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在黑夜里傻坐着,一直到深夜。
暖暖哼哼一声,苏靖堂便知道暖暖晚上喝了不少汤,要起来小便。于是他轻声哄着,将暖暖抱起来。抱到卫生间,让她小便。接着再抱回来,放在被窝。他哄了一会儿哼哧想哭的暖暖后,继续傻坐在漆黑中。
次日,苏靖堂不请自来地到了几人常玩的台球室。这让容时、赵宣和朱只山大为惊讶。
苏靖堂刚进室内,朱只山跑到门口,四下张望,问:“靖堂,你家暖宝宝呢?”
自陈诺去世后,苏靖堂鲜少出来,一个月也不出现一次,出现一次也带着暖暖,拎着奶瓶、奶粉、尿不湿、围嘴、零食以及小车子小熊玩具。俨然把这里当婴儿房,让四禽兽目瞪口呆。
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还不请自来?好奇怪。
“暖暖外婆今天要来看暖暖,提前给我打电话,让我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她看到。免得她心情不好。”苏靖堂无奈地说。他现在是谁见谁烦,没地儿去了,只能来这里。
三人唏嘘不已,真可怜。没有想到量大的堂哥还有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一天。
“梁路呢?”苏靖堂问。
朱只山接话道:“他啊,以后指定也是奶爸级的这号人,他老婆怀孕搞的跟他怀孕似的,生活可规律了,天天在家宅着,伺候着,说什么白天老婆睡不着觉,孕妇缺乏安全感,他要陪着,唠嗑吹牛那都是他的特长。还什么晚上老婆睡觉腿容易抽筋,那丫小路子连床都不敢睡,怕不小心碰着老婆了,天天晚上在床边打个地铺,老婆小吭一声他赶紧揉腿,老婆大吭一声,他赶紧起来倒水。不要太周到了,他老婆怀孕胖了十斤,他瘦了十一斤。整天还屁颠屁颠他闺女他儿子的他老婆的。”
朱只山说着,容时赵宣当个乐子听着。
苏靖堂却像被人抡了一大块石头,闷在胸口一样。三个月以后陈诺的生活,他什么都不了解,她晚上有没有腿抽筋,她是不是缺乏安全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一两个月,陈诺除了隆起的大肚子,便是她皮包骨头的身子,那么瘦小,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心里都是酸涩难耐,心疼无比。
越想苏靖堂越感到呼吸困难,看来这里也不是他待的地方,他不声不响地起身,无力地说一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苏靖堂自台球室走出来后,太阳正炙热地照着地面,照的地面也显得尤其刺眼,苏靖堂一身休闲装走在太阳底下,突然特别特别想念玉暖,想马上见到她,不管如何,不管让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只要她回来,只她原谅她。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立时如狂风骤雨一般不可收拾,他加快脚下的步子,他准备去找肖深,他要和摊牌,不管是苏陈诺还是司徒玉暖都是他的老婆。是他的。
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越走越快,最后是在大太阳下面奔跑着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医院中,肖宵汉拉着玉暖的胳膊喊小阿姨,玉暖笑着抚摸着肖宵汉的脑袋,感慨肖宵汉都长这么大了。
“小阿姨,我都上一年级了。”肖宵汉笑着说。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向肖深的办公室。
肖深望着玉暖,她的身上总流动一种让人舒心的气流,让人无防备地想要亲近,肖深这才知道暖暖的身上的那种舒适感是随了玉暖。
“你怎么和你妻子……”玉暖没有发现肖深一直在看她,她目光一直放在宵汉的身上,十分好奇地问。
玉暖刚转过头来,肖深连忙将视线移到别处,埋头踩了一下脚下的树叶,才再次抬头望向玉暖,说:“不合适吧,她一直在国外,一年也不回一次,居少离多,感情走着走着就在我们不经意间淡了。”说起前妻肖深有些伤感,“我的父母年纪大了,肖允已经不在了,我自己很爱我的祖国,不可能和她那样,一家人居在国外。和平分手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宵汉现在在中国,长大以后,他愿意去哪里,我都没有意见。他是自由的。”
玉暖默默地听着。
肖深突觉气氛过于凝重,于是笑着问:“玉暖,你去过国外吗?”
“国外?”玉暖摇头,“除了萧国就是这里,我其实很……宅。”
“过段时间一起去,怎么?”肖深提议。
“可是,我没去过,我不会说外国话,而且……”
“我会。我可以当免费导游。”肖深最后还不忘加一句:“看在皇上的份上。”
苏靖堂来到医院时,远远地便看到肖深与玉暖两人并肩亲昵地在梧桐树下走着,肖深儒雅风趣,玉暖温柔端庄,两人浅笑着,都是温声说话的人,比不得苏靖堂一不高兴就吼起来,仅仅只是看着两人,便有赏心悦目之感,偏偏就是这样的赏心悦目让苏靖堂心中一痛,继而是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堂哥哥哥哥哥哥……
第59章 V章
肖深笑着和玉暖说一些他第一次一个人去国外的趣事,试图勾起她的兴趣。
向往自由的人,多数会憧憬远方,所以肖深几句话一说,玉暖就兴趣十足,听着肖深低缓的声音,她不由得会想外面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呢?
两人一个说一个耐性地听着,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直站着的苏靖堂。
苏靖堂就这样的被忽视,他正要抬步去寻找存在感之时,肖宵汉从医院走廊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邀功似的和肖深说,和玉暖说。惹得肖深与玉暖一阵笑,玉暖笑眼弯弯用手摸着肖宵汉的脑袋。一副三口之家和谐温馨的样子。
苏靖堂由怒转讥,自言自语道:“切!一点也不好笑!”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将肖深看成配角,而是敌人,就凭肖深色眯眯地望着玉暖,苏靖堂就知道肖深这个男人居心叵测,野心勃勃,有可能会取代他成为玉暖生命中的男主角。
这点认知让他立时觉得危机重重,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不清楚。
这边肖深与玉暖正在听肖宵汉说出他画的作品的寓意。
“语文老师都夸我了呢。”肖宵汉骄傲地拿着一张奖状给玉暖看。
“棒极了。”玉暖看着充满童趣的一副用画笔描绘的画,笑着说。
肖深望着玉暖说:“我觉得你可以当名老师。”
玉暖想了想回应:“我只对绘画比较感兴趣。”
“美术老师。”
“不应该先考老师资格证书吗?”
“貌似是这样子的。”肖深想了想继续说:“也可以不用这样。”
玉暖侧首望向肖深,刚一侧首望见的却是不远处苏靖堂的笑脸。
特别刺眼的笑脸。
看着苏靖堂笑得这么欢,肖深不由得嘴角抽搐。他有毛病吧。
玉暖有一丝错觉,以前苏靖堂一使坏,一掉节操就这德行,接下来什么死皮赖脸的事儿都做得出来,玉暖怀念这样的苏靖堂,也有点担心,于是快速地和肖深说:“我突然想到我有点事儿,我先走了。我们晚点再联系。”说完就匆匆离开。
肖宵汉一脸疑惑。肖深看着玉暖离去的背影,看到不远处的苏靖堂,微眯着双眼,望着玉暖前面走,苏靖堂随后跟上。
梧桐树下,格子路面上几块石块有些晃动,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响动,玉暖在前面走着,苏靖堂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会儿,他还跟着。玉暖抬头看到前面有个公共厕所,头微微侧到一边,余光中瞥见苏靖堂依然跟着,玉暖转过头来加快了一几步钻进女厕所里。
玉暖艰难地在厕所待半个小时,大热的天,汗流浃背,苏靖堂最怕热了,就连冬天他的身上也跟个热炉似的,她还记得那年冬天,每天晚上苏靖堂都将她冰凉的双腿抱在怀中,笑嘻嘻地和她聊天,说是聊天多半是他说她听,她不说他就逗着她说,他说做她一辈子的天然电热毯,那个冬天对她来说是最暖的冬天,现在玉暖回想起来,心里酸酸的。
半个小时后,她从厕所走出来,她以为苏靖堂不在了。谁知道他正站在大太阳下,上衣都汗湿了,头顶还不停地冒着汗水。
玉暖怔了一下,随即转头向树荫走去。
苏靖堂连忙就跟上前。
她在前走,他就在后跟。
他不说话,也不喊她。她走,他走。她停,他停。她过马路,他也过马路。
即使是在树荫下走动,玉暖仍然能感受到自脚底升腾的热气,热的她全身黏黏的,有些晕眩。回头看苏靖堂时,他正擦汗,上衣只有衣摆是干的,休闲裤子也湿了一片,十分狼狈。
玉暖直视着他。
苏靖堂赶紧不擦汗了,立正站好,想冲玉暖友好一笑,又觉得笑在这种场合不合适,尤其玉暖还一脸淡然,于是想友好地笑又不敢笑并且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因此几种情绪挣扎在他脸上呈现的效果就是古怪。非常古怪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