只箭,小叔公手上功夫还是很强的,他接过夏桑手里没有箭头的竹条道:“你去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剩下的我们来。”
她想要做什么?所有人都在心里问,今天一起去过沙地摘西瓜的当然知道。
夏福生伤的重,但是还是撑着到这旁边来了,他闻言道:“我来掰下倒刺,放心吧,我这能力也算是用上啦。”
夏桑朝他们点点头,包上箭就上了二楼,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他们,由得他们叽叽歪歪去,她想要做的事并不是他们说说就能够改变的,整个村子的村民对她的态度如果是这样的酸不拉几的人说出的话就听从了的话,那么这个村子就不再值得她为之努力。
站在二楼,夏桑突然从兜里掏出手电照在围墙外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从这里看过去十分的清晰,“帮我把灯光照到那里。”
夏桑把手电递给跟着她上来的方恒手里,方恒努力保持位置不动,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黑暗当中有虫子蹿进光圈里,然后似乎没什么发现又想要懊恼的离开,但是下一刻它硕大的但是脑容量一点儿也不大的头上就穿透了一支竹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