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啦?那是村里守山时临时住的。”
她连猪吃的草都要跟田叶学着辨认,怎么会记得这种事呢?田筝就向那个屋子走去。这屋子屋体都是用的土坯,屋顶是茅草,屋子分为两个小间,有一张简易的木床,上面铺了些稻草,另外一间是灶房,虽然没有瓢盆碗筷,烧火用的家伙都是齐全的。
“这个是轮到谁守山,谁家自己备煮饭的锅,”田叶解释道。
田筝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地方不就是个绝佳的偷偷做肥皂的地方?她们可以借着打猪草的名义来这里。
第10章
这里幽静,平日无人来,没人打扰,烧火又方便,可以让田叶帮自己放风。目前来说,再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
“姐,我跟你说一个事!你知道香胰子吧?”
田叶不明所以问:“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名贵的东西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田筝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姐你相信我,我会做香胰子。”
田叶伸手摸了下田筝的额头,问:“筝筝你没糊涂吧?”
田筝于是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讲给田叶听,无论哪个年代,封建迷信只要说的好,都能忽悠一些人,田筝只是说近日菩萨托梦告诉了她制作方法,让她赶紧试试。
田叶就已经相信了。
脱模的模具她也早就想好了,田叶答应问张木工家的二郎做几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张二郎从小跟田叶玩得好,加上他现在也会自己试着做些小玩意出来,拜托张二郎做几个小盒子他一定会爽快答应。
其实在古代,最难的一个问题,就是氢氧化钠怎么做出来。这个问题,田筝打算以后在详细研究,现在将就着用草木灰代替了。
田筝本来就打算做冷制手工皂,只要材料齐全了,做起来是很容易的。把所有需要用的物品都找到了代替品,田筝恨不了马上动手。
“筝筝,我们回家去吧。”田叶看了下天色道,两大竹篓的猪草已经打好了,老田家目前有一头小猪仔加一头一百多斤的大猪,家里还有些菜叶,合在一起熬煮就够了今天的分量。
小姐妹俩,一人背一份,就往家里赶。
这个时间点,走到家里时,刚好就能赶上饭点了。
今日进了屋子,静悄悄的,田筝和田叶都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呢?
往日因为是饭点,各房的人基本快聚齐了。田筝丢下东西,跑到厨房,只看到周氏独自在烧火煮饭。
“娘,今天不是四婶他们煮饭的嘛?”田筝问。
周氏打了个手势,让田筝过来帮忙烧火,用铲子在锅里面拌了几下,加了点水进去,又转去切待会要煮的萝卜了。
田筝着急着又追问:“娘你倒是说呀?出什么事了?”
周氏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大人最讨厌了!田筝无奈的摊手。
田叶先把猪草都给堆到猪圈那边,这些猪草打来是留着明天早上熬煮了喂猪的,这样明天打的猪草就留到后天,每天都不会空缺了猪的吃食,这年头,人还没有一头猪金贵,往往宁愿人饿着,也不能缺一口猪粮。
走到猪圈那儿得经过大房住的房间,隐约听到大伯娘还有大堂姐的哭声,田叶想不明白,大伯娘和大姐去了一趟娘家怎么回来就哭了。
所以等她也来到厨房帮忙时,就直接问:“娘,我刚才放猪草听到大姐她们在哭,她们干嘛哭的那么厉害啊?”
“把这个端到饭桌上去,小孩子家别多事问这些。”周氏把炖好的青菜装盘递给田叶,打发她干活去。
“什么啊……”田叶嘀咕一声,端着菜去堂屋了。
所有饭菜上桌了,除了一些在外干活还没回来的,给留了饭菜。二房、四房的人都出来了,田筝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刚才家里不是没人,而是都自动躲在房间当布景板了。
田老头一声不响的坐在主位上,黑着脸,往常兴致好了,他就会抽一两口旱烟,这回估计是气狠了,那烟杆子都给扔了。
田老头发话道:“去个人去叫你们奶出来吃饭。”
去的人是二房的田丽,没两分钟她就回来了,嘟着嘴道:“爷爷,奶奶说她今天不吃了。让我们自己吃。”
田老头“啪”的一声,把筷子扔了,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边走。
在座的人心头都咯噔一下,除了一些年纪小不知事的孩子还在夹着饭菜往嘴巴里面送,其他人都停了筷子。
胡氏是个沉不住气的,忍不住嘀咕道:“大哥大嫂这样做的算什么事啊。大家都不用吃饭了。”
这话一出口,田老二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拿着手中的筷子就向胡氏砸过去,“一家子就你话多!你以后光讲话别吃饭了!”
胡氏最怕的是田老二,他一发火,胡氏就再不敢吭声了。
田老三对自家媳妇周氏道:“你端碗饭给娘送到房里去,我出去看看爹往哪里去了。二哥、二嫂、四弟、五弟……你们都先吃饭吧,吃完还得去冲口那儿拔稗草(一种长在稻田里面的害草),不能耽误了稻子生长。”
田老三匆匆扒啦了几口饭进肚子,就出去找田老头了。
田筝默默的扒饭,心里面却对家里这状况好奇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搞得尹氏和田老头发这么大的火,要知道往日里虽然有些小打小闹,但哪家没个摩擦?尹氏和田老头都属于那种对儿孙比较开明的,儿孙们也很尊重老两口子。
田筝还发现大房除了田玉乾和田玉程外,其他人都不在场,估计都在房间呆着呢。
本来田筝猜测黄氏和田红去娘家应该是去相看人家,女人家相看人家能惹来什么大事?莫非之前猜错了?
周氏捡了些软绵好入口的菜装在个盘子里面,连同饭碗一块端着往尹氏住的东厢去,一路上心里也不断有想法冒出来,经过大房这么一闹腾,会不会真就以分家结尾了?
周氏进去的时候,尹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听到声响,出声道:“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
周氏把饭菜放在案桌上,劝着尹氏道:“娘,多少吃一口,您前些天身子就不大利爽了,不吃饭怎么行呢。”
“是老三家的啊。”尹氏听了声音,抬了下头,又道:“就放那儿吧,我饿了再吃。”
周氏用勺子捣了饭菜调和了一下,送到尹氏嘴巴边,轻声道:“娘,吃一口吧,饭菜冷了再吃对身子不好。”
尹氏年纪也有六十好几了,又生了这么多孩子,每天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近来身子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气,看起来更显得憔悴了。
她的眼眶都是红的,显然是有流过泪,见周氏这么殷勤,她接过碗,也不用周氏喂,自己就捣着饭吃起来。
说真的,虽然黄氏起点是好的,但事情就不能这样办,这样戳心窝子的话头,怎么对爹娘这么说呢?周氏看着往日里一向强势硬朗的尹氏这模样,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尹氏放下碗,对周氏道:“你大哥大嫂今日说了心里话,老三家的,你也给我说一声,是不是你们都嫌弃我们老头老太婆管的宽,早早就盼着分家单过了?”
“娘,看你说的,我和老三一直就想伴着爹娘过呢。”周氏忙道。
尹氏道:“你们心里想的,我都清楚。”
周氏见这话不好接,于是也沉默了。
尹氏又吃了几口,实在没吃下去,她心里想了下,起身就开始穿衣服,并对周氏道:“我出下三叔公家,等你们爹回来,就告诉他一声。”
周氏连忙答应了。
中午的饭吃的很安静,要出去干活的,吃完早早就去了,留下几个人收拾碗筷,田筝和田叶两人洗碗,四婶刘氏在一旁把晚上要煮的猪草剁碎了,等太阳落山就可以煮了。
田筝挪过去,低声问:“四婶,爷奶和大伯他们怎么了?”
刘氏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嘴巴又碎,指望着从周氏和田老三嘴巴里打听出什么事儿来,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所以田筝向刘氏打听准没错。
刘氏先是想了想,道:“你大伯娘给你大姐相了一户人家。男方家里开铺子的,听说老有钱了,比你三姑姑家都不承多让。”
田筝奇怪问:“那是好事啊?”
刘氏意味不明的笑了,撇嘴道:“那宋家大郎,前头已经死过两房媳妇了,留下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若是你大姐嫁过去,哎呦喂!这下孩子都不用生了。”
额……又是鳏夫又拖儿带女的,确实算不得多大的好事。田筝倒并不奇怪了,又问道:“奶奶不同意?”
“你们小姑娘家,哪里懂这些门道。宋家如果不是家里有点资产,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去。”
乡下地方本来就不大,谁家有个什么私密事,只要露了点风声,还有谁会不知道的?这宋家要说也是富裕人家,早年发家了,就搬到了泰和镇上,但宋家亲族还在洪塘村,每年节日也会回家祭祖,跟乡里也没断了联系。所以他们家母子轮着打死媳妇的事,好多村的人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