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医正在为皇上把脉,众人并不好围到床榻边去细看皇上的脸色到底如何,只能坐在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等着太医回禀诊断结果。
阿婉得以留于此进了内殿,完全是靠着太后的关系,虽是急于想知道皇上的情况,但阿婉并不乱瞟,只乖巧的站在太后身边,也不落座。
太后虽也担心皇上的身子,但终归是见惯风浪,一脸镇静的坐在上首位置,手中一直转着持珠并不发话,是以在场的众人也不敢说话,一室寂静。虽还不能近看,但众人的目光莫不是盯着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皇上,脸上神色是或多或少的焦急。
皇上昏倒不是小事,慎重起见,是由几位太医共同把脉诊断的,好一会儿,那几位太医私语一阵得出结论后,为首的院正才上前回话。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娘娘的话,皇上此番突然昏厥,是由于血气两虚……”院正的一番专业术语弯弯绕绕的阿婉是没记清楚,但大约也知道太医所说的是皇上此番病倒,是由于劳累过度损耗心神导致的旧疾复发,当务之急还是要静养,万不可在劳心劳神,让病情加重。
当即太后就横了李得闲一眼,“李得闲,你这大胆奴才,是如何伺候皇上的?!”
毕竟李得闲是皇上身前的大太监,皇上的饮食休息都该是李得闲管着的,主子一时没有注意到作息饮食的时辰时,做奴才的就该提醒规劝,这会子皇上因过度劳累病倒,太后自然要拿李得闲问罪,李得闲听到太后质问,“啪”的一声就跪下了,并不敢喊冤。
“回太后娘娘,是奴才无能,没有尽到做奴才的本分,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却求情道,“母后,皇上一向是勤于政事,忙起来便是废寝忘食的,有时臣妾劝皇上都不见得会听,更何况是李得闲一个奴才呢?”李得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少有机会,此时却是给李得闲卖人情的好时机。
三妃亦是附和,太后却是不舒坦,“不行,今儿个须得让他涨涨记性才行,若是实在不能伺候好皇上,换掉就是!”
可见太后是气的紧了,给太后顺顺气儿后,阿婉才开了口,“太后,李总管伺候皇上多年了,您若是罚了他,待皇上醒了身边没有称手的人可用就不方便了,太后娘娘先且记着这一回,若是还有下回,再重罚也不迟。”
太后闻言思索一阵,点点头,便是不与李得闲再追究这事儿,“念在你先前还算尽心,这回先记着!”李得闲谢恩后亦是感激的对阿婉递了个眼神,皇后几个讲话毕竟是不如阿婉开口来得有效果的。
而后便是让李得闲跟着太医回去赶紧配了药来,一番吩咐后太后才起身走到了床榻旁坐下,见此状,众人也是跟在太后身后,将床榻团团围住,阿婉走得近了终于是瞧清楚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皇上面色憔悴,唇色黯淡发白,眼下呈现出些微的暗青,可见皇上这回病的确实不轻,阿婉心里一阵抽抽,但终究是尽力控制住情绪。
太医说了皇上还未有要苏醒的迹象,是以太后只是握了握皇上的手,并未说什么,可阿婉还是能感觉到太后隐忍不显的担忧,周围众人莫不是瞧清楚了皇上的面色,面上忧心之色更甚,而沈妃此时更是眼眶一热,不顾场合便开始抽泣起来。
太后还未发话,皇后已经回头横了沈妃一眼,声音虽轻但却严厉,“沈妃妹妹哭什么!皇上不是好好的么?快别扰了皇上休息。”
沈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也是委委屈屈的,“臣妾……臣妾也是担心皇上,瞧皇上现在这般憔悴,臣妾这心里……实在难受。”
一旁的贤妃与德妃却虽也是一脸担忧,但却并未如沈妃这般,贤妃也是瞧不过沈妃现在的样子,皇上还未醒呢,这般抽泣难道不是晦气?莫不是忘了太后还在此么?暗道沈妃到底是年轻不经事,“沈妃妹妹莫要这般样子了,要是旁人看去指不定还以为皇上如何了呢。”
沈妃闻言便是停了抽泣,方才那是一时冲动,沈妃也并非这般没有脑子,转过弯儿后只不时地还用帕子按一按眼角罢了,而此时阿婉却是不好说话的。
太后放下皇上的手,又将锦被拉好,并不理会沈妃,只与皇后交代道,“皇上这病来得突然,侍疾之事就由皇后安排吧,待皇上醒来再做打算。”
皇后应下后,又是劝着太后,“皇上何时醒来还未可知,母后万不可太过劳累,否则皇上醒来心里定会愧疚的,母后不如先行回宫休息,待皇上醒来臣妾立即着人去告诉您,您看可使得?”
太后闻言点点头,“也是,哀家这把老骨头在这儿也是添乱,不如回宫去给皇上多念几卷经文祈福的好。”说着,便是站起身准备要动身回慈宁宫去了,阿婉也急急跟在身后。
皇后几个却是尾随出来恭送太后的,“母后哪里是碍事,不过是担忧母后劳累罢了,皇上想必也是如此想的,侍疾之事臣妾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还请母后放心。”
太后闻言点点头,便是上了轿撵,阿婉虽也想在此等候皇上醒来,但毕竟是跟着太后而来,这会留下实在不妥,便也乘了轿撵跟在太后身后,回了慈宁宫去。
念着经文的阿婉心里又是一颤,顿时整篇经文又要重新念一遍,阿婉细微的叹了口气,却不想前头跪着的念经的太后却是回过头来,“若是实在担心得很,便去正乾宫陪着皇上罢。”
阿婉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摇摇头,“臣妾本就说要陪着太后一块儿念经祈福,又怎能半途而废呢?”虽话是如此说,但回到慈宁宫这几个时辰阿婉却是难以静下心来,不时的就会想到正病着的皇上。
太后却是看透了阿婉的心思一般,直言道,“哀家还能不清楚吗?你自己数数念经都错了几回了?难以静心,这般念经祈福佛祖定是不受的,你还是去正乾宫照看皇上去罢,也省得总是分心,还碍着哀家了。”
不好意思的笑笑,可阿婉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太后所说的确是对的,当下也就不再坚持,起身与太后告退,乘了轿撵急急往正乾宫去了,阿婉倒是不担心自己进不去正乾宫,虽说自己位分不够,但皇上宠爱在身,想来皇后也不会不让自己守着的,这般想着,又是催促了抬着轿撵的太监步子快着些。
刚刚到正乾宫门前,还未踏入殿内,便是瞧见李得闲脚步匆匆的出来,见着阿婉脸上绽开了笑意,“婉昭仪来得巧呢,皇上刚醒,正命了奴才去请您,您就过来了。”
皇上醒了?得了这消息阿婉脚下的步子更是急切,进了内殿终于是瞧见皇上睁开眼睛瞧着自己,虽还是虚弱的模样,但好歹是醒过来了。
瞧见小东西一脸担心又是喜悦的复杂表情看着自己,皇上嘴边扯了一抹淡笑,无力的冲着阿婉招招手,示意阿婉到床榻边来。
至此阿婉终于是控制不住情绪掉了泪,飞扑到床榻边握着皇上的手,含着泪似嗔似怨道,“皇上这病来得实在突然,吓坏臣妾了!”边说着,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看着手边身上厚厚的披风未解的阿婉,披风帽子上的一圈儿雪白的狐狸毛将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衬得更是楚楚可怜,满心满眼的都是关切担忧之意,拍了拍阿婉的手以示安慰,皇上此时刚刚醒来,声音却是低哑,“朕,无碍的,不要再哭了。”
听到皇上说话安慰自己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想来这病是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上许多,阿婉不仅没有止住泪,反倒掉得更狠了。
一时无言,皇上只是用了气力握紧阿婉的小手,便不说话了,待到阿婉终于将情绪收拾好,便是叫来李得闲细细问了情况。原是皇上醒来,见着皇后几位均在此,但皇上并不欲让皇后安排妃嫔侍疾,便让她们先回去了,而后则是让李得闲去将阿婉请来,这会子皇上还未曾喝药。
说着,阿婉便是吩咐了李得闲去拿了清粥过来,解了披风后又是让宫人将殿内的火龙烧的旺一些,认认真真的准备伺候皇上,躺在床榻上的齐衍之虽是虚弱,但瞧着眼前为了自己忙忙碌碌转来转去的小东西,心里便是一热,先前总以为她是个小女孩儿脾性的,但现在看来,却是越发长大了。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阿婉才扶了皇上坐起身,拿了软垫置于皇上身后,让皇上靠着舒服些,喂了清粥时,皇上倒是配合,瞧着眼前的小东西悉心照顾自己的样子,便是没什么精神儿头,皇上也是掩不住笑意的。
阿婉本以为皇上也是好伺候得很的,没想到喂药时皇上却是一脸傲娇的表情,极为不配合。
“朕不想喝,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这周会二更的 但是时间还不确定啦
说不定你们起床就可以看到了内?
☆、第84章 养病
“朕不想喝,太苦了。”
阿婉拿着勺子的手一时僵住,忙放下药碗,一手抚着皇上的额,一手抚着自己的,两厢对比,皇上并未发烧啊,现在这不肯喝药是闹哪样?
先前义正词严正儿八经的跟自己说生病不喝药如何会好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位么?信誓旦旦男子汉大丈夫拍着胸脯说不怕苦的不就是眼前这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