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日好几个人呢。”
钟氏眼睛咕噜噜一转,叹一声道:“你大堂哥只比文殊小上两岁,如今才是个小主簿,这什么时候才能上来呀,文殊都是五品官了。”
说到来意上了,看来是想让她的儿子余文敬升官呢,江素梅笑道:“大堂哥办事牢靠,性子也活,升上去不是早晚的事情么,堂伯母不用着急的。相公当初也只是侍讲,要不是去长沙,在棠王的攻击下守住了城,也不至于能当郎中。”
余文殊那是拼了命才能升官的,他余文敬只用他老娘动动嘴皮子便也行吗?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钟氏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红,讪讪笑道:“你大堂哥自是比不上文殊,再说,他也用不着去打仗的,素梅啊。”她身子往前倾一些,“跟文殊一起玩蹴鞠的不是还有程大人么,他跟文殊的关系怎么样啊?”
程顺么?
江素梅略有耳闻,当初众人弹劾章醇,想把他至于死地之时,便是他与文殊一起上了一道奏疏,起先把苗头对准三大司法部门的。
这人是个很聪明的人,余文殊提起他时,都颇为忌惮。
听说他还曾依附于章醇,后来章醇出事,虽说没有落井下石,可他还是瞅准机会,让章醇做了最后一次垫脚石。
他现任吏部左侍郎,吏部之所以那么多人向往,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它可以考核文官品级,决定文官的选补升调之事。
可程顺与余文殊之间,并无交情,只是玩一次蹴鞠算什么,就是两厢交好,指不定哪一天,还会从背后捅一刀呢!
这样狡诈聪颖的人,难道钟氏还要余文殊去同他讨人情,好给余文敬升个官?这不是把刀直接递给程顺,将来好对付自己么?
江素梅的目光立时冷了下来。
“相公跟他不熟,平日里话都不讲的,要不是这次皇上的指令,他二人也不会在同一场地相会。”
钟氏还在笑:“哎哟,以前是不熟,可现在便不同了么。素梅啊,你得说说文殊了,别那么清高,该与人交往的还是得交往啊,毕竟老爷子这不都致仕了不是,家里就靠着他呢。”
“嗯。”江素梅点一下头,“我会跟母亲说一下的,相公可不是我能教导的。”
钟氏也晓得余二夫人不喜欢她,当初两家闹得不欢,她也不喜余二夫人,都是亲戚,互相帮一下忙不是正常之事么,偏偏余老爷子不念亲情,铁面无私,他们定阜街余家才会落魄至此!
她目光一阵闪烁,似笑非笑道:“二堂嫂如今对你可真不错,可见是知道你的好了,想当初,还犹豫呢,同咱们说,无父无母总是福薄的,生怕你……”她顿一顿,“哎,瞧我说这些干什么呢,反正你都已经嫁进来了,二堂嫂怕你身子弱,这不都没有让你怀孩子,多体贴的婆母呀!我可比她粗心多了,这第二年,儿媳妇就生下孩子啦。”
真是诛心之言啊!
江素梅抬手揉了揉额头,脸色已经很是不好看:“堂伯母,我这头疼了,要不下回您再来,我得歇息一会儿去了。”
钟氏一怔。
她只当这话说出来,江素梅总得问她些什么,谁料就下了逐客令。
钟氏冷笑一声:“也罢,那歇着罢,我以后再来看你,这身子是弱啊,素梅,你可要当心些。”
江素梅不再理她。
等钟氏走后,翠羽皱起眉头,斥责道:“竟然这样说话,这不是挑拨离间么,当真恶毒!奴婢觉得二夫人不会如此。”
江素梅一摆手:“我知道。”
“那少夫人,这些东西……”
“还回去,就说我这里多得用不完,摆着坏了可不好。”她才不稀罕这些,别说她现在嫁妆丰厚,就是余家,每日生活用度都很宽松的,什么吃不起?钟氏当她是哪儿来的,那么喜欢收东西?
江素梅现在对钟氏可算是恶心透了。
翠羽就让宝珠拿着东西追上去了。
宝珠回来后,笑嘻嘻道:“她都要气死了,叫奴婢扔掉,可见奴婢真要扔,她又抢了回去呢。”
“下回应是不来了罢。”翠羽道,“这般气气也好。”
江素梅打一个呵欠:“我去睡一会儿。”
果儿却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来信啦,是给少爷的,门房那里送过来的。”
江素梅接过来一看,只见是从柳州来的,不过并没有署名,她便猜,应是余文殊说的那个知府寄的。
可惜她不能拆开来,虽说很是急切想知道俞朝清的情况,可也只能等。
这就睡不着了,到傍晚,好不容易余文殊回来,她忙把信拿给他:“是柳州来的,你快拆了看看。”
余文殊知道她着急,没脱官服便把信打开来看,过得一会儿露出笑道:“你可以放心了,小舅在马平县呢,路上没出什么事。”
“没了?”江素梅垫起脚要看。
“没了。”余文殊把信给她,“小舅才到马平县,董大人就写了信来。”
也是,这都没有上任办事呢,有什么可说,只是报个平安的,不过这信在路上走了好几个月,指不定又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江素梅很郁闷,柳州实在好远啊,太不方便了!
“小舅何时能调任京城啊?”她拉住余文殊袖子,“下次考核,你得想想法子,总不能老这样,外祖母还要看他成亲呢。”
余文殊笑道:“以肖兰师弟的本事,小小一个县应是能管理得当的,以后自然能升迁,你无需担心。”又怕她失望,他添一句,“有我呢,还有你们江家,只要做的不错,便没问题。”
江素梅这才放心,又说刚才的事情:“堂伯母今日来过,想让你去同程大人讨人情,好让大堂哥升官呢,我没有理她。”
“嗯,做得好。”他拍拍她脑袋,“下回别见她了,就说你不舒服,反正他们都当你身子弱的。”
这倒是个好借口,以后一概不见他们了,江素梅笑道:“我明儿去给外祖母说一声,她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余文殊点点头,去换官服。
钟氏回到家,气得把两盒东西扔在地上,她儿媳华氏听说,连忙过来,安抚道:“母亲不用生气,他们不管也算了,咱们自己又不是没法子。”
钟氏一愣:“你有什么主意?”
“儿媳打听到,程大人的夫人极喜欢菊花的,咱们府里不是有几盆上好的么,送过去,程夫人定然高兴。”华氏也是希望自己的相公能青云直上。
钟氏夸奖儿媳妇,“还是你有本事呢,亏得我专程去一趟,结果那江素梅,真当自己什么呢,给我摆脸色,她还以为老爷子是首辅呢,余家还是那个余家?呸,不过就靠着文殊一人了,也不过是个郎中,将来一下来,他们家什么都不是!咱们是不该总想到他们了,你做得好,快快去办。”
华氏应一声,便着人去搬名贵菊花了。
☆、58 失踪的公主
俞老太太得知俞朝清平安到达马平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段时间求神拜佛,果真没有白费功夫,她又去佛像前插了一炷香。
江素梅陪俞老太太说话,用了午饭才回。
路上好似特别堵,她坐着轿子竟停了两次,要在平时,一顺溜就到了,哪里会要这些时间,又听外头吵闹,她忍不住询问。
采莲隔着轿帘道:“有几个官兵,也不知在找什么,刚才撞了一处果摊,两厢理论呢。”
莫非是在捉捕重犯不成?江素梅猜测。
等到了余家,她去看余二夫人,余大夫人也在,二人正吃梨呢。
“坐罢,这梨挺好,你尝尝。”余二夫人吩咐丫环给她削一个。
江素梅吃了一口,只觉清爽脆甜,笑道:“很好吃。”
“一会儿给你送一筐去。”余二夫人道,“好几筐呢,吃不完的,自己做成香梨膏,这天气嗓子不舒服,一吃就好了。”
余家有好几处田庄,在京城郊外也有,专门辟了一大块地方种果树,好方便往这里供应新鲜的水果,琵琶,西瓜,杏子,桃子等都有。
江素梅谢了。
余大夫人又继续跟余二夫人说事情:“只怕过年就在这里住了,等以后再找处宅子安置下来。”
余二夫人点点头:“等差不多时间,我叫人把西苑收拾一下,够住的。”
江素梅听着好奇:“咱们家要来客人了?”
“是你大嫂的娘家人,她叔父升任户部主事,路途遥远,走了大半年才到,姜大夫人也是想念女儿了,便随着一起来了。”
只知道姜氏的老家比较远,没想到竟比马平县还远,江素梅笑道:“大嫂知道了,定是高兴极了。”
“可不是么,自姜大夫人去侍奉姜家二老后,母女两个好久未见,现二老都已过世,姜大夫人才能过来,说起来,也没有比姜大夫人更加孝敬老人的了。”余二夫人唏嘘,姜大人正当盛年时去世,姜大夫人十分不容易,命也真是苦。
“只望雪卉见到亲家夫人,病情能好一些。”余大夫人为此事也很忧心。
余二夫人微微一叹。
当年这桩婚事是余老爷子定下来的,那会儿姜老爷子是兵部左侍郎,二人算是莫逆之交,两家便定了亲,谁想到姜雪卉嫁过来没几日,她父亲便得了重病,撒手而归,姜老爷子痛失爱子,加上年岁老迈,不想再参与政事,主动提出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