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曼卿揉了揉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痛的手指,推开了在自己身侧的沈修然,看着自然歪倒平躺下来的沈修然闭着眼睛好像睡的很香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恶,聂曼卿用另一只不痛的手拧在了沈修然的脸上,如自己所料沈修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聂曼卿坐了起来检查了下衣着,衣服除了皱了点儿也没什么异样,这让她松了口气,跳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下,看着天色,还没有大亮,估计就是四五点的样子,聂曼卿没急着走,她还消气呢,她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到桌子上摊开的纸包上是自家的蜜饯,抚了下有些酸痛又饿的挖挠的肚子,拈了一颗吃了下去,记忆慢慢清晰了一点,她趴在教室睡觉,沈修然坐到她身边,那肯定不是做梦了,之后她被沈修然牵走,还让他背了她,他们一起去了一户人家,见到了一个白发老人,她吃了西瓜,然后,沈修然抱着她卿卿卿卿的叫个不停,然后,他抱着她喂了药就开始亲吻,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
聂曼卿想着脸上的红晕漫开到脖子,手也抖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沈修然对她的所作所为羞愤的,另一方面也是被她自己气的。
为什么明明生气他骗自己明明不想再见到他,还是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了,还向他撒娇耍赖,不过是睡眠不足有些头晕,即使将那当作梦境也太丢人了,太没出息了,竟然将对他的不满都忘掉了,被他抱着心里欢喜还回抱着他,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这次他可没有用胁迫,如果她不跟着他走,或者整个过程哪怕有一点反抗和愤怒,聂曼卿也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看着沈修然,聂曼卿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刚开始假装重伤夸大伤势就是阴谋,送自己巧克力吃肯定也是个大阴谋,他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占自己的便宜,所作所为都是以欺负她为最终目的的,沈修然就是个大坏蛋加阴谋家!
聂曼卿又吃了几颗补充了糖分有了点力气,看到一边的毯子拿了起来盖在了沈修然的身上,把沈修然的胳膊放到毯子里紧贴身体两侧。
沈修然等了许久都不见聂曼卿再有所动作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聂曼卿,只看见她向自己走来赶忙闭好眼睛,感觉到身上盖上了毯子,胳膊还被她放进去了,让沈修然有些错位,难道她要走了怕自己冷到?
感觉到聂曼卿在推他,他很配合的顺着她的力道趴了下去,毯子随着他翻身渐渐裹在了他身上,这让沈修然目瞪口呆心情复杂,给他裹被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怕他平躺在床上压到伤口...
听到聂曼卿往外走的脚步声,沈修然睁眼看着,心里忏悔着,她就算生气,还不忘给自己盖上,他的卿卿就是这么好心啊,像天使一样,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啊,完全亵渎了她...
沈修然处于脑残的推理中,没意识到聂曼卿已经在他后脑勺的伤口上用指头戳了好几下了...
沈修然正在自我批评自我鞭挞,想着怎么获得聂曼卿的宽恕时,又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忙闭上眼睛。很快沈修然就知道自己似乎太天真了....
聂曼卿回来拿了根晾衣绳将被毯子裹起来的沈修然从肩膀到脚缠成了粽子,还将整个大粽子绑在了床框上系了死结...
对于沈修然来说聂曼卿绑的并不紧,挣脱出去还是很容易的,为此也算松了口气,聂曼卿这样做起码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如果她什么也没做就气呼呼的走人,他就要哭了...
做完这一切,聂曼卿伸手拧到沈修然的耳朵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沈修然要是再不醒就有问题了,忙配合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聂曼卿气鼓鼓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沈修然,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儿?骗我,欺负我,你很开心是吧?我很抱歉将你的头伤到了,你已经狠狠的报复回来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也别来找我,否则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聂曼卿板着脸很严肃的说道,很成人化的表述配上她略显稚嫩的脸孔有些违和。
"不,不是的,卿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从来没想要欺负你,我是认真的,我是喜欢你..."听到聂曼卿的话,沈修然觉得自己这次又把事情搞砸了...
"是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对待,如果你的喜欢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理解。欠你的,我会想办法还清的,不会少了利息的,你放心吧...另外,以后别叫我青青了,我不是替代品!"聂曼卿说完看了眼沈修然转头就走了。
第62章 番外四:前世最后一面(上)
七八年六月初的一天下午,西大校园,卸去了部分花红色,葱绿的迷人,树荫隔绝了太阳,让这里静谧幽凉,外界三十多度的燥热并没有影响这里。偶尔路过穿着裙子抱着书的女生,脚步轻快笑声如银铃,拍着篮球昂首阔步的男生,高谈阔论呼朋唤友意气风发,都青春的耀眼,路上郁郁独行的一人显得那么违和。
她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隐隐透着蜡黄,眼神黯淡,唇色惨白,穿着件不合时宜的灰格子长袖上衣洗的发白的军绿色裤子,一双黑布鞋已经磨破了边,露出白布里面的袼褙。这是刚从妹妹聂秀卿新嫁的家里赶来的聂曼卿。
由于聂衡的死,让聂家一时风雨飘摇,聂卫国去京都陆军指挥学院进修时知道这一年的下半年就要往西南边境集结,不再是以前的小摩擦了,大战将会一触即发,他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人,母亲蒋淑珍病体支离,提前退休让高中毕业的聂秀卿接了班,聂秀卿虽然为人爽利但年龄毕竟还小,妹妹聂曼卿身体也不好,还有孩子要照顾,慕云昌这个妹夫本来可以回城了却又考了什么大学,家里根本无人照应,左思右想将二十岁的聂秀卿介绍给了自己一个退伍在距离西北市不远的县里公安局工作的战友,聂秀卿和那人就在前两天结了婚,聂曼卿是跟着聂卫国带着蒋淑珍送嫁的。聂秀卿的工作也已经转到了聂卫国那战友所在的县里,蒋淑珍暂时住在那战友家里,聂卫国还是很放心的,他那战友家境中等,有责任心,人品聂卫国绝对信得过,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不幸牺牲了,那人也会照顾好妹妹和母亲的。
聂卫国在礼成后就匆匆赶往进修的学校了,聂曼卿留下两岁多的儿子在聂秀卿的新家,一个人来到了西大。慕云昌在77年恢复高考后,参加了冬季的高考,考入了西大,于78年春入学。
聂曼卿对于慕云昌要上大学没什么意见,他走了她也算松了口气不再紧紧张张,一个人照顾孩子,和公公,累一点,她也不怕。她之所以来西大是因为一封信,赵慧寄来的信,里面只有一张慕云昌和她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的照片,那孩子比自己的儿子看起来更像慕云昌。赵慧想要表达的,她一点也不相信,她要亲耳听他说出口。
没有什么比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还有他惊慌的表情更能说明事实了,她就像一个傻子一般,眼看着他的儿子撒娇的抱着他的腿,眼看着他的女人偎倚在他的怀里,这样的情形她应该愤怒,应该伤心的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只有惊讶,和验证了事实后的说不清楚的轻松。
聂曼卿走到了一处葡萄架下停在了那里,腿脚有些酸软,却不敢坐冰凉的水泥凳子,只抓着葱绿的葡萄架藤蔓歇息,顺便回头望去,他也该追上来了吧。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小跑而来,很快就到了聂曼卿跟前。
"曼曼,对不起..."慕云昌歉疚的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聂曼卿能来学校看他,还被她看到那样的情形。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扯住他不让他走的一大一小,承诺了好几个条件才被放行追了过来。
"我不想听道歉的话,我们去民政局离婚吧,你们过你们的,我只有一个条件,暂时别让我妈知道,她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了,我没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你也不用太自责,只要别忘记了闹闹是你的儿子"聂曼卿对慕云昌说道。聂曼卿为慕云昌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儿子,在家里为他尽心照顾父亲,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没有比聂曼卿更好的妻子了,只是自从生下了儿子慕闻朝后,她就再也没让慕云昌碰过,临产时如同梦境一般的相遇,让她再也没办法劝自己强忍着不逃离接受他...
"曼曼,我..."慕云昌想再说歉疚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看着聂曼卿苍白的脸,瘦的几乎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原来还鲜亮的女孩子不过跟着自己三年多就已经像褪了色的照片一样憔悴,他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可是离婚,他从没想过要和她离婚,即使那个女人如何缠磨他也没答应,如今的年代离婚的人是要受人非议的,就像打上了异类的标签,孩子也会受人指点,他是男人且在外面倒是没关系,可她是在家里啊,但是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事情他已经做下了,是他没有管住自己做下了对不起她的事,当初他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那人,自己是认真的,绝对不会辜负她的,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