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如此…
如今他只求见上他一面,把那些埋在自己心里的疑惑统统都问个清楚明白。
为了她,他是真的放下一切,可旁人一句她死了?难道就真的如此了结?
“皇上,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何必非要追问个究竟,王妃或许也希望皇上活得逍遥自在一些!”那青衫男子变了口吻,他留意到眼前男子的眼神,心下一酸,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突然有了几许恳切。
“王妃?呵呵,我倒是忘了,不言终究还是南朝人,与他也曾是知己良朋,自然是担心。王妃?”皇袍的男子轻狂而诙谐的讥讽了对面的人一句,伸出修长的手指不屑的敲击着面前的茶盏,他的手指很长很干燥,但从开始说话就在微微的颤抖着。
“皇上,这几年,从蒙戈到乌达,我们一举扫平了西疆三百多个部族,如今的西疆哪里不是闻蛊色变,尸横遍野,再这么赶尽杀绝下去,西疆的族人都会死光的。若说报仇,这么多人的命难道还不够补偿?皇上又何必非得把瑞王再扯进来?他早就卸下戎装不问世事!这次他来东岳想必也无恶意,既然如此,不如…”李不言皱起了眉头,略微轻吟了一句。
“你以为哪些个贱民的命可以换回她的命吗?我说过,我要的不是死一两个蛊师就了事的,从今以后,这天下间我再也不想听到西疆二字,更不想听到蛊毒这个字眼!凡是和蛊有关的任何种种,必须给我消失,他们让她活不下去,那么他们就都没必要活下去!我不管卫羽坤来做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真相!”箫如然微微的欠了欠身,满眼都是深恶痛绝的绝对,态度自然是不容质疑的强硬。
李不言看着面前男子的噬血表情,不再说话。他浑身都感觉发冷,仿佛自己即将被他同化一般,这些年他为他运筹帷幄,同时也义无返顾的助长和默认着他对西疆的暴政,是不是也带有怨恨?是不是也和眼前这个帝王一样,终究还是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事实?他们可以对北朝仁政,也可以对南朝不理不采,但每每提到西疆,却总是一副赶尽杀绝的坚持?他知道眼前这个帝王他热爱着他的每个子民,但却把西疆国土上的战俘称为贱民,他恨他们入骨,甚至下令但凡发现家里有人学蛊用蛊养蛊之人,皆是满门诸杀,一个不留。究竟要有多少的恨才需要用全天下的蛊师来填命?很多人都搞不明白,东岳大帝这样一个伟岸公正、心怀天下的皇者为何会如此的厚此薄彼,苛刻一个原本就是苟延残喘的国家?估计也只有他李不言比谁都清楚明白。
那个女子她是死了,而她的死也带走了这世上最为桀骜的两个男子的心。每每翻开那厚重的辰星史记,看着那段崎岖、丰韵而又血肉跳跃的过往,他都会忍不住摩裟着那厚重的纸张,用炽热的眼光扫描着上面的每个文字,作为一个铁血男儿,他也渴望着能亲身体会那一场金戈铁马的风流,驾驭万物的豪情。北漠的风沙依旧年复一年,如今尘埃落定,大家也只能从那发黄的史籍之上才能仰慕他们曾经的叱咤风云,那是一段荡气回肠的英雄过往,也是每个辰星人但凡提及便会眉目发光的盛世乐章。
天色越发寥淡,即将拂晓,苍穹的星辰里有一颗星星却特别的闪亮,海风呼啸的悬崖边之上,除去风浪之声,万籁俱默。
“你终于来了。”箫如然的声音很低,清瘦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悸动,他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白衣男子,一身的素衣很是扎眼,让他内心莫名的慌乱。
那海边的男子微微一笑,笑容苦涩淡漠,却并没有言语,他抱了一把古琴面朝大海,突然撩起袍子席地而坐,并没有搭理身后的箫如然,只是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他弹的是一曲长相思,依稀记得那年卫羽凌登基,他们曾在一起在御花园合奏过此曲,而如今佳人已逝,只留他一人抚琴,曲指流弦间道不尽的全是深情。
海边的风很大,浪花带着腥湿的沫子吹得两人裙角纷飞,他们一前一后的处在那里,咋眼望去就像一副绝美的水墨山水,与天地浑然一体。
他弹,他听。
一曲终了,箫如然继续开口:“她人呢?你还要把她藏多久?”
白衣男子这才慢慢起身,转了过来,俊朗的脸上,眉眼温润如玉,眼神宁静如海,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辰海的方向,闭眼听风,片刻之后又很是惬意的对着箫如然淡淡说道:“朵儿她说,谢谢如然国君这些年依旧对她厚爱如初。”
“卫羽坤!”忧伤的瞳孔慢慢放大,里头映满了长年累月的沧桑与苦楚,他终究还是咆哮了出来。
“你疯了吧?我问你她人呢?你把她藏到哪去了!”箫如然再也压抑不住,他一跃上前,猛的拽起白衣男子的衣襟,就要出手,
“我把她烧了,就撒在这海里!”白衣男子深深吸了口气,他语速很慢,但并不慌张,也没有挣扎,只是一把推开箫如然的手,突然转过身去,望着辰海沉声说道:“她说,她想帮我们守着这片土地。”
咸湿的海风阵阵袭来,箫如然猛的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有点双脚发软,但依然快速的再次跃到卫羽坤的面前,血红着一双眼,此时排山倒海的心痛袭来,已是让他五内俱崩。
他把她烧了?他说他把她烧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阵难以言表的眩晕,他已经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真实。
面前的白衣男子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他说他把她烧了?可为什么嘴角竟然还有那抹闲适的微笑。
“卫羽坤,你他妈别和我装神弄鬼,我不吃这套!”泪珠一颗颗掉在两人之间,但他依旧没有将目光从白衣男子身上移开。
“我把相思引的解药带回来了。你究竟明不明白?你他妈的对我说句真话!就一句真话!有那么难?”箫如然大声的咆哮着,他猛的从怀里摸出个东西丢到卫羽坤的面前。这些年,这瓶药他看得比性命都要重要,他幻想着终有一日,他们几人再次相见,她会乖乖的跟在卫羽坤的身后,迎着初晨的阳光,彼此微笑着,一边喝茶一边聊聊这些年的过往。接着,自己会把药从怀里摸出来予她,然后她便会微笑着,调侃地自己说:“如然啊,你果然是一言九顶的帝王,这相思引原来真的可解。”接下来自己会憨笑着,轻抿上一口茶,溺爱的对她笑道:“那是自然,如然宁可欺骗天下,也不会在可儿面前诳语。”接着卫羽坤的醋坛子会被打翻,自己会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就是要告诉他,即便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但他依然那么深爱着……
相思引有解,
相思意却无解。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苍穹之高天,
下有弱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
梦魄不过昆仑山。
长相思,摧心肝,
怨鸣琴。恨孤衾。
钿誓钗盟何处寻?
当初谁料今。
南青山,北漠远。
君泪盈,妾泪盈。
罗带一心结已成,却未到白头。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来世相见时。
“我说了,我把她烧了!”沉痛的眸子再次淡淡扫过他的面孔,卫羽坤幽幽的吁了口气。
“你把她烧了?你烧她什么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他反复的念叨着?浑身的毛孔好似都战栗了起来,瞬间抬手就是一拳,直接就打在了卫羽坤的面门之上,隐藏在周围的东岳护卫一涌而出即刻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如今的天下,南朝虽然平静无波,但东岳却日益坐大,很多年了,他们不曾惧怕过谁会敢伤了他们的主子。但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个特殊的例外,他有着这片大陆上最让人震撼人心的名字,他手里的血比他们见过的尸体都还要多,所以他们不得不警惕,生怕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瑞王殿下动起手来会要了他们皇上的命。
卫羽坤没有还手,只是轻轻用手指抚去了嘴角的血迹,他小心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摆,寡淡的一笑,他们的凡人之身,早就注定了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不会和你打架,你原本就打不过我,若是被她知道了,又要生气。我们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了,她一辈子为太多人和事操心了,以后我们得让她省心。”白衣男子颔首,对着盛怒的箫如然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来。
“我把她送回南都,你不但没有医好她,你还把她休了,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把她烧了?卫羽坤,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不要妄想用这些低级的谎言来欺骗我,我不相信,就算死,我也要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我问你尸体在哪里?棺材在哪里?你给她立的坟又在哪里?!什么都没有跑来给我说她死了?她答应过我,这次她一定会等我回来,她许诺过的每一次她都不会失言。这一次自然也不会!”箫如然大声的咆哮着,他反复的默念着这句话,边念边笑,边笑边流泪,他无法相信自己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居然是如此这般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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