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愤青的愤怒
苏禧觉着那股暗流似乎动的更厉害了。尤其是在这个叫做斯洛的家伙说话之后。
怪啊。怎么康熙爷一脸大便不通的表情？难道说,斯洛刚才那番话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戳中了老康爷的痛处？
相对于苏禧在边上腹诽康熙，被腹诽的对象则看着傻乎乎站那里的苏禧，觉着有些不忍。
承认自己的疆域里无人能奏钢琴，这种事,很丢脸；但是，让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小丫头来担这丢脸之事,似乎更丢脸。
可眼下,斯洛这厮实在是给他出了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实在可恶！
这厮真以为他大清好欺负不成么？还是,干脆直接撕破脸面,大不了,从此以后，跟英断交,也没什么可惜的。
值得吗？
康熙沉吟，苏禧仰头正看着他。那个被淡妆弄出来的精致五官，有点小小的可爱，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的模样，就像是个孩子。
啊，差点被苏禧摆出的那副小大人作态给弄得忽略了，这个小笨蛋，的确还是个孩子。傻乎乎的，没有了父母在身边的孩子。
曾经，他还想收这丫头当自己女儿呢。可惜，不知是害怕还是真担心尊卑，苏禧给拒绝了。如果当初不是拒绝，或许，现在，他就不会这么犹豫了吧。
见康熙许久没有发话，斯洛面露得色，微微笑着道：
“尊贵的皇帝陛下，是不是苏乐师不会弹奏钢琴，如果真是这样，外臣也不勉强。您看，这样可好？”
这回苏禧听明白了。
苏禧怒了。
感情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啊！
靠！这个时代英国虽然已经开始东征西讨，努力想要扩张版图，但是，也不至于脑子进水到把爪子伸到中国地界吧？还是说，斯洛就是个猪，自以为是惯了，以为即使到了大清朝境内，面对康熙这位大佬，靠着数万公里以外的英国做“坚强”后盾，也能惹是生非什么都不怕吗？
等一下！
刚才这家伙说了什么？好像是在说她不会弹钢琴吧？！
怪不得了！康熙一脸便秘的脸色，原来是真的觉着她不会弹钢琴，又不好推辞，于是很是纠结！
这可就太小瞧哥们儿了吧！
苏禧心里憋火，抬头看康熙，后者脸色像是便秘后期，虽然装着淡定，不过苏禧还是嗅到了老康心里恼怒的气息。
几乎没多想，苏禧就直接面对斯洛，朗声说道：
“斯洛先生，您可是说笑了，不就是钢琴吗？咱大清的丝竹管弦种种乐器数千以计，不过是钢琴而已，即便是对于我们来说非本土产物，但也不过是乐器一种。就算现在我不够熟悉，但我相信，只是能让我看上一看，我就能大概知道该怎么演奏，哪些乐曲适合这种乐器来演奏。只是，奴才不知，皇上是否能够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斗胆一试？”
苏禧直直的看着康熙，心跳如雷，就怕老康不怎么相信她，连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康熙脸上表情十分的意味深长，看不出他此刻在思索什么。
过了几秒钟，就仿佛几个世纪，他终于点点头，淡淡笑着说道：
“准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他们心里都知道就因为钢琴的事，搅得自家主子这些天很不待见这两个外国使臣。谁能想到，今天晚上这场宫宴风云迭起变幻无常，先是苏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忽然上场，主子根本不给个介绍，就直接让她在这大殿之上，给大家来了段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北国雪景》，令人流连忘返，震撼异常。
跟着，大家都觉着事到这里就算结了，没想到，就跟唱戏似的，峰回路转，斯洛给主子弄了这么一个扫脸的请求，主子脸上那情绪虽端着，可跟主子这么久了，他们都看得出来，刚才绝对是有那么一会儿时间里，主子想直接杀使臣泄愤了。
再跟着，小丫头苏禧说出了那番话，那话的意思在场的全都明白，可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才会这么提心吊胆。
他们中有人有幸看过那架钢琴，看着就觉着庞然大物，跟从古流传到今的丝竹弦乐之器的精致根本不能比。这个还是其次，关键是，当时见到那钢琴之时，主子爷就已让人去试过了。确实没人能弹。否则，现在这个斯洛也不至于这副信心十足的嘴脸，小人得志似的，敢在主子身上拔毛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不是一般的难度，才会觉着提心吊胆。那苏禧不过一个小黄毛丫头，即便刚才那番演奏惊艳了全场，但是，她能跟那些个见识、阅历超过常人的大师相提并论吗？这宫里那么多的好乐师，迄今为止没有一个能搞定那架钢琴，就这个小姑娘，嘴上没毛，敢说大话，能随便信吗？
可是，看起来主子是真信了。而且非常相信。
主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虽然很明显主子同样不确定苏禧的能力——刚才他们可都听出来了——不过，却还是选相信苏禧。换句话说，这个苏禧，可能不会让他们很丢脸了。
那就但愿，到时候不要太丢脸。
康熙对自己的臣子们正在想什么十分了解。他也知道，这帮大臣对他的信心有时有多盲目，这其实也没什么，真正的问题是：其实，他对苏禧也没有信心。只不过如今骑虎难下，不应了苏禧，那就真的会很没颜面。不过，如果到时真丢脸了，那也简单，自己就派一堆使臣跟着安德鲁他们漂洋过海到英国，带上那帮英国佬决计不会的玩意儿，找回颜面就是。
这种想法光是想着就觉着丢人至极。
康熙默默叹气，压下心中的不自在，看着走向钢琴的苏禧，想：但愿，别太丢脸。
苏禧走到钢琴跟前，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钢琴的表面。
钢琴的制造国历史她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想既是被英国当做礼物送过来的东西，应该就是英国制造了。现在距离钢琴发源过去不过三十多年时光，钢琴的基本制作技艺却差不多达到三百年后水平了，换句话说，自己学的那些曲目，应该都能弹奏出来。
众大臣闭住呼吸，看着那架怪模怪样的钢琴，看着触摸着钢琴的苏禧，他们面上巍然不动，心里无比忧虑。
看苏禧这个样子，难道还在揣测怎么打开钢琴吗？惨了惨了，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同一时间，斯洛看见苏禧在那细细摩挲钢琴的姿态，不由嘴角泛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他走过来，看似友好的说道：
“苏乐师，我来帮您打开这架钢琴——”
“谢了。”
苏禧笑眯眯的拒绝，“这个东西我了解怎么开，我也知道，该怎么用的。”
斯洛扬眉。
“若真是那样，那我就在此准备欣赏苏乐师您的精彩表演了。”
浓郁的嘲讽语气听着苏禧神经立刻抽了。
“行，斯洛先生还请坐好。”
笑着说着，她抬头看向康熙，问道：“皇上，奴才就随意演奏，可好？”
康熙看苏禧这般说话，那点忐忑渐渐没了，竟然升起了一点期待之心。这苏丫头，难道真能用这第一次见的乐器，奏出任意曲调？
那可不得了啊！
想着，康熙微笑：“甚好。”
那等什么？
苏禧打开钢琴盖子，双臂放松，十指半握，放在琴键上。
斯洛惊了。苏禧这动作太他妈标准了！就看一眼，这个小女孩儿竟就知道该怎么用这钢琴么？
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这么强悍的人类？
怎么可能！
斯洛正在震撼之中，这边，苏禧开奏了。
那个瞬间，不仅是斯洛，大殿内的每个人都惊了。但凡现场是有点智力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个苏禧绝不是在说大话，她不仅会弹钢琴，而且，所奏出的这段音乐，简直美好得不像话。
跟着，所有听众都放散了惊讶，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绪。
原来这就是钢琴的声音啊。
跟丝竹管乐完全不同的声响。不像竹笛的悠远绵长，不像琵琶的铮铮之声，不像马头琴的弦音不绝，更不像鼓声的轰然雷鸣……钢琴的声音像是那山中的泉水，在深夜中滴落石崖之上，不仅清脆悦耳，还是带着浑然的醇厚。那般入心入肺，令人心思莫名渐渐安静。
相信，这该是适合夜晚弹奏的乐器，听着便能入睡，再无白日那争名夺利尔虞我诈的残忍之心，没有朝堂之上那算计、倾轧的狠辣之意，没有这大好河山漫天繁华所带来的极致诱惑，更没有那些腥风血雨的冷酷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发威啦。
有人说不喜欢看这种传统清穿中女主的影子，在古代用现代人的智慧获得了许多东西。
我想说，这本书准备得很早，在最初的设定里，女主就是这样跳脱的性子。
而且，宫斗和宅斗是我的弱项，实在写不出来，所以还是爽利风格适合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