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几日的经历终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也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尊严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她也终于知道了原来她竟然这般无力,面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而这也让她知道了一点,她必须要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再撼动她一分一毫!她默默下定决心,只要有朝一日她侥幸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她定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她抓起一旁的干草,用力地嚼着,干枯咸涩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她蹙了眉,但仍强迫自己一点点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
她还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哪怕每日只能吃干草度日也要活下去!
门外一阵??,接着便闪进个黑影。
那人动作很轻,每一步都走得那般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她冷笑着闭了眼,静静地聆听那人的动作。
他究竟要干什么?难道白天的折磨不够,晚上来了兴致想再折磨她一遍?
果然疯子的思维都是不正常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缓步来到她身前,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东方晗雪身子一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努力克制着身子的颤抖。
他默然颔首,上挑了她白色的衣衫,大约靠近心脏处两寸的地方,连着皮肉被烫成梅瓣的形状,手指抚上周围的皮肤,尽量不去触碰伤处,低喃道:“这是你欠我的。”
敛去白日的戾气,此时的他沉寂的就像是一汪寒潭,淡漠而平静,就这样默默地将她望着。
就在东方晗雪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就要悲愤而死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松开手,把她放了回去。
她刚松了一口气时,却又被扶起身来,他轻而易举地拉近了她,手里此时多了个精致的小瓷瓶。
拨开瓶塞,手指捻了些药膏在上面,掀开了她的衣裳,
就在要触上她肌肤的那一瞬,怀中的人旋即睁开了眼,原本清亮的眼睛此时满是恨意,一把拂开了他的手,小瓷瓶顿时落在干草堆中,咕噜噜地转了一圈。
他仿若知道会有这一幕,并不吃惊,拾起小瓷瓶,掏出怀中的锦帕仔细地蹭了蹭,手指蘸了药膏,继续完成刚才的动作。
东方晗雪用力一推,从他怀中挣了出去,“别再我面前假惺惺的,我不会领你的情!”
他把她扳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把她固定在怀里,侧脸轻贴着她的,淡淡道:“别动,我不想伤你。”
“疯子!”东方晗雪没好气儿的低咒了一句,
他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无波,在那里默默地替她上药,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
趁他收拾伤药的瞬间,她忽而抬手,一把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熟悉的面容顿时出现在眼前,虽然已经猜到了他是谁,但仍想要证实心中所想,可为什么在看到时会是这般失望?
眼前之人有着最文雅俊美的相貌,那舒展的眉目,仿若在暗处翻开大片姣白的花瓣,于洁净之中漂浮着抑郁而又空灵的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这世间最冷硬的心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次次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也同样是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想她施以援手,以至于连她都弄不清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曾毫不犹豫地推她落水,却又在她饥肠辘辘时助她入城,他在暗巷中把她救了出来,却又残忍地在她身上烙下那屈辱的烙印。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是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她的?难道只是在跟她玩一个欲擒故纵的游戏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个人实在是让她佩服地五体投地,他该有多狠的一颗心?竟能够如此反复地践踏一个人对他的信任?
她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旋即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容却又好像是他从未看到过的,那带着一丝失望,一丝心酸,一丝决绝的笑意瞬间把他激的溃不成军,
“果然是你,南,宫,?!”她如是说着。
那一刻,他知道有什么东西碎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刚才他明明能躲过她的手的,但是,他没有,
他很想看看她知道一切后将会是怎样的神情,可他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心碎和绝望……
他们是注定不会在一起的,所以他这次也给自己找一个离开的理由,只有这样他才会死心,才会不带任何依恋的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她笑望着他。
“如你所见,我无话可说。”他凝视着远处,淡淡道
“呵呵”她面色煞白,一片气苦,咬紧朱唇,抬起手用尽全力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偏着头,白皙的面颊上赫然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方才东方晗雪挥手时用指甲狠狠地刮了上去,因此也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条血红的抓痕。
“滚!!”她大吼一声,惨白的面容竟因为激愤而涨得通红,她指着门口,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忽而面色惨白下去,咬紧了嘴唇,颤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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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安神香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南宫?一脸疲惫地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小憩。
司马文浩倾下身子,嘴角勾笑,指尖摩挲着手里的青瓷杯,目光炯炯地望向软榻上的人,声音中夹了笑,打趣道:“昨晚可是累着了,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
榻上的人呼吸浅浅,依旧没有一丝动静,仿佛睡着了。
司马文浩捞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面蓄了水,水微黄,淡淡的清香,沉在杯子底,碧绿通透。
25【南诏来使】1
哀怨地抱怨了一句,“唉,昨日对待那人倒是热情似火,怎么换了我就变成这般冷冷淡淡了?”
“你说什么?”闭目养神的人倏然睁了眼,一下捉住他的前襟,怒目而视,“你再说一遍!”
司马文浩倏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上赫然印着五个鲜红的指印,诧异的同时却对上他赤红的眼,
昨日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他刚离开就弄成了这摸样?
司马文浩被他弄得呆愣在当场,杯中的茶水也撒了大半,全都泼在了他的衣衫上,但他恍然未觉,仍死死地瞪着他。
看着他那能夹死只苍蝇的眉峰时,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得耷拉着脸,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告诉你不要出府么!为什么不听劝告?!”南宫?慢慢地放开了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情,凤眸如一汪深潭,不可见底,
司马文浩不明所以,“我就是去看看,又没做什么。她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能插翅飞了不成?再说咱们不是把人给捉了起来吗?”
他一声轻笑,道:“那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他侧过脸,“咱们既然能把人捉住,别人自然也能把人从我们手里救出去。”他扶着桌几慢慢地走向门外。
“你是说东方晗雪现在被人救走了?”他自知闯了祸,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咱们安排了那么多人在那儿,又有一批暗线隐藏在暗处,应该……不会有事吧。”一番话说得底气不足,探究似的望向南宫?。
“你太低估他们了!”他丢下一句话,南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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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担忧地望着床上的人,眉峰紧蹙,目光里尽是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竟让一个人在三日里瘦成这副摸样?
要不是暗中派人偷偷盯着司马文浩,他也不会这么快得知她的下落,
记得那日他找遍了整个公主府,可就是寻不到她的影子,只是在池塘边,发现了她掉落的一只鞋,
而他原以为她失足落水了,一时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她真的溺水了,可翻遍了整个池塘却仍然不见她的踪迹,知道她可能没死。
而就在她落水的第二日,南宫?一行人却又沿着公主府的河岸寻找这什么,行为却是一反常态,因此他便让人暗中观察着他们。
幸而司马文浩一时大意,这才让他的人寻到了线索,不然,还这不知何时能把她给寻回来。
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昔日里丰润的脸颊此时消瘦了许多,可见是吃了不少苦。他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在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上面每一道蜿蜒的疤痕,都像是一条可怖的蜈蚣,生生地划开了脸上的皮肉,让人不寒而栗。
而除却它脸上的伤,她身上更是大伤小伤无数,而在东方晗雪的身上更是犹以她胸口处那一处烙痕为甚。
他不知那人究竟与东方晗雪有多大的仇怨,可在北楚,只有奴隶才会烙上主人的印记,而这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来说,这更是莫大的屈辱,因此,为了不让皇后知道这件事,他也只是在郢都寻了个知名的大夫给她来看诊,而不是去传太医来瞧诊。
而看到大夫开出的一张长长药单时,他再一次揪起了心,险些落下泪来。
看来若是等公主这次病好,又要再过个两三个月了。
东方晗雪自回府后便时时噩梦连连,每日都会在尖叫中醒来。
芳华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时,更是无限担忧,公主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整日提心吊胆的,就算是晚上睡觉时,也会让人点上一盏宫灯,一旦灯火灭了,她就会心神不宁,甚至会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