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传来消息,一切风平浪静。她还诧异这死太监这么安分没找茬,却原来是离开大禹国来了扶兰国。他此来,究竟是何目的?偏偏是这个时候。恰好就让他看见。看来要打消他的疑虑,只怕很难。
思量间,只见宝湘施施然站起来,举着酒杯笑道:“外臣在此恭祝兰皇和皇后大婚之喜。”说完自饮一杯,目光在云意身上转了转,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看着皇后,外臣竟觉得眼熟。仔细瞧来,蓦然想起我大禹国的左相大人。说起来,左相大人与兰皇陛下还是旧相识呢。就在前不久,陛下还为左相大人兴师北上,于万军之前一番表白,简直令人深受感动。可惜,外臣当时未曾亲见,实在是遗憾。”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扶兰国朝臣怒目相向,这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还是在皇上大喜之日。这不是摆明了让皇上和皇后难堪么?况且,竟还将皇后与那声名狼藉的原云意相提并论,实在可恶至极!
当即有官员冷哼,挖苦道:“大禹国无人了么?竟派一阉人前来。无怪乎不懂得礼数。”
宝湘弹了弹指甲,满不在意一笑,仰头看着风息:“兰皇陛下做的,杂家就说不得么?”
“没什么不可说的。”风息轻笑,冰壶办澄澈的脸上,尊贵清傲,如睥睨华山之巅。
“朕与大禹左相乃知己,与皇后是结发之情。都是情,在朕心中,两者无分轻重。何况宝公公乃名门之后,自不会是那等搬弄口舌是非的小人。许是皇后当真与左相大人有几分相类。诸卿家不得无礼。”
顿了顿,无视宝湘愈发阴沉的脸色,嘴角微杨,意味深长,“当年上官琦将军威名赫赫,又是先太子倚重之臣,宝公公身为上官将军之子,如今又深得新帝倚重,缘分二字果然玄妙!”
“啪”宝湘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阴戾之气令周围的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众人惊异不定地望着他,云意也颇感惊讶。♀宝湘的来历素来神秘,连她也没能查出所以然。
原来,竟是上官家?上官满门忠烈,乃是开国功臣之后。上官琦更是当年战功赫赫的名将。不料在先太子谋反案中备受牵连,上官一族被株连。一代名将陨落,家族几乎覆灭。
宝湘竟然是上官琦之子?名将之后,沦落为内庭太监?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讽刺。
本来就颇为瞧不起宝湘的众人此刻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鄙薄。古人最重名节。也许在这些人看来,宝湘苟且偷生,自甘堕落为太监,实在有辱门楣,令人不齿。
然云意看来,生命何其可贵。宝湘能忍辱负重活到今日,却是比死更需要勇气。这点,倒令她颇为钦佩。
沉默到窒息的瞬息,宝湘眼珠一转,蓦然一声轻笑,那笑狂纵哀凉,笑颜也凄艳到了极致,“兰皇陛下果然神通广大,竟连杂家的陈年**都给扒拉出来。杂家佩服得五体投地!”手微松,碎裂的杯子“啪嗒嗒”掉落地上,他漫不经心往四周扫了一圈,所至之处,皆纷纷退避。
他施施然回到座位,脸上依旧是懒散的阴柔的笑意。
经此插曲,宴中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很快便散了。
承华殿。
红烛高燃,鲜花簇拥。
满室花香,云意环顾,不知风息哪弄来的玉簪,欲开未开,却已清香撩人。目光游移,不觉转到千年紫檀木床上,大红色的和欢被,上面绣着百子千孙的纹样,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热气。
这是风息和她的大婚之夜……
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云意忙起身,打开窗子,寒冷的风一下子吹进来,满头长发飞舞,如银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身后有人轻轻揽住她的纤腰,手指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异常灼人,云意不禁颤了颤,“风息。”
“当心着凉。”披风兜头盖了下来,将他和她一起裹在其中,黑暗中,他的呼吸拂过眉间、鼻子、嘴唇,云意心跳得厉害,喉咙间生出一丝焦渴。
唇上忽然一烫,云意不禁屏住了呼吸。黑暗中,感官更加敏锐,听得他胸膛微微震动,如珍珠般的笑声滑了出来:“呵,云云这样会透不过气来的哦!”
云意重重哼了声,将他推开,一把掀开披风,光亮涌入眼睛,侧眸看他,恰对上他盈满月色的双眸。
如水的眼波,仿佛氤氲着潺潺春意,不禁心头一悸。
“云云害羞了?”他贴在她耳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发。
云意轻吸了口气,许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嫁人,心情竟莫名地紧张。“风息,你的身体可好了?”之前一直堆积心头的疑问,总算有机会出口。
风息神色微微息神色微微顿住,将披风拢在她身上,拥着她坐在窗前。
“云云不必担心。”
“金镶玉说、上次娲族祭坛动用的邪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反噬?”
云意担忧地望着他,若非金镶玉告之,只怕她一辈子也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金镶玉喜欢夸大其词,他的话,只能信五分。”风息笑说,眸子明莹,如同墨玉。
见她并不相信,风息轻轻叹了声,道:“别担心。我真的无碍。因被肖炎背叛,我的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甚至差点失去性命。然而,我遇上了兽族的祭司。那人看似不修边幅,却是十分精通上古的巫蛊之术。”
云意想起那个神神叨叨的糟老头,不禁放宽了心。点头道:“我看过那本册子。这才确定了他救的人就是你。本想离开兽族,无奈轩辕……幸而你来了。只是,临渊怎么也出现在婚礼现场?”
风息目光轻闪,唇边滑过一丝笑意:“我离开兽族王庭,得知你身在兽族的消息。恰好遇上他,他、也在寻你。便特意命人将消息传给他,顺势还替他破了兽族设下的阵法。”
云意闻言,不禁仰脸笑睨他。风息好狡猾,竟利用临渊去大闹婚礼。
风息低头吻她额头,“他连那人是不是你都分辩不出,也怪不得别人利用他!”
悲催的临渊……云意才想着,身子陡然腾空,“云云。今夜,你只能想我。”暖昧缠绵的话语落入耳中,臂膀收紧,窗子砰然合上。
一阵天旋地转,风息的脸压在下来,光影摇曳,他风姿特秀,寒冰似白皙的面孔近乎透明,清俊不可方物。
云意目不转睛,他的眼底开满了桃花。那样灼灼如火……让她不禁闭上眼睛……
漫天花雨顷落,暗夜渐生香。
*
同样的月色下。兽族王庭。
轩辕沉着脸,坐在灯下。里间忽而传出动静,他霍然站起,一名医者打扮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前,语气难掩急切:“如何?她可醒了?”
医者微颔首,“醒了,只是似乎情绪有些不稳。王若是——”话没说完,轩辕已大步冲入了里间。
屋子里,小粟正虚弱地靠在床头低声抽泣,惊觉有人闯入,她蓦然抬头,见是轩辕,神色滞了滞,猛地抱住他嚎啕大哭:“呜呜王。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呜呜……”
轩辕将她推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犀利的目光直探入她眼底:“说,她呢?”
小粟有些茫然,轩辕不耐收紧,“啊!”小粟痛呼,眼泪直流。“王,你弄痛我了!”
眼前分明是楚楚可怜的面容,轩辕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盛怒的神色,不耐地低吼:“快说,你把云意弄去哪儿了?”
小粟美丽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肩膀似乎要被捏碎,她疼得连连哭叫:“不知道,我不知道!”
轩辕大怒,手下用力,听得细微的“咔嚓”声,小粟的肩骨已碎裂,小粟不禁大声尖叫,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轩辕见她情绪失控。忙压下心头怒火,放开她。
小粟连忙缩到角落,浑身瑟瑟发抖,惨白的脸上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他。
轩辕面沉如水,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粟,想到那天的婚礼。不禁动了杀机。
临渊那时已准备要将小粟带走,小粟因为害怕才自己揭开盖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王后早已被掉包,可笑他还满心欢喜,毫无所觉。
若非临渊来抢亲,他也许就娶了小粟。
临渊大怒,几乎要血洗王庭。出动了兽族暗中栽培的高手,才将他逼退。
那一战,惊心动魄。那一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他派人寻遍了兽族领地,丝毫不见她踪影。好容易才等到小粟苏醒,想不到,她竟然说不知道……那他,该去何处寻她?
他恨不得率兵前去大禹国,将她抢回来,好向天下人宣告,她的他的王后。是他的女人!
然他不能。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他不要她死!
“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眼底冰冷摄人。
小粟害怕地缩了缩身体,颤声道:“我不知道。她说不想嫁给王。让我代替她。之后,她就走了。”
此言无疑毁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轩辕手一动,差点一掌扫过去。幸而,尚有一丝理智,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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