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夜又湿又冷,熄了的宫灯里、淡淡的轻烟飘渺卷曲、斯人单薄的胸膛起伏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依靠,而唇角那份笑、正谕示着他正作着美好的梦境──
即便不能生同裘、死同穴......可有这一晚,一切也不会在那么遗憾了......
不──怎么可能会不遗憾──!
“呼──!”周廉彻蓦地蹬大了双眼,手里紧握着那跟木桨、另一手却已经很狠地把本来装着木桨的匣子、连同一应送来的包袱全都给‘叮叮当当’地扫了一地!
屋里的人俱是被这个突兀的转折给吓了面容失色,‘唰啦啦’地跪了一地,脸色惨白地悄悄看着他们那脸色极其难看的主子,心脏狂跳、不晓得今天又会是轮到谁倒霉......
“王爷还请息怒。”汪海和尚是这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吓着的,这会儿、这个出家但没一样出家的胖和尚依然端坐在蒲团上,眼神炯炯地看着周廉彻,“不过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咱们雍王府里又什么是没有的?您想要、让下头的人再去寻一件来不就得了!?”
喔喔喔......原来是任楼主送来的东西太好了。但是偏偏只有一件,让王爷有些不想送出去罢了......几个丫环小厮自然地顺了汪海和尚的话去想,心中自然而然地没有了初初的压力、而是往其他的地方一路想差了过去。
但几个下人听不懂,不代表周廉彻会听不懂这个假和尚话里话外的意思。
“本王不过是睹物思人,心有所至罢了......本王不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有任何迟疑的。”他看着汪海和尚,眼神坚定,语气铿然的说道。
“阿弥陀佛──!”汪海和尚微微撇下了眉睫,唱了一声佛,“您能心志坚定。手里刀锋起落没有犹疑。实是令贫僧甚感慰幸。但爱恨嗔痴是圣人亦不可免去的业障。王爷毋须太过纠结、只需谨慎地跨度即可。”
否则......否则以这位主子的性格,只怕过钢而易折,生生地不小心把自己给掰断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多谢师傅提醒。”周廉彻微微一点头。“这次且当做一个教训,本王定不会再犯了。”说完,他把东西交给了被唤起的小厮,“把东西给本王备妥,一会儿让人去向北威侯府送上拜帖吧──!”
小厮立刻领命而去,而几个丫环、也是同样回过神,利落地将凌乱的书房给清理了干净。
等到所有人都鱼贯地退下之后,汪海和尚终于又重新张开了眼,看向神情冷肃、整个人紧绷地如要射出箭矢的弓弦的周廉彻。
“这次任钥楼主的做事令人惊艳,您不好好考虑考虑?”
“他不是那种好招惹的。”周廉彻摇摇头,“师傅别忘了,当初要不是陈家兄弟、这位可是轻易不受任何一派的拉拢、又或下.海帮忙做事的。”
“如果是这样,您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把人给牢牢地握在手里吧?”汪海和尚只有外表入佛、心里可是半点都没有出家人该有的慈悲的。“您的妃位空置,陛下看来也是没有任何打算要为您考虑......但好在太后娘娘近来心软还特别念旧、又与陛下有了诸多协议......若是您这时候主动提起,想来即便不能门当户对、太后娘娘看您有心成家立业......只怕也会尽力替她争取到一个侧妃之位......”
“此举不妥。”周廉彻还是摇头,“走了太后娘娘的路子虽好,但她若入了本王的后院,只怕以后将再无半点可利用之处。”
“哦?”汪海和尚微微低了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您一向不是喜欢将可用之人牢牢地锁在身边的么?......怎地忽然又收起了手来?”
“呵──!”周廉撤看着汪海和尚,眼神中是满满的讽刺,“你可是母妃临死前找来给本王的,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么!?”
“正是因为如此、贫僧才会因为您这般近乎‘心软’的举动而感到惊讶无比。”汪海和尚站起了身,走向周廉彻,“不过就是个女半男装的孩子,一十二岁的荏弱年华、家里又摊上一个倒向恭亲王那黑心肝的继母──眼看就要被人给随意婚配了,如果是有您当了保护伞、还可以让父亲与弟弟彻底解脱......甚至杀了那个害母仇人......瞧瞧、她又怎么会不愿意与您合作呢?”
“齐玥可以在当年以那种状态出府,然后还一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紧紧是有仇恨、聪明和审时度事,才是她得以把玥阳楼发扬光大的主要原因。”周廉彻笑了,狭长的眼眸上挑、带起了一股深深的邪气,“现在齐家又再度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想来我那叔叔虽然会对我与哥哥不屑一顾、却绝对不会放弃要把玥阳楼拆解入腹的机会!”
他还年轻、周伯良就是身体衰弱了也还有好几年可活......
但周仲舒只比周伯良小了两岁,再晚可就等不了了......
“您的意思是,做那渔翁?”汪海和尚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不再诡智又坚持先下手为强的人,“可您也知道,恭亲王......”
“师傅,您就先继续替本王练兵罢!”周廉彻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语调中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御玺的事,本王自有打算......就是父皇都没拿到手的东西,我那好叔叔也是绝对得不到的!不管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您都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跟着本王一起坐看着结果!”
他的母妃忍辱负重多年,他也跟着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
前朝的势力一个个的找回、一个个的积攒,好不容易,慢慢地有了规模、慢慢地超越了几个兄弟......
汪海和尚看着周廉彻的样子,眉毛一抬,默默无声地又撵了撵手里的佛珠,最后还是对周廉彻的话做了妥协,慢吞吞地坐回了自己的蒲团,再次闭上了眼──
既然周廉彻都这么说了,他身为导师固然无错、但也该是要好好地让他去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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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院里,齐玥难得地没有让素娟等人准备男装,而是妥妥当当地穿了一身嫩绿的水?绫裙、戴着双玉钗,眼神清亮地要去同戚氏‘请安’。
素娟等人对于她这般莫名其妙的动作吓得半死,一早便是把整个院子里里外外弄得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娘子......您这是......”素娟担忧地看着素心给齐玥做最后的整理,有些不解地说道,“昨儿老爷不是让您不用管了么?为何这么一大早的、您又要去浣香院给继夫人请安了去?”
“唔──!”齐玥轻轻清了清嗓子,有些顽皮地看着自家丫环,眼神狡黠地说道,“去请安不过是做个戏,我对那位只会在背后损人的女人没兴趣──却对昨天那位刚到咱们府上的桑嬷嬷很有兴趣!”
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一大早不好好休息或是去陪齐南阳,而是自讨苦吃地跑去那个糟心的院子呢!
“但那位可是戚家送来的人罢?”素娟这几年替齐玥办事办多了,也学会要自己主动搜集信息给主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她的立场只怕一开始就对您没有好感、您这般示好,人家恐怕不会领情吧?”
“浣香院不过就是一群女人住的院子。”齐玥好笑地拍了拍自家丫环的肩膀,“不是充满豺狼虎豹的牢.狱,妳且放心吧!”
谁对谁下刀,还未可知呢!
092. 学规矩(二更)
浣香院里,连续好几天睡不着好觉的戚氏正拿着戚妈妈送来的水煮蛋敷着黑肿的眼袋,整个人有些虚弱地躺在禢上,由着几个鸭还替她按摩着头上的穴道。香炉里清冷的熏香轻燃着,散发着安神相特有的气味,彷佛一只无形的手、悄悄地舒缓着戚氏焦躁的情绪。
昨天她与戚妈妈私下的谈话,据几个丫环说,已经是被守在外头的桑嬷嬷一字不漏地给听了满耳。本想着桑嬷嬷听了也总该有个表态,却万万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走这招,直接大大方方地先去了戚妈妈的屋子,让跟着来的两个小宫娥帮忙换了被褥,门窗一锁,直接鸠占鹊巢、脸也不燥一个的!
“夫人......您可千万别气了啊──!”戚妈妈知道妻是是为自己抱不平,但一向熟悉与几个地位相等的妈妈斗法的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位桑嬷嬷跟本就是在下马威。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成为戚氏的一颗棋子──而是要让戚氏等人不得不为她所用!
“妈妈......”戚氏昨天一整天都是绷着心弦度过的,最后又给桑嬷嬷拐了这一个弯、连觉都没能睡好,火气可大着,“要是不给这位好好上一门教训,她是绝对不知道什么叫‘乖乖听话的’!”
“夫人,奴婢桑嬷嬷身边的翠娥!”忽地,一个轻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嬷嬷在外头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想问问夫人起身了么?”
“她来干什么!?”戚氏不耐烦地一捶了被褥,恶声恶气地说道,“一大清早的也不给人好日子过了是不?”
“您可千万冷静点......”戚妈妈意识到戚氏现在情绪还是相当的不稳定,怕外头的人进来会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给几个丫环使了眼色,让她们去外头应付桑嬷嬷及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自己则亲自拿齐了行头,仔仔细细地给戚氏梳拢了起来。“外头的几位先不论心思为何,但毕竟是头一次来给您请安,您心理再高兴、再不满,也都应该要受着这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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