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被骂得头晕,也得捏着鼻子去送礼。
这两母女的反应很快便传回到了李梨芳这里,李梨芳听了笑得特别地痛快,莫道言虽然有些不满意不过倒也不得不说李梨芳反应快。
孔圣节一过,李梨芳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周润也被家里放出来了。李梨芳跟她约好,去城北边的虎头山上游玩。周润知道李梨芳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悄悄地约了周灈,顺便跟他提了一句:“也不知道尚表哥那天有没有空。”于是周灈回头就去问尚清了,尚清既无官职,又不管家庶务,哪里会没有空的?又听说周润相约,便猜想到李梨芳可以会去,于是就欣然同意了。
到了那天,李梨芳起了个大早,却是赶了个晚集。只因为周润头天传消息过来,说是尚清今天也会去,她给兴奋得过头了,一早起来都头脑昏昏地不清醒。
好容易收拾得了出了门,马儿拖着马车迎着晨风踢踢踏踏地跑着,李梨芳坐在车内昏昏欲睡。
突然,只听得马儿唏溜溜地一声惊叫,马车紧跟着一阵摇晃,李梨芳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连忙扒住车辕,稳住心神,朝外大喊:“怎么回事?”
“没事,马惊了一下。”萧天香在外面回答着。
马惊了?好熟悉的桥段啊!想想貌似什么英雄救美啦,大人物遇刺啦都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李梨芳悄悄地扒开车窗帘子,她好奇得不行:车前头卧的到底是美人呢?还是刺客呢?
她正猜得欢,就听见萧天香吼:“哪里来的野民?我家殿下的车也敢拦!”
前头传来一阵阵地求饶声,到底说了些什么李梨芳也没有听真切,她只听出是一个年龄已经不小的男人声音。她把车窗帘掀得更开些,从缝隙里往前看,只见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提拧着一个小孩儿狼狈地躲避着车把式的拳脚!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呢就开打上了!李梨芳有些看不过,掀开帘子喊了一声:“住手。”
外面打骂的声音应声而止,李梨芳跳下车来,萧天香连忙靠了过来,把她看到的给李梨芳复述了一遍。李梨芳听了觉得这事的责任人根本就不是那个老汉和孩子,而是赶车的车把式没仗势欺人。
李梨芳觉得奇怪了,她一个在别人当人质的皇女居然也有让手下仗势欺人的本事。
看来,特权阶级就是特权阶级,就是落魄了也不比普通面姓要强。
赶紧让赶马车的车把式滚到一边去,跪着,李梨芳来到老汉的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是真老汉,还是真刺客呢?
事实上天底下的刺客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人家真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也不是那些来碰瓷儿的。
弄清了事实李梨芳连忙安排赔偿、安抚,很容易就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第33章
虎头山,皇城向北五十里,山势颇高,在这种帝都内十分地难得。时至初冬,又刚初雪,远远看去山上山下白雪皑皑,竟给这北国的山凭添了几分柔美。顺着青石铺成的石径蜿蜒而上,山风夹杂着雪的清冷,树的味道,扑面而来,心不知不觉地随着飞扬。阳光懒懒地晒着,浅浅的积雪响着吱吱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是在吟唱。就这样来到了山顶,李梨芳竟意外地看到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一时情迷,前人的诗句忍不住脱口而出:“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身后来一阵赞赏声,李梨芳转过身来,只见不远处围着一大堆的老少男女,尚清、周润和周灈杂夹在他们中间,正微微笑地看着自己,尚清目若清泉,看得李梨芳又脸红了。
走过去跟认识的打过招呼,跟不认识的也点头致意,一众人来到了一处阁楼前。
阁楼临渊而建,前面有一亩左右的空地,几棵青松翠柏挺立。内外已经没有旁人,全是李梨芳等四人随从忙前忙后。李梨芳等人进得内里便有随行人员奉上茶果点心,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一边眺窗远望,心情不仅变得愉悦,心境也变得开阔。
有过太女纳侍的那场麻将会,四个人相处多了些随意,各自的下人也不像以前那般经纬分明,不紧着在主子眼前当差的也三五两个扎着堆儿闲聊着。
闲聊中,李梨芳偷偷地拿眼去看尚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他捉住。每每此时她都禁不住又一次脸红,每次都是心跳加速得吓人,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
真是没得救了。
“听说山后有一片梅?”这时候尚清突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李梨芳总觉得他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她看了看周润和周灈,见二人聊得正欢,便大着胆子应道:“是么?我今年还没有见过新开的梅花呢!”试探着对上尚清的双眸,邀请着:“一起去看看?”
“好啊!”尚清十分大方,倒不像是这里的男子。
所谓的后山,也只是相对这个阁楼所言。转过阁楼北面,再往北走一百来米便是一个栈道,过栈道向东走二十几米便又是一个南行的木桥,桥的尽头便是一个开满梅花的山凹。
梅花开得正妍,有红梅,有白梅,只是不如正经园林那般规整,东边一簇红,西边一簇白,或是红中杂着白,白又镶着红,不过倒是多了几分自然的野趣。
李梨芳时时记着新社会文明公约的条款,小心翼翼地行在梅林之间,生怕挂拆了枝半枝。倒是尚清就随性得多,一路走来竟抱了一大捆,红的、白的都有,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怒放盛开,也不拘什么形状。李梨芳看了十分好奇,问他:“挑这个有什么讲究么?”
“能有什么讲究,不过是看着觉得顺眼而已!”说着话尚清就踮起脚将高处的一小枝拆下,拿在眼前晃了晃,突然笑了。他问李梨芳:“你要戴么?”
这里的男女都时兴戴花的,只是比起来,男子更喜欢妆容,而女子多属于花卉。
偏偏李梨芳是什么也不爱戴的,至多在正式场合束个冠,戴个钗,平时也就是把头发随便一挽,拿根簪子一捌就好,若是想让她戴朵花,非追着她把“松涛苑”跑个三大圈不可。但今日,就刚才,尚清就那么轻轻地把梅花一晃,貌似很随口地问了一句,她便恨不得将那花夺过来插在头上。
意随心动,心里那般想了手上便那般动了,李梨芳却是抓了一个空。
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尚清浅浅地笑着看着她,低声说道:“想好了,真要戴?”
“要戴!”李梨芳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心境复杂得实在奇怪。
“好。”尚清点了下头,还是浅浅地笑着,李梨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尚清那笑得有些羞涩。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羞涩越来越明显,直到尚清再次开口时已经有些掩不住了,想要赶紧结束这份煎熬,尚清语速有些快:“不过要戴也得我给你戴上才算得了数。”
话音还未落下李梨芳就感觉头顶一疼,再动时已经感受到头顶多了一个东西,摇摇欲坠。
他也是喜欢自己的!李梨芳几乎要乐傻了,手忙脚乱地将那株惶惶坠下的梅花别稳,望着尚清欣喜地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这次看清楚了,尚清的整个脖子都红了。这才看上去像是这个世界的男子。
尚清轻轻地点了点头,移开了眼看向了远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那你回去就给齐皇上书吧。”
李梨芳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女儿谈恋爱总是该给家长报个备的。
“好。”李梨芳轻快地应着。
梅花盛放,山风清冽,好个诗情画意。李梨芳感觉自己都快要飞了起来,她脚步轻快穿在梅海之中,尚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如清泉一般的眼神追逐着她在纷纷扬扬撒下的梅花瓣中穿行。
“我今天好高兴!”李梨芳跑到尚清的面前开心地说道。
尚清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地落在她的肩头,为她摘下落在头上的碎花瓣,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怎么了?”李梨芳突然觉得自己貌似数做了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她使劲地想也想不起来,她想了想问尚清:“咱们这算是以花定情了吧?”尚清点头,她又问:“是不是我也该给你摘一枝戴上啊?”这样两个人出去头顶都顶着一样的梅花,就比方是贴了个告示: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哦!
“你得再给我个东西。”尚清又随手摘下一枝梅,递到李梨芳的面前,有些腼腆地说。
难得尚清也有这么明显羞涩的时候,李梨芳哈哈直乐,踮着脚将那枝梅花插在尚清的发中,还美美的扭了一个形状。退后三步,左看看,右瞧瞧,只觉得满意得很。又再嘻嘻一乐,翻起自己的头篷将一枚玉佩扯下来,系到尚清的腰带上,轻笑着说:“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
“自然。”尚清说着就展开手,掌中有两枚黄石,通体温润。
李梨芳将黄石拿在手心细细地看,只觉得这世上最美的玉石不过是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