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了神情复杂的孟思纯,孟思纯一向心思单纯,她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如此复杂的神情。
"怎么了?"
孟思纯直直地看着江心钰:"姐,接下来你会做什么呢?"
"我想站到更高的位置,因为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做,而要做成那件事,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那件事就是在两年后的战争中为夏国争得主动权,前世为了打赢那场战死了太多的人,她既然回来了,就必定要做出自己的努力。
"好,只要你想做那就去做吧,我也会努力的跟上你的步伐。"孟思纯郑重的话语就像是在许下诺言。
"嗯,好,我等着。"江心钰开心的伸出手,"来,我们击掌为誓。"
江心钰知道景文帝这次用的是苦肉计,他想让她主动现身,那两道奏折就是他下的铒,而她也心有所求,既然景文帝递下了梯子,那她就踏上这道青云路。
江心钰带着孟思纯出现在了有福客栈,这处客栈是千机营的下属堂口,而千机营是只对皇帝负责的情报机构,寻找窥天者的任务正是交给了千机营。
江心钰点了个包厢,当场写了个小条,让小二交给掌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圆乎乎一团和气的掌柜就出现了。
掌柜一眼就认出了小条上的字迹,也特别问过小二是否是客人当场所写,确认后立即赶了过来。
掌柜和和气气的询问孟思纯,他还以为这对姐弟是窥天者的弟子或晚辈,当得知他们心心念念要找的窥天者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老年隐士、中年夫子之类的人,而是一旁这文文静静的年轻姑娘时,那表情明显的懵了一下。
江心钰通通层层审核,在确定她没有武功,也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和药粉后,被带到了景文帝的面前。
景文帝看着御座之下的江心钰,面上不显,心里却带着几分犹疑。
江心钰坦然地与景文帝对视,前一世她面见过明国女皇许多次,还与女皇有过如朋友间般的交谈,所以在面见景文帝时,她产生的心理压力并没有普通人那么大。
"张姑娘,容朕唐突,朕见过一些奇人异士,他们各有神通,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年过三十,因为掌控一门异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你如此年轻,果真能预见未来之事?"景文帝坦白他的怀疑,他是皇帝,不需要旁敲侧击、委婉试探,直接问出疑惑反而显得天子威严不容欺瞒。
江心钰浅笑:"陛下尽可出题,试一试小女子是否真有异能。"
景文帝果真提笔写了几个字条,揉成几个小团,让边上的千机营首领随手捡了一个起来。
"张姑娘,你说他手里捏着的字条上写着什么?"
江心钰闭目沉思,忽尔一笑:"陛下真是,童心未泯啊。"每个字条上都写着同一句话,竟是小女子。
"竟是小女子。陛下,您就算惊讶也不必五张都写同一句啊。"
景文帝嘴角轻扬,露出轻松的笑意,刚才他竟然紧张的手心冒汗,原来他的内心是如此渴望拥有一个窥天者吗?
"张姑娘,朕可否请教,为何你要朕重定考题呢?"
江心钰的表情由浅笑转而严肃:"因为今年的考题已经泄露。"
景文帝面色一沉:"如何泄露?谁泄露的?张姑娘你是从何得知的?"言下之意是江心钰到底是凭着预知能力知晓了考题,还是从别的地方得知了考题。
江心钰口述了两个官员名字,景文帝的面色更黑了。
"陛下,他们也是为人所迫、逼不得已,还请陛下不要罪及无辜,不累及他们的家人。"江心钰犹豫了一下,怕景文帝一时冲动祸及无辜,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此事涉及储位之争。"
储位之争!景文帝怒目横眉,他还正值壮年,也早立太子,怎么还有储位之争!是那些不甘下台的世家望族在兴风作浪吗?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一点一点的收归了皇权,他们还想再立一次幼帝夺取大权吗?
江心钰不知道景文帝把关注点转移到了世家夺权上,她看过的电视剧不多,里面的储位之争主要就是皇子间的争夺,她还没有把储位之争与夏国的实际情况联系起来,不知道夏国统治阶级最重要的矛盾不是皇子之争,而是皇帝与世家望族之争。
"陛下,那两人只是棋子,重要的是下棋的人。"江心钰意指四皇子,景文帝却想到了那些让他痛恨的世家望族。
景文帝点点头,他暂时不会动那两个官员,他还要取得他们的忠心,让他们为他所用,转而对付那些世家望族。
脑中心神电转,景文帝有了几番思量,收回心思,景文帝看向江心钰:"张姑娘,朕还有一事请教,今年会发生疟疾吗?"
"会。"江心钰确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今年会发生疟疾,但我的确看到了悲惨的景像。"虽然江心钰很想改变未来,但她还是看到了疟疾的发生。
"陛下,所有的事都有起因、发展和后果,起因我们还未知,发展我们已错过,只有后果,我们还能争取一下。"江心钰递上一本册子,上面有详细的灭蚊方法、环境卫生整治方法和医疗支持方法。
"疟疾是由蚊子来传播的,我们必须驱蚊灭蚊、整理环境、洁净水源,不能让蚊虫滋生,另外,药品和医生也需配备,相信在这一点上,陛下应该已经有所安排。"
千机营首领接过册子,检查了一下再递交给景文帝,景文帝大致的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规列的很详细,方法也可行,看来这个女子的确是花了大心思的。
"好,朕会交代下去的。"
景文帝把册子放到御案上,继续提出他的疑问:"张姑娘,对于兵部和户部的奏请,你有什么看法?"兵部和户部的奏请已经传遍全城了,这本是景文帝下的饵,现在他很好奇江心钰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先办兵部的事,因为更换兵器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军中关系又盘根错节,好武器新武器各方都想要,难免会有些争斗,就算今日就下圣旨,明年的今日还不一定能办成一半。"江心钰回道,"但户部的赈灾奏请也不能拖延,陛下,朝廷每年都收那么多的买命钱,也该拿出来救救百姓们的命了。"
"买命钱。"景文帝若有所思,没想到他一直痛恨的买命钱,有天也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张姑娘,买命钱虽然是以朝廷的名义收取的,但真正收缴到国库的很少,蛀虫太多,若要收齐这笔钱,还需张姑娘协助一二。"
江心钰点点头:"事关百姓,小女子自当尽力。"
"好,朕先替南方的百姓们谢过张姑娘了。"
一番交谈之后,景文帝将江心钰安排在了千机营下属的别庄,虽然他心里已经有六成相信了江心钰有预知能力,但还是有四成怀疑,另外他也担心被外人知晓了江心钰的存在会将她掳走,甚至对她不利,毕竟这样的能力太让人垂涎觊觎,得不到便毁了也不奇怪,所以他冒不得一点险,在他完全将局面掌控之前,还是把江心钰藏起来安全。
当江心钰离开后,隐在一旁的太监总管走了出来,对景文帝说:"陛下,这位张姑娘礼数不周,对陛下实在是不够恭敬,需不需要派个嬷嬷去教导一下?"
景文帝撇了太监总管一眼:"得了,她与别的女子不同,拥有异能的人本就高傲,更何况她拥有的是预知之能,这种窥见天意、更改命数的能力几乎逆天,朕对她宽容几分又如何?你不要看她年纪轻,又是个女子,便起了怠慢之心,要将世俗的规矩套在她的头上,要拿出你对*法师的那般恭敬有礼,不许慢待,要是惹恼了她,朕可不会帮着你。"
太监总管苦着脸打了自己一嘴巴:"诺,都是奴的这张嘴不会说话,陛下可千万别生奴的气,奴这就把这张嘴给缝了。"
"好,早缝早好。"景文帝笑着虚打了他一嘴巴。
46第三世
江心钰带着孟思纯住进了白云山庄,白云山庄里人很少,他们都是千机营的人,并不是仆从,所以生活上要靠江心钰和孟思纯自己动手,千机营的人除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只会帮他们带饭菜,以及传递消息。
某天,孟思纯向江心钰提出了进千机营的请求。
“进千机营?”江心钰惊讶的看着孟思纯,“小弟,你该知道千机营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的训练十分残酷,可谓是九死一生,就算你想从军,也不必非要进千机营啊。”
孟思纯一脸认真:“姐,我知道,可是千机营和别的军营不同,别的军营有派系有祖荫,就像蔡大哥,他苦熬了近十年,可是受了伤却只能领一笔钱退伍,那些有祖荫的人却可以领着虚衔在家享俸禄,还有石大哥,他为士兵出头,却被陷害下狱,若不是兄弟们凑钱,他早就冤死在狱中了。没有后台的人在军营中太难出头了,有时还会被利用被陷害,可是千机营不同,能进千机营的全部都是没有后台的人,大家各凭本事,就算输了死了,我也心服口服,是我本事不济、心思不多、思虑不全,怨不得旁人,这样公平的地方才是我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