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抱我孩子做什么?!”
睡得死沉的小吃货,好像终于被连续的声音给要弄醒了,翻了翻小身躯,嘴巴嘟囔:“谁,谁要欺负我娘?我吃死他!”
若不是眼下剑拔弩张的情形,这孩子的话能把人逗笑。
唇角努力掩饰笑意,宮相如说:“颜姑娘误会了。如果我们不把孩子抱走,你不是不和我们回宫吗?”
“欠债是吧?你们放心,打个欠条,我花夕颜跑不掉的,迟早会把这笔巨债还给你们!”
归之,逃了出来,和他们再回去,门都没有。
墨眸的光扫了回来,幽深的视线犹如钉子钉在她脸上:“要走是吗?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完成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秀眉往上轻轻一挑。
“一个是,将你体内的易容丹解了。另一个是,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让我找到他确认。”
“孩子的爹是谁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他是个庄稼汉,已经死了。”
“不要撒这种没人会相信的谎言。”
“你怎么咬定我是说谎?”她正奇怪呢,他何来的底气,按说古代没有亲子鉴定。
“凭你儿子长得像我儿子。我东陵皇室的神族血脉,怎可能是一个普通农家汉子能留给儿子的。如果你非要咬定那人是孩子的爹,我让人去他坟墓挖他遗体,马上可以辨明是非。因为神族人,死后千年尸体是不会腐烂的。”
花夕颜眉头用力拧了下:“你说我儿子是神族血脉?”
云眉扬扬:“绝对是。若非神族人,能一餐饭量是常人的十倍二十倍吗?”
虽然她有想过她儿子的饭量是奇怪了点,但是,想到这里的古人似乎有一些非常人的人,也就没有放到心里去。
望她怔忪的脸,竟是好像之前对这些事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云眉皱的更深,吐出连他自己都不大敢相信的一句话:“你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花夕颜匆忙想掩饰脸上的表情,却也是来不及了。
单凭她这个样子,他绝对是不可能放她走了。不肯解易容丹是不是,逼着她就是。
骤然一道龙威沉声:“传朕旨令。”
庙内外所有人齐齐下跪。
“此人——”墨眸锁住她影子,“今后为朕的御前尚书,只侍奉朕。”
【61】颜颜露一手
一声闷雷,低沉地划过破庙的屋顶上空,飘飘渺渺的雨丝落了下来。
死寂在庙内外蔓延,所有人的沉默似乎在讶异同一个事儿:御前尚书?
从未有过的封号,这是要单独给这个女的赐的。
这是代表圣上要专宠这名女子吗?
怪了。真要宠,直接赐个才人进宫也行,再慢慢提为妃子,再慢慢提为后。诚然,花夕颜纵使是白昌国望族花家的嫡女,可凭这个身份,来到他们东陵,在其它充满光环的望族女子比较下可就一下不起眼了,能进宫时先赐个才人很不错了。
李顺德想:圣上的心思愈难捉摸了。再瞧瞧宮相如,宫皇后的兄长,应该是最介意圣上再眷宠其他女子的人,会是如何态度。却只见宮相如安静的沉容,一如既往的恭顺,心里怀的心思像是比圣上更深。
由于雨是先点滴而下的,安静,安静到庙里,只剩下小木木打呼噜的声音。这个平常爱沾着娘的小吃货,不知怎的,今晚出这么大的事儿,却睡得像猪一样死,没有一点危机感。
在花夕颜眼里,儿子今晚这般能睡,出乎她意料,伸出的手,并没有把儿子弄醒。
她沉静的颜容和垂眉,与刚她大声与人辩驳时,忽然变了两样。同样的,在李顺德看来,她安静时,和她大声嚷人时,一样有一种气势,凌厉的,不比帝皇家逊色的气势。
黎子墨在她脸上望了望,如汪潭的眸子闪了下,对宮相如说:“宫卿,抱孩子。”
“臣遵旨。”宮相如走上前,伸出手,越过花夕颜的手,抱起了睡着的小木木。
小吃货落到他怀里,仅是挣扎了一下,没有动,好像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小鼻子还往他身上凑了凑,不知是不是在睡梦里嘟囔:“娘抹了香粉?”
宮相如扯了扯唇角,耳听身后听见的奕风一阵低笑,只得拿衣服,先帮孩子外面包一包,免得着凉,再往外走,抱孩子上马车。
绿翠因发着烧,也没被惊醒。李顺德指挥两个人,将她抬出去。最后,面对花夕颜说:“颜姑娘,走吧。”
秀眉微抬,见近处的龙颜却没有急着走,是在等她回话似的。
刚她仔细是在心里想了个明白,以前都完全不晓得儿子的来历,如今弄出了个神族血脉的论证,句句在理,让她心中何尝不惊。恐怕,这人,说不定,是她儿子的爹呢?纵使不是她儿子的爹,凭他那说法,她儿子与东陵皇族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不查个水落石出,她和她儿子随时陷入危机都有可能的。只要想想,那小太子黎东钰,之前不是被一群人追杀吗?
如今,呆在这人身旁,利用这人的情报查个仔细,再做打算,可能是最好的一盘棋了。
想了清楚,回身,磕了个头:“民妇谢主隆恩。”
“起来吧。”
淡淡一声,声音里头却有些复杂,是想,如果她有反抗能证明她还有些漏洞,现在却突然又顺服了,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策,不知她内心里又装了什么算盘。
眸子一紧,似在说:朕等着你继续玩花样。
耳畔吹来衣袂擦擦声,急利的,是走向外头去了,紧随一批人员的脚步。
花夕颜跪坐起立,没有忘记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两,将钱袋藏好了,再随李顺德走出破庙。迎面的雨丝,泼到她脸上,感觉一丝凉气。
这雨,下得真及时,给他把她和她儿子带走又带来一个借口。连老天爷都帮着他。
秀眉皱皱,那头,李顺德给她掀开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她跳了上去。这辆马车她认得,刚好是上回,她负伤被他带回京时坐的那辆,里头很宽敞。不过,上次还有他儿子在,这回,只剩他一人坐在那,好整以暇等待着她。
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和男人单独相处过了,只凭古代年数,有六年之久。
花夕颜跪了下来。说到服侍上级这门功夫,由于在现代她就是从基层小职员做起的,什么苦头都吃过,也没有所谓自尊不自尊的。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这会儿一时忍得住,才能成大器。
“圣上喝茶吗?”
不知道他赐她这个御前尚书是要做什么的,归之,先从倒茶开始吧。手刚伸去抓茶壶,只觉眼前两道冰冷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
啪!
一本古籍掷到她面前。
“给朕念念。”
念书,比起叫她做其它事儿,是好太多了。或许她该感谢这个狗皇帝没有刁难她。拾起书本,抚拍过封页,见写着《帝训》,翻开页面,里头注明了一个作为帝皇的皇上,需要遵守的种种礼德。
这样看来,这人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了,把祖先流传下来做皇帝的准则时刻放在身边。花夕颜心里叹了叹,即读了起来。
马车外飘渺的雨声,伴随她清脆犹如琴弦的嗓音,让他一刻闭了眼。
花夕颜读到半截,歇息会儿润嗓子时,抬眉见他斜倚在金黄龙榻上。闭目的龙颜更是犹如仙人,犹如天工雕琢的五官,沉静时宛如尘世之外。美得像凤凰小说网妃子,另一面,睡颜中没有失去半分凌厉的云眉,彰显出一种瞬间可以压倒人的掠夺本性。
心头不知怎的一个悸动,是像闻到了他飘来的龙涎香,这股味道不知如何形容,像那淡雅、迷人、高贵的兰花香味,闻着更有着勾人魂魄的本事。
举起书本要捂住会儿鼻子。
那头他眸子却突然一睁,望着她道:“怎么不念了?”
“民妇以为,圣上睡了。”
“朕听着呢。如果你又想跑——”
他是蠢的吗?以她本事,想跑又不是完全不可能。愿意留下来,肯定短时间不会想跑了。
“民妇怎敢?”
好个低眉顺服的模样儿。
他放下腿儿坐了起来,沉沉地看着她:“不,你敢!”
心头一阵有点儿怦跳。
马车这会儿可能是经过了城门,要抵达宫门,听着外头传来一些忙乱的声音。
他骤然变得凌厉的眸子望着外头,问:“李顺德,什么人这般吵?”
“回圣上,前面下雨路滑,一辆马车翻了,堵住了御道。现在正打算绕道。”
“那就绕吧。”
“奴才遵旨。”
夜行中的马车队急忙转了方向绕开前头突然堵路的道儿。
雨中的路央,载满货箱的大马车侧翻在路面上,物品零落了一地。几个搬运工正着急清理货物,只见一队神秘的马车队突然到来,一个个吃了一惊,不知是哪里来的人。之后,马车队又骤然转向,急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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