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物语 (Vinilla)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Vinilla
- 入库:04.10
船还没走出常州城,两岸还是人来人往,一大早,人声,驴声,马声,狗声,…嘈杂一片。
梅朵靠着梅兰妮,梅兰妮教她织袜子。然后,自己纳起了鞋底。齐逸他们仨在磨墨,找出了三枝鹅毛笔,准备给那些书点上句逗。
秦炼警觉的看着四周。注意船家的举动。
渐渐地,船离常州城越来越远了。两岸的嘈杂声也消失了,人烟也稀了,但运河热闹了。船来船往的,认识的船家大声打招呼。摇橹的声音,撑篙的声音,加上隔壁的呻吟。
运河的水有一种腥味,梅兰妮觉的比八十年代的苏州河的味道略好些罢了。运河上的旅行,也是不舒服的。怨不得这时代的人都不爱出门。幸好,没人晕船。
秦炼低声的问梅兰妮,“这船家的出身你知道吗?”
梅兰妮点点头,低声道,“袁婆说了些。张家祖籍是苏北盐城那块的人,后来遭洪灾,张公带着全家逃到镇江,在江边‘芦花荡‘安了家。‘芦花荡‘这地呢,”梅兰妮想着形容词,“反正有点象黑社会的私运码头吧。从芦花荡有一条河直通运河。这张公有三个儿子。当时,张大是娶了亲的,张家大嫂原是他家的童养媳。扎下根后,张公带着张大在江河里行船,四年前,张公和张大郎在长江行船时遇上了台风,船翻人亡。张婆哭坏了身体。张大嫂撑起了家计。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找回了船只,修好后,年轻的二郎带着三郎行船养家,长江里行船风险大,再后来搭上了漕帮什么人,他们有了在运河行船的权力了,他们就专走运河南段,三年了,倒也安稳。前年有一船家愿把女儿嫁给张二郎,成亲后,张二嫂从小在船上长大,行船经验丰富,自然帮着二郎行船,去年生了个儿子,几个月后,又上了船。儿子交于张婆,张大嫂带着。张大嫂自己有一女儿,名叫妹头,方才六岁。张大嫂每日照顾婆婆,抚养女儿,侄儿,经营小客栈,操持家务,还要打理小菜园。张家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那张三呢。”
“张三混入了漕帮。在漕帮里吃饭。”按梅兰妮理解,“这漕帮就是运河上的老大。”
几个人头碰头说的正起劲,不防,张二嫂大着嗓门,“梅娘子,跟几个小把戏(小孩子)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几个人抬头,见张二嫂站在舱门外。
梅兰妮吓了一跳,心中不乐,这年头一点隐私权都没有,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能做什么呢,正教孩子认字。”
好在张二嫂也不识字,见着几本书,也不知是什么书。“认字是好事,几个人神神迷迷的。”
梅兰妮把食指放在嘴上,又指了指隔壁舱房。
张二嫂做了个‘哦‘的口型,然后,用口型比划,“我忘掉了。”
被张二嫂打断了谈话,没再继续。
到晚了,船停在了一个村落边,梅兰妮等轮流上岸梳洗了一番,又将那四耳罐洗了,盛了井水,秦炼在岸边生起了遘火,将那水煮开。
张二嫂见了,说,“想不到,你这大儿做这事利落的很。”
梅兰妮心烦---什么事都要解释。但面上还是微笑,用吴语软软地说,“我们从北地出来,一路上就用这法子煮水喝,都告诉我们,这路上再也不能喝生水,喝生水,保不齐小孩要生病。旅途上生病,真是件麻烦的事,荒郊野外的,煮点东西也不容易,好在这大儿,还能干,也是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张二嫂又赞了几句。
这晚在船舱里歇了,一夜无话,只是隔壁的呻吟,夜里格外响,直到五更才间断了。
由于,夜里没睡好,梅兰妮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她慌忙将秦炼他们叫醒,几个人轮流上岸,到井边梳洗。回来的时候,梅朵上船时,没踩稳,惊叫了一声,人往下掉,幸好被秦炼拉住了。饶这样,还把梅兰妮吓的心卜卜跳。
这时,听的隔壁舱里一个男人发声了,“操那,吵什么,一帮死棺材,还让不让人歇息了,一晚没睡,刚闭眼就让你们吵醒,哎哟,哎哟,等老子好了,把你们全扔下河去。”
梅兰妮一听,火冒三丈,“啥人吵了,”这苏白一出口,软软的,用来吵架不得力,过去上海人曾说‘宁听苏州人相骂,不听宁波人白话‘。苏州话太软了,不利于吵架。
这难不倒梅兰妮,她改换了苏北方言,“啥个人吵了?骂别人死棺材,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说我们吵了你,你怎么不说你吵了我们一天一夜,想你生病,不和你计较,你倒好,顺竿子往上爬。这船是我们先包的,为了照顾你,让你来拼船,你倒成了烧香赶和尚了。不要面孔,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告诉你门都没有!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垃圾瘪三一个。”辣块妈妈的,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了。讲到吵架,上海人老鬼了,过去居住条件差,邻里间哪天不相骂上几句,菜场里,公车上都是练架的好地方。
梅兰妮骂完,正等着对方发招,她好再接,对面反倒没了声息,梅兰妮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梅朵对她做了个威武的手式。
一时间,张家夫妇也听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二嫂面带笑容的说,“梅姐姐,想不到你说我们扬州话也是顶呱呱的。早饭煮好了,吃过后,我们就赶路了。”苏北人都讲自己的方言是扬州话。
梅兰妮心里气还未消,一言不发,带着孩子坐在船尾,分了咸蛋,和着粥,吃了早饭。收拾了,进舱房。船也离了岸。
过了一阵子,梅兰妮低声说,“今天我是否太冲动了?”
齐逸仨比着V5的手式。
秦炼小声说,“我觉得没什么。虽然,我们讲低调,也不是说,任谁都可以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我觉的这里的人还都是欺软怕硬的,顶了他一下,定会老实些的。如果再敢嚣张,我们一起对付他。”
梅朵说,“格人有些流氓腔,张嘴就是粗话,是不是,这些个苦力都是这德性。”
梅兰妮说,“我还怕他流氓了,放眼中国,也就上海滩流氓最大,王金龙,杜月笙这些名号,七,八十年过去了,至今还家喻户晓呢。流氓不是没见识过。”
秦炼说,“这人哪里能算流氓,最多也就一小混混。”
秦炼没说错,傍晚停船造饭时,张二嫂叫住了梅兰妮,亲热的说,“梅娘子,你的扬州话说得比我都道地,你从哪块学的?”
上海苏北人多,小时候的同窗,总会有几个苏北人,学江北话是件好玩的事。几乎班上同学人人会说。梅兰妮当然不能告诉张二嫂这些,只能说,“我有一婶婶是扬州人,小时候常和她在一块,所以学会了几句。”
“你可知道,那舱房住的是常二爷,是漕帮海宁堂口的老七,和我家小叔交好。方才让我和你赔礼,早上的事,原是他孟浪了。让你大人大量,不用同他多计较呢。”
梅兰妮讲,“这事过去就过去了,邻里之间难免有些磕碰。”
“正是这话呢。常二爷这人讲义气,路子宽,人倒是不坏的,就是生病生的心烦了,你也知道,大夫都不肯用药了,…所以我们正赶着把他送到苏州他大哥那里。”
梅兰妮问,“到底是什么病啊?直听得他没日没夜的叫唤。”心想,是不是传染病?
张二嫂叹了口气,“是搭背。”
022 运河上(2)
更新时间2013-11-1 1:08:04 字数:3085
梅兰妮知道,所谓‘搭背‘,就是背上靠肩膀下生了大脓疮。这在现代都不算太严重,西医是用刀一剜,上药,搞定。
但是,梅兰妮曾听梅爸讲起‘搭背‘在古代是算很凶险的病,很多人死于此病。有个姓范的什么名人,原谅她是历史小白,就死于此病。梅爸在兴致高的时候,也会讲些古医案故事,梅妈对医学知识还是属于爱好的。所以,连带着梅兰妮也经常听上了一耳朵。
梅兰妮低头想了想,“难道是热毒发不出来?”
梅爸曾说过,‘搭背‘的热毒发不到皮肤表面,就会朝里面发,进入血液,形成败血病,这在古代绝对没救。
张二嫂有些吃惊道,“梅娘子,这你也懂?”
梅兰妮说,“当家的在世时是医生。自然医过这病,不过,我对医是一窍不通。”
张二嫂有点失望,但还是问道,“你就一点想不起来他是怎样医的吗?”
梅兰妮皱着眉头,望着运河,想起梅爸说的一个医案,就是用蚂蝗治好的‘搭背‘。
但究竟行不行?梅兰妮迟疑着,“好象是有讲过一个方法,但行不行,我不知道。”
张二嫂急切地,“梅娘子,你说出来,行不行,我们看着办,”压低了声音,“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当家的曾用蚂蝗治了这病。”
“蚂蝗?”
梅兰妮点点头,“去水稻田里抓些蚂蝗,用清水洗静,把它们放到‘搭背‘的红肿处,等它们吸饱了血,换掉,再来,等二十多条蚂蝗用完了,看看他痛减轻了没有。如果减轻了,那就找个大夫看,如果没有,那就尽人事吧。”
张二嫂顾不上和梅兰妮客气,就去船头找张二哥去了。
梅兰妮让梅朵他们分批上岸,到井边清洗。要说张二哥夫妇还是有行船经验的,每晚停船,总是靠近井边,饮用水也大多取自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