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浑身伤势,悍不畏死般朝她再次扑来。一阵黑色的旋风陡然席卷而来,他的身形蓦然滞了滞,旋即如被抽了骨头般浑身一软,整个人垮了下去。
云意轻轻喘了口气,只见子幽正面无表情地将手一松,临渊便如同破布娃娃般啪嗒,掉地上。
他抬起头,定定看着子幽,眼眸一黯,软软趴回地上,失去了意识。
“呼。”云意吐了口气,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情形着实不妙,临渊发了狂般想要强她,她真怕自己盛怒之下失手将他给拍死。幸而子幽来了。
“他怎么了?”
“看看。”子幽蹲下身,将临渊翻转过身,一把扯下他的衣衫,但见他右肩那里赫然出现了一朵曼殊沙华,云意目光一紧,下意识抚了下自己的肩头,临渊身上的印记,与自己的所差无几。只是颜色是黑色的,而且很淡,如同被水浸过的水墨画,模糊却又散发着别样的韵味。
“是反噬。”子幽察看过后,下了结论,“反噬应是从爷身上的巫毒被解开时已经开始。”
“反噬?”云意也蹲下来,不解地看着他:“那天他浑身的肌肤开裂,骨头尽碎,已是遭到了反噬。不过,他很幸运,结果安然无恙。如今,怎么还有反噬?”
子幽将临渊身上的衣服随意拢了拢,边说道:“反噬,每种巫术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而且,并非限定次数。很显然,他当初不知给自己设定了什么禁制,如今自食恶果。”
真是复杂。云意皱眉,看看昏迷的临渊,迟疑着伸手探了他的体温,结果吓了一跳:“好烫!那他会怎样?”
子幽淡淡道:“显然,他陷入了对你的魔障。当初你被他吸引,为他牵制,现在也许恰恰反过来,他对爷失控了,至于命运是否相连,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他反过来被我控制?”云意觉得太匪夷所思了,巫蛊之术着实诡秘莫测。巫毒尚可解,然临渊这遭到反噬,却又改如何摆脱呢?
“爷,可以收了他。”子幽淡漠幽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云意一惊,抬眸恰对上他波澜不兴的脸,“子幽此言何意?”
白子幽淡淡转开目光,“反噬之力诡秘难测,谁也不知临渊会怎样。然,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若爷不要他,他必陷入癫狂。”
“白子幽。”云意盯着他淡漠如霜的侧颜,心底忽冷忽热,好生煎熬,她伸手扳过他的脸,直直望入他的眼底,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想将我推给别人?”
子幽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公子?”那厢的兽耳男终于挣脱了身上缠裹的薄被,露出赤果的身体。健硕雄伟的体魄,在昏昧的光线下有种扣人心弦的魅力。可爱的耳朵,灼亮如星的眼眸,原始而野性的美丽,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云意却没那欣赏的心情。兽耳男能进入自己的寝室,必是子幽的安排,临渊则在意料之外。
可是,为什么?
“白子幽,别给爷装深沉。”不理会兽耳男,云意转眸逼视着子幽,“你就这么想将我推给别的男人?”通天塔上那一吻,让她惊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一直以来,她只将子幽当做最亲的亲人。可那一吻,却让她窥到他的心事。那一吻,如调皮的石子投入心湖,让她的心再不能平静。
她不能再单纯地将他视作亲人……只是,却也不是男女之爱。
当她为此暗自纠结不已之时,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将别的男人送到她的床榻。此举让她莫名地感觉很恼火。
“爷,这是你该享受的。”默然对视片刻,白子幽面无表情地道了句,旋即起身,黑色的衣袂飘卷,风吹动她的发梢,回眸时,已没了子幽的身影。
又逃了?“该享受的”这什么鬼答案!云意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考虑着是否该给子幽找个伴侣?不过,他是血族,体质异于常人,寻常女子只怕不合适。然,她却哪里去找寻另一个血族女子?
正纠结不已,背后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兽耳男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她身后,赤果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的后背,强健的肌肉,宽阔的胸怀,强而有力的心跳,还有那惊人的*,无不彰显着他雄性的魅力。
“公子,我们生个娃吧。”他粗糙温热的舌头轻轻舔着她的侧脸,沙哑的嗓音带着十分的渴求。
浓烈的雄性气息,有意无意魅惑着她,云意感到一丝燥热,理智却十分清醒。“轩辕——”她抓住他妄动的手掌,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有多么纤细,便如此刻,他健硕的胸膛抱着她,衬得本来高挑的她十分地娇小玲珑,雪样的肤色与他的古铜色肌肤辉映,那样分明却又那样和谐。
如斯情形,谁会错将她当做男子?兽耳男是否已经察觉自己的女儿身?云意心惊,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冰冷的目光如刀般刮过他:“你叫轩辕?是姓,还是名?”
兽耳男眨巴眼睛,对她陡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一丝不解:“族人都叫我轩辕。我也不知是姓还是名。”
云意起身,俯视他。神色清冷,目光如雪:“你说生娃?男人与男人!既然如此,本相就给你一个男人。若你真能生出娃来,本相、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这是试探,也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或是坦白,或是圆谎。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轩辕站起来,一把握住她的肩,神色委屈,碧水清湖般的眼眸却透出一种执拗的倔强。
云意冷笑:“那可由不得你。”眼下多事之秋,她厌烦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不如来个干脆点的方式。
“来人,将他送回自己的院子,给他找一个性格温顺点的美男!生不出娃来,不许他出门一步!”
“是。”
“公子——”兽耳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冷酷无情地叫人进来,将自己给拖了出去,耳朵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眼底的波光丽影渐渐如同燃烧殆尽的焰火,黯淡成灰。
自始至终,云意没多看他一眼。
兽耳男被带走,卧室里只剩下她和昏迷不醒的临渊。
她蹲坐在地,静静凝视他。此刻的临渊,褪去那股邪魅张扬,皓月莲华般的容颜,枕在华美如锦绸般的长发之上,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师父。”她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抚上那张完美的容颜,凤目之中掠过一丝迷离,然而,转瞬她又清醒了过来,不急不缓缩回手。
再像,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人。
就好比,本尊的容貌与前世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已非她……
她将临渊的衣衫扯开,昆仑玉般美好的肌肤上,已没了刚才那黑色的曼殊沙华,只是子幽说的话却言犹在耳。
她有种将临渊弄醒的冲动,看看是否如子幽所言,临渊面对自己,会再次失控。
想了想,还是作罢。
此刻她的心情浮躁,若临渊还像刚才那般对自己加以冒犯,不定真会杀了他。
只是,临渊身上的巫术反噬该如何解?
云意为此纠结不已的时候,金满楼的地下密室中,金镶玉也正对着金算盘发愁不已。
“哎,损失惨重哪!”
叹息一声,低头噼啪噼啪地将算盘拨得飞快,末了,将算盘随手一丢,伸手对着面前的水晶棺一顿猛敲:“原风息,还不快起来。要知道,这次为了你那女人爷简直就下了血本啊。为了给你的女人出气,白白牺牲了好几个兄弟。得罪了大燕国皇帝,他们只能拖家带口,卷着铺盖走人了。可惜了那些大好生意啊,呜呜——”
金镶玉只要想到不过散布区区一个消息,就得放弃大燕国好大一块肥肉,就肉痛不已,胖乎乎的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还有,接下来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去帮你女人抓大燕国的公主。这得多大的损失啊~”金镶玉哀嚎一声,直接趴水晶棺上,有气无力地叹道:“哎,造孽哦。原风息你再不醒,信不信爷卖了你女人以身抵债!”
水晶棺内沉睡的原风息蓦然睁开眼睛——
*
当第一抹冬风吹遍大地,以大燕国为首的各国使团队伍在人们的翘首以盼中,缓缓进入城门。
全城百姓夹道相迎,热烈欢呼,但见使团队伍之中,锦旗飘飘,车马粼粼,更有钟鼓齐鸣,鼓乐喧天,声势浩大,蔚为壮观,
云意作为这次接待使团的负责官员,率领下属官员,以外宾之礼相迎,她站在高高的苕车上,眺望那些色彩绚丽的旗帜。其中,大燕国的七彩鹰旗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流光,异常醒目。
令云意意外的是,刚被大禹国战败的北韩国竟也派代表前来,而最耐人寻味的是,她竟然看到大陆四大强国之一的扶兰国的旗帜。素白月光锦上,隐有神秘的图腾闪烁,在各色华丽的国旗中并不突出,一如它代表的国度,低调、神秘。
云意却久久注目,心潮起伏不定。扶兰国,曾经是大陆上最强的国家,几经动乱,如今依然屹立不倒。稳稳占据四大国的位置。而最令她不能释怀的是,当初百里嚣让她前去和亲的对象,正是扶兰国新任的君主。
传闻国君体弱多病,须得寻一八字极贵又与之相合的女子方可保龙体康泰。当时扶兰国的国师将各国皇室的适龄女子都算了个遍,结果恰恰就选中了她。正因这个荒谬的理由,扶兰国开出了极为诱人的条件。野心勃勃的百里嚣,最终抵不住诱惑,将她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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