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在,她生孩子怎能不顺利呢?果然,没过多久,孩子生出来了。孩子的哭声响亮,劲头十足。
孩子的哭声让樱娘清醒了过来,原来刚才只不过一场幻梦而已。这时,招娣把孩子抱到樱娘面前,欣喜道:“大嫂,是男娃哩!”
虚弱的樱娘接过孩子,她曾与伯明一起想象孩子的容貌无数次。如今孩子已出生,就在她的怀里。她细细地瞧着,不禁甜甜一笑,“像伯明。”
招娣在旁喜色道:“真的是像极了大哥,你瞧这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当真是没有哪儿不像的!”
银月也凑了过来,“大嫂,我早就说你肯定会生男娃,还真的如愿了哩!老话不都说,姑娘像爹,儿子像娘么?怎么我的姑娘像娘,而大嫂的儿子又像爹呢,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太准。”
招娣笑着应道:“也就在你们俩身上不准,我瞧着大多数人还是挺准的。小暖是姑娘,长得就像仲平,一点儿都不像我。”她又从樱娘怀里接过孩子,让樱娘躺着好好歇息。
银月则去厨房为樱娘煮点吃的,折腾这么一上午肯定早就饿了。
招娣怕吵着樱娘,把孩子抱进自己的屋了。这时,云儿抱着小暖,老幺抱着小语,一起过来瞧。老幺最近和季旺一起住,平时没什么事也偶尔帮着带孩子,这里热闹,可比他爹家冷冷清清的要好。
招娣倒出温乎的水,给孩子洗洗额头上的秽物。刚出生的孩子也就哭那么一会儿,紧接着就睡着了。
小暖和小语似乎也知道家里多出来一个小婴孩,她们俩兴奋得手舞足蹈。云儿和老幺将她们俩并排放在炕上,和樱娘的孩子一块躺着。
他们一起瞧着三个并排的小孩子,觉得挺有意思。
云儿瞧着瞧着,欢喜地说道:“樱姐姐的孩子与小暖长得还有些像哩。”
招娣眉开眼笑的,“那是,他们俩都长得像爹,而仲平和大哥是亲兄弟本就有些相像,他们两个小家伙自然就相像了。”
云儿万般温柔地摸了摸樱娘孩子的小脸,再轻轻握着他的小手。
招娣将这些瞧在了眼里,她知道云儿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平时她从云儿带小暖时那种神情就能瞧得出来,绝非只是因为帮着带小暖带亲了才喜欢,那种神情是一瞧就能瞧得出来的。
“云儿,这一个月里我得伺候大嫂坐月子,没空带小暖,你得更辛苦了。自从你来我家,整日干这干那的,大嫂一直说很过意不去。唉,你来我家真是遭罪了。大嫂上回说,想为你说一门亲,你咋就不同意呢?若是成亲了,你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云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是个懦弱无刚之人,我怕自己顾全不了孩子,让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罪。”
老幺在旁立马应道:“云姐姐,你别为此事忧心。待哪一日你生了孩子,我帮你保护他,绝不让别人欺负他。”他近来与云儿混熟了,而且也因为他是云儿唯一愿与之说话并愿意接近的“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与云儿很亲近。
云儿只不过觉得他是个小孩子,才不忌讳罢了,没有像对别的男子那般疏远。在八岁的老幺看来,那是云姐姐对他特别好,或是另眼相看哩,他常以此而自豪。
樱娘歇息了一会儿,就在寻思着给孩子取啥名字。以前她与伯明确实为孩子取了好多名字,如今想起来,她觉得只有“念儿”这个名字唤起来最为贴心。因为她念着伯明,伯明也在念着她和孩子。
银月端来一碗炖鱼,她扶着樱娘坐起来,“大嫂,鱼刺我都挑出来了,你赶紧吃点吧。”
樱娘吃了几口,确实一根刺都没吃着,“银月,你啥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平时瞧着你可也没这么细心呀。”
“我曾经答应过叔昌,要好好照顾你的月子,再为你带孩子。我说过的话可都是要算数的,我从不食言。”银月认真地说。
樱娘抿嘴一笑,正要接着说什么,院子里跑进来一位老妇人,哭得十分凄惨。
银月闻声跑了出去,“娘,你这是怎么了?爹又打你了么?”
第62章 贵人相助
银月她娘秦氏进了院子后,也没回答银月的问题,只是凄厉地哭。她哭得喘不上气,忽然一下栽倒在地,吓得银月发懵,直扑在秦氏身上哭。
樱娘生完孩子才一个多时辰,根本不能起炕来看,她在屋里喊着,“银月,你家出啥事了?”
银月在外面大哭根本没听见樱娘在叫她,倒是招娣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大嫂,银月她娘突然昏厥过去了!”
“快掐她人中!再煮糖水给她喝!”樱娘催道。
她刚生了念儿,本还在喜悦之中,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子就有人昏厥在她家院子中,这日子怎的就这么不清静呢。当然,樱娘以为又是钱秀才发酒疯打了秦氏,她除了感叹哪个女人遇到钱秀才这种人都会苦命一生之外,也帮不上秦氏和银月什么了。
银月急得直摇晃秦氏的胳膊,还推着她的身子,而招娣又在掐秦氏的人中,如此折腾又吵闹的,秦氏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云儿已经用开水泡了些糖端过来了,秦氏喝了糖水后,有了些精神又开始哭。
银月想到大嫂才生完孩子,正要歇息,她娘这么吵也不好,何况她也不想让娘家的什么丑事让这么多人都听着。
她就背起秦氏准备回自家去,“老幺,你帮着把小语抱回我家吧。”
老幺刚才一直在抱着小语玩,这会子急忙跟上去了。
招娣来到樱娘的屋,“大嫂,你快将这碗炖鱼吃了吧,银月她娘醒过来了,应该没啥事,银月背她回家了。”
樱娘听说秦氏醒过来了,她总算能吃得下鱼了,她还真是饿了,把鱼和汤都吃净了。
招娣将空碗接了过来,“你好好歇息吧,我就不来吵你了。”
“招娣,念儿睡着了是么?你把他抱过来吧,让他躺在我的身边。”
“念儿?是你给孩子取的名字?”招娣在嘴里念了好几遍,“嗯,还挺好听的。”忽然,她想到此名的意头,知道大嫂这是念着大哥哩,她没再说什么,出屋抱念儿去了。
樱娘侧身躺着,一双眼睛根本不舍得离开念儿。她已经当娘了,眼前的小粉嘟嘟就是她与伯明的孩子,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她亲了亲念儿的脸蛋,轻轻拉着他的小手。念儿睡得很香甜,她一直这么瞧着,眼皮子撑不住了,也睡了个迷糊觉。
银月这会子在家听秦氏一抽一噎的,终于断断续续地将钱银宝的噩耗说出来了。
“刚才有官差来家里,说是你哥……他……他打死了人,让咱家赔钱。我问他们……问他们你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说……说……说人没了……”秦氏说出来后又差点背过气去。
银月听了脸色苍白,双手直抖,此时她都差点要晕过去了,何况她娘秦氏。不过,她还是硬撑住了,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为她娘捶后背和揉脑额,这样她娘就不那么容易昏厥过去。
银月只字不提她哥的事,只是任泪而流。
母女两人就这样以泪洗面良久,银月轻声道:“娘,如今你和爹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后你就住在我家吧。大姐家你也是去不得的,前些日子她和那个姓郑的女人大闹一回,差点被葛家打发出去配人,幸好是怀了孕,最近才消停些。哥哥他又……,你啥也别想,以后我和叔昌为你养老送终。”
秦氏脑袋浑浊不清,根本没听清银月在说什么,就那么眼神呆滞着,嘴里抽泣着,像是傻了一般。
银月将她扶上|床躺着,为她盖好铺盖,然后来为小语喂奶。
小语吃得很香,大概是饿极了,银月抚着她的柔软头发,哽咽地说:“小语,娘算是生得一双慧眼,看上了你爹,且和你爹成了亲,否则怕是会和姥姥或大姨那样受男人欺负哩。还有你舅他……他也不是个好男人。待你长大了,娘定要为你择个好夫婿……”
银月说着说着眼泪滴落在小语的脸上了,她伸手轻轻为小语抹去。
这时叔昌干活回来了,他见银月在哭着,床上还躺在岳母,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在旁边瞧着银月和小语。
“叔昌,大嫂生了个男娃,吃了晚饭你去瞧瞧。”银月强做镇定地说。
叔昌点头,“我在路上就听有人说大嫂生了,我去时大嫂正在睡觉,就没进屋瞧。”他瞅了一眼床上的岳母,小声问着,“娘……她怎么了?”
银月呆滞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哥在蕴州惹了大祸,打死了两个人,他自己也没了命。官府差役寻到了我的娘家,说要赔给人家一千两银子。”
叔昌像听说书先生在讲着传奇一样,愣是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后,双脚直发软。
他的双脚像踩棉花一般,一脚深一脚浅往厨房去,因地上不平,他扑通一下摔了个嘴啃泥,然后迅速爬了起来,去灶上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