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儿子压在他们那,如果不给女儿,那他们就要儿子了。
等那群人离开之后,舒文展只觉得再无任何力量支撑身子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黄氏。
黄氏看到相公用通红的眼睛瞪着自己时,便心知瞒不下去了,就将钱生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虽说那五十两银子是她偷偷拿手中的钱去存的,可里面有大半是她的嫁妆,是她的私房钱!
她只是想让家人过得好一点,没想到最后反而害了这个家。
黄氏越说越伤心,末了还带着哭腔的加一句,道:
“相公,我真的不知道淳哥儿又在外面赌博了,我还以为他……他……”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他那样会长进?
还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只要他手中有钱,他就会去赌吗?
不知道他费尽心机要钱去生钱,就是为了拿去赌吗?
当真以为他是为了那几两利息钱?”
舒文展讥诮地反问道。
虽说今天的事是有惊无险,可惊也是受不了的。
儿子反正是那个德性,舒文展就只好把气都往黄氏的头上撒。
黄氏听了心里是苦不堪言、追悔莫及呀,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气自己,还是气她那个宝贝儿子。
一直在一旁坐着的何婆子本来在听到还会有五十两银子进时,心下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现在却听儿媳妇的意思是说,那本就是自家的钱。
儿媳妇的钱也是自家的钱!
何婆子于是也加入了指责的队伍,没好气地道:
“以前家里有点事儿,让你拿点钱出来,你就墨墨迹迹推三阻四的,总说没钱。
别说什么有三十两是你的嫁妆,你人都是我们老大的,这点钱还不是他的么?
这下倒好,平日里舍不得用,全给淳哥儿赌光了。”
黄氏本就不是受气包,刚才被丈夫和婆婆数落,心里就觉得又憋气又委屈了。
这会子回过劲来了,又听婆婆数落自己的宝贝儿子,黄氏立即不满地道:
“婆婆,明明这五十两的本金还在,什么叫全给赌光了?
这大半年淳哥每月给我二两多银子的利钱,你们每天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夸淳哥会赚钱的时候,怎么现在就忘了?
平日你们还嫌菜里肉少,没鱼没虾,也不想想,光靠老三家给的那一两银子,能天天吃鱼吃肉吗?
我想着法子地赚钱,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过得好一点?
现在一出事,全都怪了我,有本事,你们也管管淳哥,让他别去赌钱呀!
难道淳哥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一个人惯出来的吗?
一个个的就知道数落我,再怎么说,我也让你们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
被媳妇这么一说,舒文展和何婆子都没话可说了。
三天之后,舒艳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福运来当铺吴老板的家中,正式成为他众多小妾中的一员。
而舒淳也在当天被放了回来,同时还带回来了那五十两银子。
那五十两银子,舒文展立即要求保管,不能再留一个铜子儿在儿子的身上。
当天舒心和李氏她们就得到了消息。
在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舒心心里一阵唏嘘,总感觉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
坐在她身边的牧无忧得意的笑道:
“那是自然,他们一家子想害你,我怎么可能让他们逍遥法外?自然是要替你报仇的。”
舒心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干的?可是……现在他们手头还有活钱了,还张罗着买地当地主呢,这算什么报仇啊?”
唯一报复了的,就只有舒艳了,毕竟当天是舒艳要推自己摔下山坡,舒心并不同情她。
可是对大伯和大伯母、舒淳这三个人,并没有任何损失啊。
牧无忧神秘地笑笑,“你急什么?”
舒心噘了噘小嘴道:“你还有后续计划吗?我才不急呢,不过我马上要去沙城参加制香大赛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看到大伯一家子倒霉。”
牧无忧意味深长地道:“肯定有!”
这会子已经是七月了,三伏天,热得知了都不叫了。
舒淳在家安静了没两天,心又野了。
虽然才刚刚吃了一次大苦头,可是转眼把妹妹一嫁,就转危为安了吗?
人永远是不知足的,像舒淳这样终日流连于赌桌上的人来说则更甚。
他总觉得,前两个月的手气明明挺好,只是后来不小心输了。
已经输了几百两银子了,按说手气应当转好了。
不过现在舒淳手头没银子,见黄氏那里的现银已被爹爹掌管了,转念又开始对她的衣物手饰等打起了主意。
这天趁着爹爹和娘亲黄氏去看地,舒淳悄悄溜进父母的房间里,摸了黄氏的两只镀金的银簪子。
马不停蹄地跑到县城,找了家当铺,换了一两银子出来,立即一头钻进了赌场。
夜离一直悄悄跟踪着舒淳,见到他进了赌场,忍不住冷笑。
少主猜得还真对,这个家伙就是半只脚进棺材了,都要赌一把再说的人。
他换了一身衣裳,跟着进去了。
然后站在舒淳的身边,看他押什么,夜离就用内力,把盅里的色子换成什么。
过了一个多时辰,舒淳满面红光地出了赌场。
今天的手气真是好,一两银子赢了十几两出来。
他跑回当铺先赎回了那两只镀金簪子,然后依依不舍地回了舒家村。
有了这一次的大赢经历,舒淳的赌瘾愈发大了。
第二天,又找了个借口,去了县城。
这一回,夜离只是看着,没帮他,很快,舒淳手中的十几两银子,就落入了庄家的口袋。
舒淳骂骂咧咧地出来,却没有反省的意思,只觉得是今天的手气不好
如果明天过来,肯定能大赚一笔。
可是,本钱啊本钱!
没有本钱,就算看准了大小,也没法下注啊。
最后,舒淳想到了偷!
祖屋就那么大,拢共几个藏东西的地方,舒淳都知道。
再次趁着爹爹和娘亲出去看地的时候,他将一狠心,将五十两银子全偷了出来。
当天傍晚,舒家村的村民都已经坐上了晚饭桌,准备吃过晚饭就休息了。
忽然,村尾的舒文展家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这叫我们怎么活哟……”
有好事的村民探头一听,原来是舒淳在县城的赌场里,一天之内就输了一百六十多两银子。
除去本金,还欠下赌场一百一十多两。
如果今晚不能还上的话,那就要利滚利了,没银子还,只能拿他们一家老少去卖。
卖多少算多少。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何婆子知道气也没用了,她一手挥开前面的打手,气凶凶地道:
“你们别急,我有三个儿子,另外两个都有钱,我去找他们要,看他们还顾不顾我这个当娘的。”
把话撂在这儿,何婆子就风风火火地一路小跑到了舒心家。
拍了半天门,里面没人应,邻居文嫂子探出头来,笑着道:
“何婆子,这屋里没一个人了。你不知道呀?心丫头要去沙城参加制香大赛,他们全都跟着去看热闹了。”
沙……沙城?
何婆子蒙了,“他们……老三家的跟着去,难道我家老二也去了?”
“去了。舒芳舒芄都去了。”
何婆子一听就急了,“你知道,她们哪天能回来不?”
她最远就只去过省城,哪知道沙城在哪个方向。
文嫂子热心地道:“听说去沙城就得大半月的路程呢。比赛还得大半个月。
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半月吧。”
一个半月,黄花菜都凉了。
何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口一阵绞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后又晕死了过去。
文嫂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外面请郎中来看。
这边忙乎了一个多时辰,那边等银子的打手早就不耐烦了。
他们可不是吃素的,立时认为那个老太婆是趁机跑了。
虽然老太婆不值什么钱,但能多卖一个铜板,他们赌场也少一个铜板的损失啊。
何况他们是人见人怕的赌场打手,从来只有他们耍别人,没有别人耍他们的份儿!
当下,这群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打手,将这股子憋气,全都发泄在了舒文展、黄氏和舒淳的身上。
三个人被这群打手围着,好一通拳打脚踢。
不多时,三个人就被打得连何婆子都认不出来了。
等何婆子被郎中掐仁中掐醒,再失魂落魄地回到祖屋的时候,那群打手已经扬长而去。
何婆子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怎么,不用我们还了?”
连儿子媳妇脸上那么明显的伤,她都没有问。
如果打一顿就能免了一百一十多两银子,那就打好了,反正她没挨打。
舒文展瞪了黄氏一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让我们还?这个贱妇居然偷偷背着我们藏了一百两银子……”
那一百两银子,正是几个月前,指使黄氏他们害舒心的那名老妇人,给黄氏的定金,被黄氏给默了下来。
原本打算当做自己的私房钱的,没曾想,才揣在怀里几个月,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