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心念一动,“你拿人类做过实验?”
“亲爱的,你并没有抓住重点。”雷德尔温和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只是经受这样一点考验就能延缓衰老获得更长的寿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这是上帝的馈赠。”
“生老病死是不变的定律,”纪然摇摇头说,“也许随着科技的发展几步,人类会找到更多延年益寿的方式,但不是你说的强行改变体质技能来达到这个目的。你只看到了那些成功的人,那么失败死亡的人呢,他们甚至失去了享受原本应有的寿命的权利。”
雷德尔并没有因为纪然的反驳生气,只是摇摇头说:“那是进步必须付出的代价,你太狭隘了。”
不等纪然反驳,他又继续说:“改良之后的X试剂能够最大限度开发人类的潜力,但这个成果却差一点被我的老师窃取。他想把这个成果据为己有,他因为之前的一次实验失误被研究院除名,他想拿我的研究成果作为他重返研究院的资本。”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生了地震,X病毒的实验样本被泄露了,有人被感染之后变成了丧尸。他转而向研究院举报我,说我利用平民进行实验,害我被驱逐流亡到这里。”
雷德尔转头看着纪然说:“你看,人性有时候就是那么丑恶,我才发觉,其实延长寿命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人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争斗而没有办法享受到他们本该有的人生,尤其是各种各样的争端,恶斗甚至战争,这就是现有人类秩序的丑恶。”
所以雷德尔才会想要建立所谓的新人类秩序,所有的人都活在他的控制之下,不会再有不满,不会再有争端,全世界所有人和谐得像是一家人那样?
纪然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她觉得自己对雷德尔的脑回路理解无能,可是雷德尔却是十分认真在坐着这样一件事。游戏大背景里雷德尔建立一支强大的丧尸军团对人类幸存者展开攻击,他是真的打算消灭掉那些他眼里的旧人类,然后把世界交给他研究改造出来的新人类。
“所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纪然面无表情地说,“我并不打算加入到你消灭旧人类的阵营里去,因为我也是旧人类之一。”
“不不不,很快你就不是了。”雷德尔重新露出笑容,“你和艾利克斯一样,是非常完美的实验标本,你会成为我手下最完美的变异人。”
纪然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握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掠过脑海,她盯着雷德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艾利克斯是谁?”
“你也认得他的,他是我的好朋友的哥哥,华文名字叫做叶修。”
纪然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紧握成拳。
雷德尔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他是我曾经最出色的新人类样本之一,你能相信吗,X病毒的改良试剂让他的各项技能在原本基础上翻了三倍,他的基因没有被破坏,没有变成丧尸,异能也比之前强悍许多,如果不是他只注射了一次,说不定会变得更加完美。”
可是变异人和丧尸一样都拥有嗜血的本能,纪然只要一想到叶修那双猩红的眼睛,就无比厌恶眼前的雷德尔。
没有哪一个正常的人类能接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对同类只剩下撕咬吞噬的本能。叶修的神智并没有完全丧失,他知道他已经变成怪物,所以即使救他们,也不敢离他们太近,他怕自己会抑制不住本能忘记原本想要帮助他们的初衷,而扑向曾经的同伴。
所以他选择完全不留退路的方式,为队友们争取时间消灭缇斯,最后跟缇斯一起同归于尽。
纪然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气,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贸然行动就是找死,她要好好留着这条命,为叶修讨个公道。
“雷德尔!”大门再次“叮”了一声,叶秋满脸愠怒地大步走进来,看到纪然被除了束缚坐在长台上,他更加生气,“我说过,你不可以碰她。”
叶秋站在雷德尔面前,怒气难平地说:“她是我给我哥的礼物,你不能碰她。”
雷德尔十分平静地转头:“秋,我很遗憾,但是艾利克斯已经死了,你把他喜爱的女人绑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还是说你打算帮他完成心愿,替他占有这个女人?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礼物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
叶秋冷着脸沉声说:“我要怎么做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再说一次,不准你拿她做实验。”
雷德尔看着叶秋,再看看纪然,先妥协了,他退后一步,说:“好,我离开,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另一个长台上躺着的人,“艾利克斯大概真的会很喜欢你这个礼物。”
他说完,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了实验室。
大门在眼前合上,纪然垂眸不语。
叶秋转过身来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说:“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其实是准备杀掉你的。”
纪然低着头没说话。
“我哥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他找到我的时候让我跟他一起去三江基地生活,跟我说起他末世以后的经历,提的最多的就是你,我知道他对你不是那么简单的心思,只是他不说而已。他虽然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最是体贴不过,所以看出你和那个姓韩的是一对儿,他就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他语气一转,忽然冷了下来,“不过我不管你是跟谁在一起,你现在在我手里,是我送给我哥的礼物,等三江基地进攻这里的时候,我就启动自爆程序,雷德尔要去给他赔罪,你和我都去陪他,你现在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在乎,你也不要想逃,等到了下面,我再叫你一声嫂子。”
听他的意思竟是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去给叶修陪葬?
纪然终于有了反应,她皱着眉头,“你疯了?”
叶秋笑了笑,“我是疯了。”反正这世上已经剩他孑然一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纪然简直无语凝噎,这遇上的一个两个都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一个觉得人性太恶想建立没有争端只有行尸走肉的新世界,一个觉得活着没意思要拉上所有人一起给他哥陪葬,偏他们自己还觉得逻辑挺在理。
怪不得能成为朋友,敢情都变态到一块儿去了。
纪然勉强坐着,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样子,叶秋没有把她再锁回去,反正她现在也跟个废人差不多,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更何况逃出实验中心了。
叶秋走后,纪然放任自己倒在长台上,麻醉还没过,她的力气实在有限,有时甚至觉得四肢都不是她的了,只能靠时间来恢复,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叶秋有机会麻醉她了。
纪然躺在长台上四处打量,她并不确定房间里有没有监控,不敢轻易暴露自己还隐藏的底牌,看着看着就看到旁边长台上的叶修,观察久了才发现,其实那并不是叶修,只是个仿真人偶,连衣服都是仿照她系统出品的套装做出来的。
也是,她自嘲地笑笑,叶修被炸得尸骨无存了,她之前居然忘了这一茬儿。
当即不再胡思乱想,仔细研究起已经探测到的实验中心的地图来。
雷德尔实验中心之所以成为炼狱级地图,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地图是游戏最长的一个,从头到尾一共要打四个BOSS,还因为它最后一个BOSS有双重变异——打完第一个形态之后BOSS会变异出第二个形态,然后难度还加倍。
因此这个地图也是整个游戏里耗时最长但奖励也最丰厚的炼狱级地图没有之一。
被困在实验室里的纪然根本不知道外面日升月落到底是什么时间了,她系统背包和仓库里的东西完好无损,但身上所有东西包括韩深言给的那个手机也都被收走了,根本没办法联络外界。她也不知道基地到底做出了什么决定,对雷德尔实验中心到底采取什么制裁措施,不过她想着自己答应过韩深言要尽力帮基地拿到雷德尔实验中心的地图的,最好是找到那个所谓的防疫剂资料。
她深入虎穴走这么一趟,总不能白遭这些罪不是?
纪然静静地伏在长台上恢复体力,也在确认她可能用来逃离的路线,一遍遍回忆这个地图里还有那些细节是她忘记却能拿来用的。
“有人来了。”
纪然沉思在思绪中时,系统忽然出声给她提醒,纪然翻身从长台上落下,默默估量着自己的恢复程度,然后挪到了门后隐蔽,在门“叮”声后打开的刹那运用隐身异能,屏住呼吸,猛地窜了出去。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秋,纪然窜出去的那一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只是伸手去拦已经来不及,因为他根本没有料到纪然还有隐身异能,也没有能看破隐身异能的能力,他迅速扫了一眼室内,确认纪然真的不在,他脸色一沉,转身就走。
逃出实验室的纪然片刻不停,她对雷德尔实验中心不熟,但不妨碍她从系统地图上规划出最有利的逃跑路线,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变异人或者丧尸,想来雷德尔他们也不想眼皮子底下随时随地都有丧尸晃悠,所以附近干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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