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三坐着牛车回来,听闻这件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道:“那咱别耽误,趁着牛车还在,赶紧的走吧。”
现在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田老三与周氏出门时,田筝还没有去过田红夫家,心里也想跟着去看看,央求了一下,爹娘就允了可以跟着去。
宋家的规模比三姑姑嫁的唐家还要大,是个两进出的四合院,过了仪门,田红住的屋子是东厢。
田老三在正厅里吃茶,周氏带着田筝到东厢房,进去时,田三妹与黄氏都在里面,该说的话也说了,此时几个人俱都默不作声的陪着田红。
见了来人,田红虚弱的叫了一声:“三婶,筝筝……”
“你好生躺着就是了。”周氏不赞同田红起身,直接阻止她的动作,见了形容憔悴的田红,叹气道:“你奶奶给你带了些东西来,你听话按时炖煮了来吃。只要身子好了,什么也不愁。”
听闻婆婆带了东西来,黄氏心里生出一丝感激,也跟着道:“其他的你别管,你奶奶的方子最是好用了。”
田红听了,眼里为不可见的瑟缩,却扬起嘴角笑道:“多谢奶奶挂念,让她老人家别担心我。”
没有出嫁前,田红脸色红润,言语里遮不住的神采飞扬,田筝见她苍白的脸,还有提不起的精神,就像个大病未愈的人样子,眼睛里极力掩饰的一点怯意。田筝见长辈们都只顾着安慰田红,一时也说不出来话。
“几位亲家婶子,屋里已经摆好了饭,我们老夫人吩咐了,大伙儿都去吃一点吧。”之前见过的杜妈妈敲了敲房门,还没进门口就道。
黄氏哪里吃的下,可来时亲家母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黄氏只好带着周氏、田三妹一道站起来。
杜妈妈笑着道:“几位亲家也别忧心我们大娘子了,老夫人日日鸡鸭鱼的伺候着呢。”说完端了一海碗炖的老母鸡进来,拿了小桌子帮田红摆放在床上。
其他人看了碗里的东西,对那话就没啥异议了。只田筝无意中看见田红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三天两头上门来,谁个耐烦?杜妈妈与宋婆子同仇敌忾,都很厌烦老田家一家子出了点小事,就往宋家来。
对于这次黄氏声称要亲自伺候田红一个月的提议,宋婆子当即就拒绝了。让黄氏没有想到的是,田红也不让她过来伺候。
而宋大郎又不在家,据说又外出了。
吃了点东西,几个人不好久留,纷纷家去。
这一趟也没打探清楚虚实,宋家上下一致都说是田红自己不小心落的胎,而田红自己也亲口认了这种说法。
没办法,想讨个公道都没门。
坐着雇来的牛车,在天黑前赶回家,周氏无心思琢磨弄什么吃的,一家人随意弄了几个饼子就着早上挖来的荠菜汤,匆匆吃完了晚饭。
田老三将裹在包袱里面的银子倒在床上,夫妻两例行的数着这一趟赚的银钱有多少,田老三首先数了一遍,周氏复核了一遍。
田老三道:“今次总共是四十三两,其中有五百文钱是今次香皂盒子赚的。”略停顿,又道:“赵掌柜见咱们送来的盒子,很是喜欢,当即就把今日送去的盒子全要了。”
田筝问道:“爹,那盒子算多少钱的?”
田筝开始做香皂时,为了省钱,也因为张木匠家的张二郎小时候与田叶要好,就拜托他帮忙做模具,那张二郎一直都没有收过一分钱,自家赚了钱,田筝越想越不好意思,于是就让张二郎用木料做出现代那种放香皂的盒子来。
目前做的都是简易的,没有盖子,只是一个长方形,底下有漏孔的盒子,对于张二郎来说很容易,所以就一文钱一个收来。
田老三挠挠头,很不好意思道:“一文钱一个。”
实在是这东西,很容易,田老三自己若是琢磨一下,也能做出来,所以他觉得赵掌柜肯要就已经很好了。
那就是不亏不赚了。总不能指责自己爹爹,反正田筝也只是希望给那张二郎创造一点赚钱的机会,田筝道:“那也很好了。”
田老三道:“赵掌柜的买这盒子,也不求着赚钱,而是有人买两块以上,就免费赠送给顾客,他还说,若是有做工更为精巧的,那时候再卖给顾客更好。”
这么做,也很对。
周氏道:“行了,都去睡觉罢。”
见周氏眼也不眨的把银子收起来,田筝心里很得意,咱如今赚的银子应该有几百两了吧?你看爹娘以前手里握着十两银子就手抖的人,如今面对几十两都已经波澜不惊。
田老三与周氏躺在床上,夫妻俩人都在琢磨,银子有了,该是买几亩地,还是买一片山头?依周氏的意见,还是买水田最合适。
可这次,田老三有不同意见了,他很想买下村尾那一片小山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手冰冰凉、可爱莫两位亲爱的扔的地雷,得瑟的觉得这是对我勤劳的肯定。\(^o^)/~
今天迟了,不好意思
睡不醒的样子,难道是春困,可现在已经夏天了啊……
第57章
田筝从来不知道一直恩爱有加的田老三与周氏夫妻俩居然吵架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下巴都惊掉了好么?
一连几天,周氏一直用阴阳怪气的口气对着田老三,而田老三的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敲都敲不开,任凭周氏如何挑衅,他就是一句话也不回应。
比如,晚间,田老三背着锄头家来,见了二女儿,便道:“筝筝,给爹打盆热水来。”
田筝应道:“哎!爹你等着。”
刚好周氏站在桌子旁边摆饭,听了就会道:“打什么热水?他那皮粗肉糙的脸用封了几十年的寒冰都冻不坏,去打盆冷水就行了。“
于是,田筝成功变得里外不是人,很纠结的看着爹娘,实在不知该听哪一位的话。而周氏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丈夫,然后咄咄逼人的问道:“筝筝你不听娘的话?”
田筝小心的给田老三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眼色,只好执行了周氏的话,不过在打水时,还是悄悄给加了瓢热水进去,周氏撞见了,也只斜了一眼,没说啥。
吃晚饭时,战斗升级了。
一家五口人分别坐好,往常爹娘都是挨着一起坐,田老三吃完一碗饭,顺手就把碗递给周氏,周氏就会主动给他添饭,而今周氏坐在哪儿,田老三就会自觉的离她最远。
打饭时,田老三将碗递给大女儿田叶,田叶正要站起来,周氏突然发飙的大声道:“打什么饭!给你爹打碗水来就行了。”
田叶停顿在饭锅旁,手足无措的看着爹娘。
今天挖了一天的地,肚子咕咕叫,每天田老三至少要吃三碗才会觉得饱,而他刚才只吃了一碗红薯饭,田老三无声的抬头,与媳妇锐利的眼神撞在一起,他赶紧低下去,沉声道:“我不吃了。”
说完,立即就站起来,一路往家门外走。
田叶、田筝、包括田玉景都用很奇怪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娘亲,周氏被盯的烦躁,扒了一口饭后,扔下筷子,道:“奇怪什么?你们爹那种人,光喝水也能饱的。”
田玉景还不明白什么,只觉得这几日爹娘两人不好好说话,烟火气很浓,他担心自己爹,就扔了碗筷跑出去。
没一会儿,田玉景气喘呼呼的跑回来,嘴里叫道:“咱爹坐在小溪边的大石块上,叫他也不应我。”
田筝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自家爹这种爽朗的汉子也被逼迫的忧伤了,唉……
田筝忍不住替爹说句话,对着周氏道:“娘,你怎么能逼着爹喝水呢?他今天做了一天体力活呢。”
见有人敢质疑自己的话语权,周氏蹙眉道:“你要是心疼你爹,就跟着他一起喝水吧。”
周氏性子犯起左来,也真是不可理喻的够可以。
田筝把筷子放下,直接道:“娘你过份了啊!哪里有人光喝水就能饱?”
田玉景非常认同,点头跟着道:“喝水肚子可饿了,娘你不让爹吃饭,你也喝水好了。”
周氏心里本来已经很郁卒,听闻儿女两人的话,呼啦一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去,最后只听得一声反锁门栓的声音。
田筝三姐弟面面相觑……
田玉景以为自己捅了篓子,萎缩的低着头忏悔,他刚才的确是对娘亲恶言相向了,可娘怎么能让爹光喝水呢?那很饿的,于是他只是觉得让娘自己喝过就知道了。
周氏不褪衣裳,翻身上床,扯过了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心里却是越想越委屈,思绪停不住,鼻子酸涩的难受。
大多时候周氏都很支持田老三的决定,夫妻俩有商有量的,一直都没发生啥大矛盾,处的时间越久,感情愈加深厚,特别是有了三个孩子后,彼此愈发默契了。
可田老三宠孩子,偶尔太过了,周氏就只能自己扮黑脸了,这导致三个孩子无形中都更亲近爹爹,像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孩子们都只觉得娘亲在无理取闹,言行中都不自觉的维护起爹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