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贵人走后,知香几人也不好多留,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怀玉宫。
待她们都走后,拥玉宫重新恢复了清净。
玉琢陡然有些疲累,心里似空似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索性不想去想,坐在窗前看着院落里的景物发呆。
却不想,没坐多久,玄华从门外匆匆进来。
玉琢有些诧异,一早上他才差人过来递过消息,说是要傍晚过来,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她坐在那里没动,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他的步伐是匆忙而急促的,每一步都似乎带着些忐忑和焦急。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在青云院的小院里,她也无数次坐在院子里等过他,每回他来的时候,都是轻松悠闲,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小院,尔后再随意散漫的在院子里转转,或者寻个石凳坐下,等她过来招呼他。
不像现在,似乎每一步都奔着她而来,急不可耐。
喜元掀开帘子,玄华一步跨进来,看到窗前的玉琢,面上神情放松下来,叫了一声:“阿玉。”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身体却微有些紧绷:“你在生气吗?”
玉琢微微一愣,转念一想,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波一闪,她移开目光,答道:“没有。”
玄华并没有因她的回答而放下心来,这几日,他一心只在玉琢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以至于刚刚突然知晓宫里的其他女眷来了拥玉宫的消息后,才猛然惊醒,着急之下,撇下手中的事物,匆匆赶了过来。
玄华看着玉琢的脸色,见她始终不看自己,心下不由的更加黯然,面上越发阴郁:“曹得安,传令下去,以后其他女眷,任何人不得踏入拥玉宫半步。”
曹得安应了声是。
玉琢听在耳里,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笑意被玄华看在眼里,倍觉讽刺,他盯着她:“阿玉,之前是我疏忽,你放心,我会很快放处理好她们,不让你再看见她们。”
玉琢哦一声:“是吗?你舍得?锦玉可是在宫中十年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玄华面前如此直白的提出锦玉,带了些自己不耻的试探与掂量。
玄华有些急了,迎着她的目光急切道:“以前我什么都不懂,将得不到的不甘当做了动心,而后来我已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不会再将感情错付,阿玉,你信我,后宫的女人,我从未碰过她们,而锦玉,我知道你讨厌她,我又怎会对她还有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又怎会一直留在身边?
玉琢不用问出口,玄华也明白自己无形之中又犯了一个错误,他心中苦涩又彷徨,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
玉琢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窘迫,心里一暗,缓声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是我,其实也不过是我出事后,你心里愧疚了,再想到以前我对你的好,便有些后悔了,这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动心,而且,没了我,你不照样寻了那么多女子入宫来?或许你自始至终喜欢的不过是这样的容颜而已,归根到底,我们不过都是……”
玄华真的急了,不待她说完,就大力的抓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无法自抑的颤意:“不,之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这些年的日夜煎熬,我还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你坠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究竟失去了什么样的感情。我只有你。”
他薄唇微抿,竟似带了些含着委屈的悲意:“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快熬不下去了,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你一定会不高兴,可是我真的熬不下去了。你说过我会遭报应,你离开后不久,这报应就来了:我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你做过的事,记得你的背影,你的笑容,你的泪水,可却无法记起你完整的面容……这种感觉逼的我要发疯,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想不起你的样子来。我因为你的脸而接近你,却在你走后,却怎么也记不起你的模样,这大概是老天爷在惩罚我。”
他的手用了力,拽的玉琢的手臂也微微发抖:“你出事的时候,我恨不得去死,恨不得杀了锦玉,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世上唯有她最像你了,我不敢下手……以后遇到的每个人,她们也只不过是因为某点像你而已,你可以说我荒唐可以认为我是在找借口,可事实上,我就是靠着这些可怜的熟悉感熬过来的,但我从来没有将别人真正当做过你,也不会再将你当做别人,于我而言,除了你,这世上再无其他女子了,阿玉,你明白吗。”
玉琢咬唇,他炽热而凄然的话语任谁也无法忽视,他以前那样让她绝望,他说的越深刻,越让她觉得悲哀。
以前她是锦玉的影子,而这十年间,锦玉却反过来做了她的影子,按理说,她应该为这种逆袭感到高兴。
可心里只有浓浓的悲哀。
为什么要在她死后他才明白这些呢,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感情呢?
爱情明明是让人幸福的东西,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如此多舛,她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看着玄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玄华缓了好一会儿,才敛去眼中的痛苦。
他看着她,坚定的说道:“明日,明日我就下旨将她们指配出去,至于锦玉,”他现在念出这个名字,就觉得如鲠在喉:“牧往国已来了人,我会即刻准了他们的请求,她会嫁去那边,以后你便再也不会看见她了。”
玉琢欲言又止,想到锦玉那样巧如舌簧的人,所说的真相又有几人不信。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天意如此还是天意戏人,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最终只勉强说道:“放知香她们出宫吧,她们不过是当年的我,不要误她们一生。”
玄华心中一痛,她的话让他堵的慌,却无资格反驳,手中微微晃了晃,颓败的叫了声:“阿玉。”
玉琢想挣脱手臂,只一动,玄华便轻嘶了一声。
低头一看,只见他手上拇指外侧处有一大块破了皮,伤的较深,里面的红肉清晰可见,本就红肿,因刚刚的发力,复又冒出血珠来,看着有些狰狞。
曹得安就在门外静候着,此时忙从身旁的小林子手中端过药盅走进去,小心的说道:“皇上,这伤口不能再耽误了,药都调制好了,给您敷上吧。”
从那日在东阁伤了手后,只让萧炎给简单处理了下,平日里也不怎么上药。
每回劝的时候,他都心浮气躁的不让人多言,今日冬贵人把药都调制好了,端了过去,谁料一看见她,他更是脸色忽变,甚至都没理冬贵人,便直奔拥玉宫而来。
曹得安只得接过药盅,紧随在后,只希望能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上好药,这几日,皇上执笔持筷都颇不得力。
玄华松开手,看着玉琢,玉琢扫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玄华苦笑,想多留一会儿,便说道:“好。”
曹得安忙命喜元喜春拿了软垫来,伺候着给伤口上药。
药粉调制的稀稠得当,小心的敷上薄薄一层,再用细布包裹严实,不一会儿,伤口处便传来凉意,缓解了之前的疼痛,而药粉本身带着点淡淡的香味,萦绕鼻端,隐生诱惑。
玄华一度精神紧绷,直到这时,才觉出身心的困乏来,又不想走,见玉琢不看自己,只得自己主动开口:“阿玉,我乏的很,坐一会儿再走可好?”
玉琢心头也乱,他到底是皇帝,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她之前不管不顾,可眼下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好说格外说什么,只冷淡应道:“随你。”
玄华斜靠在垫了软枕的檀木椅上,一手支着头,原本只是想坐一会儿的,可实在太累,前几日昼夜未眠,这几日又总是仓皇不堪,陡然得了机会,能在她身旁坐下来,不必担心见不着,心里不自觉的微微放松下来,不一会儿,竟抵不住乏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曹得安松了口气,可算是能睡上一会儿了。
他静候了一会儿,估摸着皇帝睡的较沉了,便打了个手势,预备让喜元等人手脚放轻点退出去。
谁知才刚刚一动,玄华却猛的睁开眼睛,眼神阴翳:“这药谁调配的?”
曹得安一惊,正要答话,看向皇帝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君在此……
第五十四章
玄华面色一贯阴沉,又因常年睡眠不足,眼下总晕着淡淡的青色,肤色略显苍白憔悴。
但现在却双颊发红,,气息亦有些不稳。
曹得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皇上怎么了?”
玄华站起来,扯了扯领子:“朕问你,这药谁调配的?”
曹得安隐约明白了,忙答道:“是冬贵人调配好,奴才亲手一路端过来的。”
玄华越发觉得闷热,心口处,身体里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状况,眼见火越烧越烈,他咬牙道:“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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