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听,又狐疑的看了看怀里的弘晖,他想着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哪成想弘晖就跟听懂了她额娘所说的一样,康熙这一转身,那满池子红粉相间,徐徐摆动的荷花在月色下越发的妖冶动人,小孩子的刚刚发越好,正是对外物和颜色鲜艳,繁复的东西充满兴趣的时候,那一池的荷花不但在月光下映出美丽的光纹,更是在微风中徐徐摆动,诱得弘晖睁大了眼睛,指着那里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仿佛在点评着什么。
康熙一看,乐了,看来还真是,不是当额娘的不疼儿子,而是知道儿子的习性,所以才不着急的。
康熙一高兴,留着胤禛两口子和弘晖在宫里住一晚,又抱了弘晖带着奶娘去乾清宫歇息。胤禛和婠婠没什么好担心的,弘晖身边的奶娘和照顾的嬷嬷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精心栽培的,对四阿哥那是绝对忠心不二的。
慈宁宫偏殿里,婠婠已经梳洗了躺在床上,胤禛则是去了阿哥所将就一宿。婠婠睁着眼睛,盯着床顶,一时想了想弘晖,又一时想了想胤禛和康熙,最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
胤禛那厢则是有点儿激动地睡不着,若说以前胤禛因为太子早早被封为储君,又深得汗阿玛宠爱,自小被教育长大要做个贤王,辅佐太子,致使心中不敢有所想法。可现在,现在太子在汗阿玛病危之时生出谋逆之心,而他们一众阿哥跟太子这一次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老大、老三和老八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就连她那德妃额娘都从近日汗阿玛对太子的不假辞色中联想出了什么,开始为十四弟谋划,那他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胤禛心中那以往被压制住的蠢蠢欲动的野心开始此生,依着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相反的,胤禛越发的低调隐忍起来。
翌日,胤禛在阿哥所洗漱更衣,上早朝,而婠婠则是抱着弘晖,陪着太后吃了早饭,应付完一众妃嫔请安后方随着下朝的胤禛回了四阿哥府。
在康熙休养,众阿哥无声的默契联合排挤太子,太子与索额图日日惴惴不安,大阿哥开始积极谋划推翻太子的日子里,山西蒲州正发生着民变,原本的加急折子也被婠婠手底下的补天阁刺客给拦了下来,时至今日,拦下已经不止三批。
同时,远在福建宁化的百姓,地处深山,人民穷困,平日里就较难度日,再加上康熙三十五年农业欠收,至康熙三十六年四、五月间,百姓多已青黄不接。于是,民人伊禾首先宣传百姓,组织起来,反抗富豪,实行自救。在他的号召下,雷登九、黎四八、夏志、伍圣、叶庆、刘佛养等人,同聚在吴定祖家中,进一步商议抢劫富豪等事,数十人聚集在大洋庙内外,准备抢劫富户,抗击官府。
魔门中本就散落各地的探子将此两处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婠婠吩咐下去,由魔门中率领一路人马直往山西蒲州,煽动百姓造反,即使不能造反成功,也要将满人不容汉人生存的祸根埋下,另一路人马与陈近南的天地会取得联系,他们多是在福建一带活动,那里的民生地理很熟悉,更容易在这个时候取得主动。
果不其然,山西的民众刚刚造反,躲进山中与官府抗衡,福建哪里陈近南就游说了伊禾等人想要抢劫的富豪阴念良、雷冲斗、阴上升三家,三家人为了避免被洗劫一空,只得开仓赈粮,但是又因着陈济南手段圆滑,早有准备,给了相应的银两,雷冲斗、阴上升、阴念良三家心中并无怨气,反而许诺陈近南,若有需要,随时差遣。
陈近南是个两袖清风的江湖人士,他的银子是从何得来的呢?其实很简单,抢劫官府。他们将官银融了,重新铸出银两,以防来日官府翻旧账。
陈近南及时制止了一场毫无计划的造反,与婠婠这位所谓小郡主派来的前明旧部一起谋划数日,将宁化县官秘密谋杀,换成他们自己人,又另前几日准备造反的那几人一边宰牲,一边发动百姓,鸣锣聚众在县衙内外,等待分粮分肉。
伍圣便率领数十名百姓拥至县堂,不断讲述陈近南等人如何救苦救难;叶庆则沿街鼓舞招集平民;夏志高立城头,发表演讲,号召百姓;刘佛养鸣锣放炮,助势张威。
其中他们的领头人伊禾已经被魔门冒充的前明旧部收服,与雷登九、黎四、吴定祖等听从新宁化县官的吩咐。
一时间,宁化县城百姓群情激奋,大街小巷纷纷议论此事,无不赞誉陈近南的义举。
因魔门旧部擅长易容,宁化县城的防弁兵士并未发现县太爷已经换人了,更不要提那早就被灭了口的县官一家。
☆、40
康熙三十六年是个多事之秋,福建宁化民众造反一事在陈近南的筹谋下完美解决,而山西蒲州的事情则是越闹越大了。
圣门中负责伪装探听消息的人将信息传回,婠婠看着已经严重到极致的事态发展,决定让这最近的这一份八百里加急奏报送到康熙的手里。
如今康熙正让人筹备着夏天避暑的事宜,内务府呈报上来的关于如何安排承德之行的奏折,正正好和山西蒲州百姓因贪官逼迫造反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同一时间呈了上来。
当时,康熙正在乾清宫批改奏折,内务府呈上承德避暑所需与安排事宜,内侍宫女们正轻轻的挥动宫扇,将冰盆中的冰的凉气化作缕缕凉风,传送到康熙那里。康熙心情正好的盘算着避暑去,哪里承想一份迟到了将近一个月的八百里加急奏报被送了上来。
原本好心情的康熙怒不可遏的盯着手中的奏报,一甩手,“啪”的一声将它狠狠摔在了书案上,抓起手边儿的茶碗,一把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摔个粉碎。
康熙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冒着红丝,额头青筋直冒,作为一个帝王,最恨的就是贪官,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官员是皇帝在民间的代表,贪官无疑就是给皇帝脸上抹黑,在说皇帝也是个昏君。
他看着奏折开头写着山西巡抚等官贪污库银激起民变,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突突直冒,再好的修养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康熙命人传召诸大臣与太子、一众阿哥进宫议事,未曾年小阿哥们一旁听议。
李德全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太监连忙前去传召,奉茶宫女又奉上解暑的凉茶给康熙饮用,康熙慢慢的心中才平复些许。
毓秀宫的太子最快到了乾清宫,施礼请安后便站在了一旁。若是以前,康熙势必会因为天气炎热心疼太子,给他赐座上冰碗解暑,但是经过“金鸡纳霜”事件之后,康熙明显对太子和索额图一党诸多刁难和不满,父子君臣之间的嫌隙由此渐渐变大。
不到半个时辰,诸大臣和众阿哥纷纷陆续到齐,叩拜行礼后,分左右站立,等待康熙示下。
康熙将那份奏报扔到地上,命李德全大声宣读,李德全遵旨,捡起那份奏报开始宣读,渐渐诸位议事大臣和众阿哥,太子脸色都开始变得不好了起来,他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计划官民矛盾,让朝廷在民间的威望受损,最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刚入关的时候,不能够靠武力解决问题了,什么嘉定三屠,扬州十日那是不可能了,除非康熙想成为一代暴君。
此次贪污的山西巡抚温保还自奏居官甚善,万民颂美,想为自己立碑,如今却贪污库银,苛虐百姓,使得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奋起反抗,躲进深山造反。康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撩了起来,李德全读完奏报后,后背都湿透了,康熙怒斥贪污之人,并责问如何处置,最重要的是谁去山西安抚。
诸位议事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声,太子此刻觉得是他的机会来了,趁着这次事件,扳回一局,好让汗阿玛对他另眼相看。
想着,太子上前启奏,“启禀汗阿玛,儿臣觉得对于此等国之蛀虫,当用重典,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遂,儿臣自荐,愿亲自前往,替汗阿玛分忧。”
分忧?
康熙忽然间就阴谋了。
他觉得太子不是替他分忧,而是想接着此次罢免贪官的机会,好在天下百姓,民间树立他的威信,再结合他在朝中的势力,奠定他太子的位置。
好心计啊!真不愧是朕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康熙心中是又伤心,又悲愤,又生气。他心里不住冷笑,好个太子,好个索额图,就这么等不及啊!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议政大臣们也纷纷开口了,基本上大部分都附议太子所奏请,此刻他们还没意识到康熙对太子已经心生不满,太子与皇帝也生出间隙。
大阿哥胤褆一向是与太子不合,他显然也想到了若是太子此次前去,将事情办圆满了,那么不论是民间的声望,朝廷的威信,就连汗阿玛心里对太子的印象必然会扭转,那他以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做了。
胤褆也出列,施礼,道:“儿臣启奏,此次事件重大,不宜草草定论,应当在仔细讨论。请汗阿玛示下。”
康熙冷眼瞧了瞧太子,又看了看惯爱与太子作对的大阿哥,点点头,“是该好好商议,尔等下去好好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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