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墨亲自扶起儿子的上身。黎东钰闭着双目,似乎不知道自己身边正在发生的任何事,包括他自己一直贪婪已久的爹娘都住自己身边。
指头轻轻撬开儿子闭紧的嘴唇,以便让她勺子里舀的圣露能灌入到儿子的口里。
一碗圣露,可能三勺,被他们夫妻,是用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喂完。
喂完之后,见儿子并没有呕吐,花夕颜这颗心像是稍微可以放下了。把空了的碗放一边,握下儿子的小手,本来冰凉的小手心似乎是慢慢地暖和了起来。俨然,这宝贵的东西,是有点作用的。
黎子墨把儿子放回床上,让儿子继续睡,抬头,见她甚是忧愁的杏眸,她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可以知道,她对这大儿子那种感情,难以形容。
感觉到他的目光望过来,花夕颜轻轻说:“离开他那么多年,早觉得欠他太多了。”
想弥补,一直想弥补。
黎子墨这刻倒不会说是想要和儿子争风吃醋,云眉扬了扬:“多余的话朕不会说。但他是朕的儿子。朕知道,他随了朕的性子,没有一个人能拿捏住朕的儿子的。”
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想操纵他儿子?做梦吧。
果然,这当爹的和当娘的不一样。当爹的想着是儿子绝不会差,绝对不会输,经过磨练的儿子会更深一层楼。当娘的,心里毕竟第一想的是儿子的安危。
花夕颜都想不明白,他这自信从哪儿来的?真没有担心过自己儿子吗?说没有,那时候擂台上出现意外时,冲的最快冲在最前面的人又是谁?
男人就爱口是心非。
花夕颜叹,问:“这圣露能撑几日?”
她要考虑最坏的结果,她儿子撑不住,那么,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时限内亲自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见她表情,都知道她是什么念头,云眉蓦地收拢,黎子墨站了起来。
花夕颜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由于她刚说的那句话,让他勃怒。只是他这人性子向来深沉,按捺得住,只是走出了屋子。
不多久,柳姑姑突然进来报告,说:“丽华郡主来找娘娘。奴婢说娘娘休息了。但是丽华郡主不信,非在门口等娘娘出来。奴婢觉得,丽华郡主好像有些怪,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听完这话,花夕颜眉头一挑:“我知道了。”
吩咐了其他人守护好这儿,不准让任何人来接近她的儿子,花夕颜走了出去。
走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门口,果真,见到李丽华在门口徘徊不定。
四目相接,李丽华的一双眼睛,不像以往对着她那样畏畏缩缩,是像是攒足了一腔气体要和她说话似的。
怪不得柳姑姑说李丽华好像变了个样,变得古怪,可以想象一只小绵羊突然变成一只战斗机是为什么吗?
花夕颜信步擦过李丽华身边,走进了院子。李丽华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她招呼,尾随她进了院子里。柳姑姑都诧异她的大胆,想阻拦她又碍于她郡主的身份,何况,花夕颜都没有做声,好像默许她进来。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进了屋里。柳姑姑带了一众丫鬟随侍在旁。
花夕颜没有赐座。
李丽华自个儿坐上了一张椅子,像是满腔正义地说:“这次我来找皇后娘娘,是来理论的。”
“哦。”花夕颜轻轻挑眉,手里慢慢端起茶盅,低眉说,“半夜三更的,是什么东西咬了郡主,让郡主到本宫这儿像狗一样吠叫。”
李丽华立马涨红了脸,喘着粗气:“本郡主,才,才没有像狗一样。本郡主是来,来向皇后娘娘讨回公道的。本郡主,怎么就比不上季瑶郡主了!她,不过是拍了皇后娘娘的马屁!”
听到她这话,尤其是拍马屁那几个字,花夕颜蓦地一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似的,清了清嗓子后再说:“马屁精呢,郡主最好不要乱说。本宫说郡主被什么东西咬了,说的正是天下都闻名的那马屁精,那狐狸媚子。”
李丽华像是被她这两句话给刺得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不动。
同时间,屋门口忽然急速降落两道旋风。在旋风中陡然出现的两道身影,直指住坐在中间的花夕颜,怒骂:“竟敢说我家公主是马屁精狐狸媚子,饶是东陵皇后都绝对不可以轻饶!”
突然的异变,让屋内外的丫鬟们一阵惊呼,有的直接晕倒在地,有的跑出去逃命。柳姑姑大叫“护卫”。本守在门口的护卫没有进来。这使得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冲到了花夕颜面前。
花夕颜对此,坐在椅子里,连动都没有动,完全自若的神态,让逼到她跟前的那两个人反倒心里起了一丝慌乱,悄悄退了半步。
见此,花夕颜一笑,说是做贼心虚,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唇角微弯,几分可笑:“怎么,不是来杀本宫的呢?本宫刚说的话,可都不是本宫说的,只是天下人说的,至于本宫从哪儿听说的,不如让你们公主去找那位西真的娘娘。西真娘娘的丫鬟告诉本宫说公主是个怎样怎样的人。”
两名手持短剑,明显是来暗杀她的女刺客,听完她这话,不由地骂起娘来:“西真那老妖迟早收拾,如今先收拾了你这个妖后!”
“想收拾本宫不是不可以。不过,本宫劝说你们,还是赶紧先回去看看你们公主。”花夕颜道。
“我们公主?”两名女刺客狐疑地看着她。
“你们不是那晚上,在本宫这儿偷了些东西吗?不要说你们不知道,你们偷了本宫的东西拿去献给公主殿下。结果,公主殿下误以为贤王对本宫旧情难忘在本宫的雪里头放了些讨好本宫的东西,结果,公主殿下应该急于那晚上已经用了那瓶东西了吧。”花夕颜说着这些话儿,好像那晚上真是她自己亲眼目睹了此事似的,说得可像是真的历历在目。
两名女刺客神情皆为一变,变得有些莫测,一双双深沉的目光看着花夕颜:“你早知道了?!”
柳姑姑都觉震惊。她原以为,那瓶子东西是被猫偷了,或是不知道被底下那个丫鬟不小心弄碎丢了。反正,不是后来都知道那里头放了贤王弄的秘药,已经没用了,迟早得丢。没想到,原来真是被人偷了,而且还是被某国的公主偷了。可花夕颜怎么知道的?
花夕颜慢条斯理地磕着茶盅,像是一脸无奈地说:“本宫这也是没法。早知道贤王殿下受到许多女子的喜爱,包括当年花家的女子,好几个都栽在贤王的手里。本宫想,既然贤王在本宫的东西里头下了药,肯定有许多女子对贤王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本宫十分厚道的,所以,特别装了几瓶子,准备厚待那些想拿贤王东西的女子。”
两名女刺客简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你,你,你早知道贤王在里头下药了,而且都知道他下的什么药,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贤王上钩?”
对她们这话,花夕颜缓慢地摇了摇头,唇角一勾:“是不止贤王一个吧。”
也就是说,她早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包括贤王那个懦弱的性子,不会敢对她下毒药的,最多,只会下一些不痛不痒声称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她面目的药。只是为了把戏演的真,迷惑住贤王,她把黎季瑶顺道拉了下水演这场戏罢了。
见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事实,对方狠狠地抽了口凉气,是直抽到了肺底去,指住她的手指都哆嗦了起来:“你,你好狠毒!东陵皇后,心狠手辣,狼心狗肺!”
“本宫不是早被天下传为红颜祸水的妖精了吗?”花夕颜不痛不痒地说。对于敢对她使坏的人,当然是要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两名女刺客,就此是回想起了她刚刚一开始说的话,说她们家公主出事了。想她们只知道贤王在里面下了药,而且后来知道是不痛不痒的药,不会危及性命。可现在花夕颜这样一说,似乎她们偷走的那瓶子里的东西远不止如此。想到,花夕颜可能她们送给自己主子的瓶子里下了毒药,两个人牙齿都快咬出肉来,短刀飞出,直逼到花夕颜面前。
一瞬间,院门被一道飓风打开,冲进来的奕风,是得到了花夕颜的命令才带人冲了进来。急急逼近的东陵侍卫,让两名女刺客只能接连被逼退好几步,连连后退,是快退到了门口。
忽然,一道尖利的惨叫声,从屋顶飞出,犹如被刀割似的狂叫:“我的脸,本公主的脸!”
“公主!”两名女刺客头向上仰着,惊叫。
从花夕颜的屋顶上,直直地栽下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披高贵的雪狐裘衣,身段美若神仙,两只手,却是捂着一张脸,像疯子似的喊着。那两名女刺客闻声飞上去,接住女子。
众人都在想,这高贵的女子究竟是谁。其实答案不难想象,女子底下的人称女子为公主了。而且,这天下,能戴葵花宝石的女子,只有那传闻以葵花为国花的南隅国皇室。南隅国最出名的公主,无非是那天下三大美人之一的琼月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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