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牧无忧和舒心两人的长相实在是太打眼了,随便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以前两人都是夜里出去,披风的帽子一戴,就能挡住旁人的视线。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天热了,没人再穿披风。
何况牧无忧年前是以英雄之姿,随军游遍京城主干道回京的,估计京城里一多半的百姓都认识他。
在什么都没有确定之前,舒心可不想不让别人发现自己与牧无忧的关系。
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舒心学着京城里名媛们的作派,在头上戴了一顶小帷帽,淡蓝的轻纱遮住了她柔美绝艳的容颜。
牧无忧也一改往日的肆意不羁,穿了身极普通的料子做的衣裳,
还梳了个游侠似的发型,拿头发挡住了半边脸。
这样上街游玩,自然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了。
两人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晚上又去悦心酒楼吃了饭。
饭后,舒心与陈掌柜讨论了许久关于酒楼的经营规划,
陈掌柜从她的口中,学到了许多现代的经营方法、宣传手段,觉得受益良多。
原本第二天也要这样痛痛快快玩乐的,谁知两人刚到达朱雀大街,走进一家首饰店,
迎面就遇上了一个目前舒心最不想遇上的人——景王妃。
牧无忧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自己的母妃。
可就算他把整张脸都遮住,也别想骗过母妃的眼睛。
于是他只好快走几步,装作与舒心并不认识,不是一同进店的样子,向母妃问安。
景王妃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睇了牧无忧一眼,
然后,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店门口踌躇不前的舒心,淡淡地道:
“舒姑娘,好久不见了。”
都已经被认出来了,舒心也就镇定了,唇角噙着一抹从容又有礼的微笑,
她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晚辈礼,柔声道:“见过景王妃。”
景王妃在心里嘁了一声,居然行晚辈礼,谁是你的长辈?
不过此时四周耳目众多,面上她还是淡笑着道:
“不知舒姑娘有没有空,陪我这个老太婆到对面的的茶楼坐一坐?”
原本,舒心听到这话应当是十分紧张的,可是景王妃今年还不到四十,又保养得宜,看起来象个二十七八的年青少妇。
一个年青少女自称“老太婆”,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舒心一下子没有绷住,开心的笑容漾到了脸上,忙接着话,文绉绉地道:
“能得王妃邀请,是民女的荣幸。”
她不会以为我是喜欢她,才邀她喝茶的吧?
景王妃看着舒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有些无语,于是伸出手,淡然道:“忧儿,扶母妃过去。”
牧无忧只得上前扶住母妃,当先走出了首饰店。
走的时候,牧无忧还向舒心投下一个“安心”的眼神。
对面的茶楼名“广茗居”,在京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大茶楼。
景王妃要了一个幽静的包厢,点了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请舒心坐下。
然后,开门见山地道:“舒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
我们景王府的儿媳妇,可以没有高贵的身份,可是一定要有端正的品性。
你,不适合我的忧儿。”
“母妃!你听谁说心儿品性不端的?”
牧无忧没想到母妃竟会说出这么重的话,当下就怒了。
景王妃看了一眼依旧沉稳从容、不惊不慌的舒心,心里闪过一丝讶异。
好沉稳的气度,真可谓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就算是京城中的大家闺秀,真能如此沉稳镇定的,可没几人。
只是,一想到姚妃无意中说起的见闻,景王妃的心里就对舒心十分厌恶。
她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漫声道:“品性好的姑娘,会让你连请三天假,只为了陪她逛街?
品性好的姑娘,会在大街上,与男子搂搂抱抱?”
牧无忧急急地解释道:“母妃,心儿并没有要求我陪她,是我自己想陪她的……”
话没说完,就被景王妃厉声打断了,“够了,你还想说,是你缠着她么?”
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
更新时间:2014-5-29 18:02:08 本章字数:6733
此时牧无忧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面对母妃的反讽,只是淡淡的道:
“的确是孩儿缠着心儿的。”
景王妃怒极,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浑说什么!”
若是这样,那根本就是自己儿子的责任。
人家小姑娘,不但没有错,甚至可以反过来告自己儿子一状钶。
说她名声受损,要忧儿负责,娶她为妻。
这怎么可以!
“若真是被你强迫的,她怎么会跟你有说有笑?明”
牧无忧看了舒心一眼淡淡一笑,道:“那是孩儿逼她笑的,否则孩儿就处置她的丫鬟。
心儿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无奈之下,只得强颜欢笑。”
“噗……”
舒心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换来牧无忧“责怪”的轻瞥。
景王妃气的脑仁子疼,半晌才道:
“无论怎样,未出阁的女子都不应该跟男子四处招摇。
若她真的洁身自爱,不愿受你胁迫,多的是办法拒绝!”
就是说舒心还是不够庄重。
牧无忧凉凉的斜睨了母妃一眼,“既是如此,那为何前日您让我陪温小姐逛街?
而当时温小姐也答应了,怎么不见温小姐拒绝?
孩儿觉得那温小姑还满心欢喜呢。又怎么不见您责备温小姐品行不端?”
“忧儿你……”
景王妃差点被气翻在地,保养得宜的手指,指着牧无忧,被他激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身后的兰嬷嬷忙帮景王妃抚背顺气,颇为责怪的对牧无忧道:
“世子您怎么能这样跟王妃说话呢?
王妃也是为了你好,担心您被人骗了……”
“怎么,兰嬷嬷觉得本世子是个谁都能欺骗的白痴么?”
牧无忧的目光一寒,直直的望向兰嬷嬷,声音更是冷得能在三伏天里结冰。
兰嬷嬷吓得不禁打了个哆嗦,后头的话就噎在了嘴里,再不敢说出来。
景王妃有些不满的凝眉,没好气地冲儿子道:
:“你对兰嬷嬷撒什么气?没被她骗了,也被她迷住了吧?”
这些话原本也是景王妃想说的,现在被儿子堵回来,景王妃觉得,就跟堵自己是一样的。
当然,景王妃是不会怪自己这个宝贝独子的。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舒心唆使的。
就算不是有意唆使,也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法媚惑了他的宝贝儿子。
于是她冷眉横眼地睃向舒心。
舒心坐在黄花梨木小圆桌旁,景王妃的正对面。
此时,她正手捧着雨前龙井,小口小口细细地品尝着,神态悠闲惬意。
深青色的茶盏捧在白玉般的小手中,衬得青色更静、玉手更白,让人移不开眼。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的看着景王妃。
老实说,舒心觉得这母子俩说话,跟讲相声似的。
让她听得津津有味,连“见家长”的紧张情绪都被欢乐给抹平了。
见景王妃看过来,舒心礼数周全地微微一笑,然后微微垂下长而卷翘的睫毛。
神情怡然自若,态度不卑不亢。
什么时候,乡下的小姑娘也有这般恬静从容的大家闺秀气度了?
景王妃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又警醒过来。
人生最大的挫折,无非就是你自认为占了理,大张旗鼓地去讨伐,可是对方却完全不在意、安之若素。
仿佛你的一切言行都不过是无理取闹的笑话。
景王妃可不觉得自己找舒心谈话是场笑话,当下运起严厉的目光瞪过去。
可还没等舒心察觉,一片锦蓝色的衣袖就挡住了舒心的小脸,也同时替舒心挡住了她的视线。
景王妃没好气地抬了抬眼,看着儿子气定神闲地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细心地替舒心将空了一半的茶杯满上。
……当着她的面都敢这样打情骂俏!
景王妃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牧无忧抬眼问道:“母妃也要满上么?”
“不要!”
她指的哪里是这个?
牧无忧“哦”了一声,将茶壶放下。
转而又拿起果盘中的新鲜李子,细心地剥了皮,用银签叉了,放在舒心面前的青瓷小碟中。
舒心轻轻说了声“谢谢”,心安理得地伸出葱白似的玉手,捏起银签,将小果子放入润泽的樱唇之中。
景王妃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恨铁不成钢地道:
“斟茶倒水削果皮,这些都是下人干的事儿,你一个堂堂世子给女子削果皮,成何体统?”
说着还瞪了舒心一眼,我还没吃过儿子剥的李子呢!
牧无忧抬眉看着母妃,淡声道:
“既然是下人干的事儿,昨日母妃又为何要我,为凝霜表妹削苹果?”
景王妃再次被儿子噎得一怔,尴尬地咳了两声。
一旁的兰嬷嬷极有眼色地递上茶盏。
景王妃忙接过来,低头饮茶,顺势掩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