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又狠又直,讥讽还自带嘲弄──嘲讽范围堪比群嘲、而且仇恨拉得白又妥。
大老太爷双眼瞪凸,舌头尴尬地伸在张开了的嘴间,彷佛被人给刁了发声的功能,嗤嗤地看着齐玥,好办天地说不出话来。
齐玥踩步挡在了齐涵璋的面前,个头虽小、气势却不小,反正摔破了罐子,那话又尖又苛,彷佛事先演练过了千百遍似地,
“想刨了玉器一脉,上路前人都还懂得得给个温饱;你们倒好,塞了个冰种来当翡翠──当我爹瞎了眼还是我们玉器一脉的人都绝了!?”
齐涵璋伸出休长的手,在齐玥还想继续往下骂的时候,轻轻地盖住了她的嘴,带着巧劲、把人给顺到了自己的身后,挺身迎来大老太爷那彷佛吃人的目光,
“婚书呢?”
本来因为一番唇枪舌战、而显得吵吵闹闹的现场,骤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齐涵筑笑容深邃,齐玥惊愕地一把攥住了齐涵璋的衣袖,而大老太爷则彷佛被天上的馅饼砸得头晕目眩──
造成竟没有半个人,能一时接上齐涵璋的话。
“你你……你你你……”大老太爷上唇咬着下唇,平日总会被这后辈给反.逆得牙口无言,没想到八百年难得一次顺从,也让他惊讶得有口难言。
“我看着时辰要去明贺寺送棺。”齐涵璋的语气相当冷静,彷佛只是在聊天‘你有没有吃饭’这类悠哉的话题,“你把东西拿来,让我们走罢!”
这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敷衍着想把事情略过、一了百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大老太爷气愤地一把抽出了怀里的婚书,拍在了齐涵璋的胸口上,梗着脖子气愤难当地吼道,
“明天就准备迎娶,后日进门!”
“不可能。没有任何迎娶。”齐涵璋冷冷地看着大老太爷,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邪意,“要进门,就得接受这结果。而且……我要由要分家。
大老太爷像是被吓着了,‘吭哧’了几声,末了、在齐玥满是同情的眼神中,一蹦三丈高地跳了起来,指着齐涵璋的鼻子大骂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笔写不出两个齐字!你再怎么狗屎也是我齐家的人!祖先在上、高堂在悬、儿女在侧──你凭什么提分家!”
“那也不是不可以。”齐涵筑看着齐涵璋冷静的眉眼,看着那虽然饱受打击、却依然维持着清明的样子,骤然笑了,“从今尔后,净身出户,除族……这么一来,你想要的,就通通都能办到了!”
“不可以!”
“成。”
大老太爷和齐涵璋异口同声,那声音像锤子般在也不能更肯定──
但却相去甚远。
不过齐涵筑可没给反悔的权利,手从衣袖里一掏,当着众人的面再伸出来,那赫然是族谱!满打满算、全天下就这一本的族谱。
“永平一十二年,九月初十,齐家四房、以齐涵璋为长,因故叛族、需抹除以免拖累族众。”说着,翻到了写了齐涵璋、包括任氏、齐玥、齐南阳的名字的那一页,‘嘶啦’一声,如同斩落了什么似的,狠狠地斯了下来,“就此除族、以敬效尤!”
现场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藏弓本身是没见过这等场面,看着新鲜;就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不是傻子,知道齐涵璋怕是早有准备。
魏琛见是见过,但从来都不觉得齐涵璋有必要有必要放弃齐家这棵大树。就算已经摇摇欲坠,但还能遮风避雨不是吗?纵使任氏身死,有新人进门,那也是为了打理生活的妥协……有必要搞成这么严重吗?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齐家的家务事,他们就算关系再好,本领再通天,也绝对不可以插手了事。
那不是帮忙,那叫侮辱。
齐玥却是心弦一拨,一搂着早已哆哆嗦缩地躲到自己怀里的齐南阳,又给了身后抖得跟筛糠一样的人群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一步、站到了齐涵璋身侧,另一手搭着他的手臂,态度已是不言而喻。
齐涵璋拍了拍女儿的头,微微一笑,又转过头,看向齐涵筑。
齐涵筑则是捏着那张被他亲手撕下的族谱,越过了已经骇得喘不过气的大老太爷,把那纸片、递给了齐涵璋。
“不──!不可以!”大老太爷如同在岸上被炙烤的鱼,手足无措地想去抓住那张破纸,“齐涵璋、你竟敢这么做──!”
齐涵璋与齐涵筑都没有理会齐大太爷那可笑的挣扎。
齐涵璋顺利地拿过那张纸,双肩一耸,彷佛一个无形的重担,自他的肩上移除了。
“谢谢你、三哥。”齐涵璋抬头看着一西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兄长,认真地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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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作者昨天晚睡,今天一早睡过头了,刚刚下课回来猛码才出了这一章。等等乘车回家,加更肯定会晚了,想睡的亲不要等、明早再起来看!
爱你眠~
056. 恨嫁
(草稿)
戚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六条胡同的。
那天齐家族中会审、大老太爷与五老太爷的判决,她人就在侧厅里,被族里随后赶到的老人,给硬压着听了个全程──随后,那一番饱含激锋的相辩,再到齐玥等人扬长离去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本来义正严词,不许她嫁给齐涵璋做小的那些族长们,笑容满面地与大老太爷签下婚书,并以神不知、鬼不觉得速度,换了她与齐涵璋的八字。
只是,就是是娶平妻,总也要有个三媒六聘,没有一年半载,光流程就不可能走完。偏偏她这情况,就跟急赶着要送上门、根本毫无准备就被人给塞入齐家大门的举动──就好像她是个垃圾、抑或是颗不值钱的大白菜,挑挑捡捡,任人宰割一般,毫无尊严可言。
还来不及品尝胜利的滋味,也还来不及体会成为新嫁娘的羞涩,彷佛一晃眼、现成的低质大红嫁衣就已经送入了六条胡同,只明天,她就得一轿被抬进门,成为‘那个人’的妻子。
“听说,连喜房都没有准备呢。”趁着戚绯不注意,被临时调来帮忙的婆子,鬼鬼祟祟地跟同伴咬着耳朵。
“别说,我听说啊……那四姑爷、已经是被除族了……”另个婆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看着同伴们瞪大的眼,略显骄傲地说道,“我还知道,没有新房,到时候也只会开了那当铺的后门,直接把人给抬进去呢……”
“那那……”有个胆小点的,犹豫的半晌,忍不住说道,“这没有祭拜、没有礼数……跟纳妾。又有什么两样呢?”
“呸──!”第一个说话的婆子脸色一冷,虾蟆般的大嘴一撇,嫌恶地说道。“妳还有什么好同情她的!这人吶,妳要氏不低头、谁敢骑了上去?娘子也是强势一世、偏偏就在儿女情长胡涂了一时。女人这嫁人如同再造。她要是自己不珍惜,谁帮忙也都是没用的!看着吧……四姑爷人好是好,但强扭的瓜不甜,这男人只要心理已经有了别人,妳就是天仙下凡、他们说怎么也不会对妳的甜蜜与付出感到动心的!”
戚绯在戚家待字闺中的时间最长,甚至也负责主持了戚家的中馈许多年。现在因为搭上了恭亲王的路子,又有了曲贵妃的照应。族长们便急急忙忙地把戚绯给端了,倒贴也要把人塞到别人家里去。
这不,人都要嫁了,却连个掌事的女长辈都没有出面。瞧着他们这些婆子。都不是大门大户里头出来的,那四姑爷……不、现在应该改喊六姑爷了,身就是除族的,可架子没倒,凭她们的眼力、又能干什么呢?
“爹。您说咱们……”彼时,远在戍州任宅,一名留着美髯的儒雅男子,匆匆地拿着刚到的一沓信纸,平日总是镇静自若的人。此刻竟是慌张地手无足措,不顾形象地吼了嗓子,“婉、婉儿她……”
“都几岁的人了,吵吵闹闹的、算什么样子!?”任宇昌看着大儿子的动作,忍不住皱眉、沉声喝斥道,“你娘这两天人总是心悸,刚刚好不容易才睡下了,小声点儿!”说罢,看着明显萎了的儿子,这才叹了口气,掩了内室的门,转身坐到前厅的椅子上,道,“婉儿的信不是前两天才托人送到的?怎么忽地又写了信过了?”
任奕文看着年近花甲,却因为操劳而两鬓斑白的父亲,心中突了突、暗骂了自己太过冲动。
但话已出口,东西也早拿在了手上……罢罢、且当早死早超生吧。
“这……儿子不好说。”他拿着那一沓信纸,小心翼翼地地给了满脸疑惑的任宇昌,低哑地说道,“妹妹信上虽是这样写,但儿子总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亲自走一趟,会好上许多……”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匡当’一声,就见任宇昌一把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滚烫的碧色茶水瞬时烫了人满身,但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苦,双眼睁睁地看着那被茶水溅到而透着深痕的信纸,忽就颓然地相后一仰──
“爹──!”任奕文连忙上前两步,在人撞上后头的石榴盆景前,将人给堪勘地扶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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