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林守平答应了孩子不再叫五丫了,可一时半会儿哪改得过来。
“这汤好喝不?你娘虽然脾气不好,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五丫,来多喝口。”
鱼汤虽然没有后世用味精鸡精做出来的味道鲜美,但这鱼是河里野生的,胜在新鲜,再加上朱七娘的手艺确实不错,这鱼汤熬的一点腥味也没有。
五丫由于发烧的原因,大概几天没吃饭了,都灌下一碗鱼汤了,林琪仍是觉得肚子还在饿。
鱼汤喝完后,林守平又端来了一碗金黄的小米饭,还有半小碗的鱼肉。
挟了一块鱼肉放进林琪的嘴中,林守平还小心的嘱咐她:“有鱼刺了就吐出来,不要卡到了。”
感受到浓浓的父爱,林琪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爹爹,她要是再抵触,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就这样,一顿饭的功夫,林琪就彻底的放下了心防,把老实又温和的林守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林守平刚喂林琪吃完了饭,朱七娘带着孩子们就回来了。
还没进屋呢,两人就听到朱七娘骂骂咧咧的声音:“呸!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不自重,欺负孩子她还有理了,好不要脸!”
他们娘几个一进来,林琪就发现二柱的脸上肿起了一个很清晰的手指印。
林守平也发现了,赶紧迎上去问道:“二柱,你这脸是咋伤的啊?”
二柱还没回答呢,朱七娘就气呼呼的说道:“还不是你那个黑心的大嫂?孩子们打架就打架呗,她这么大人了,上来就给咱们二柱一个大巴掌,她还有个当伯母的样子吗?”
一听又是自家大嫂干的好事,林守平就又不敢说话了,只是挨个看几个儿子,似乎是在看还有谁身上带伤。
三柱虎头虎脑的说道:“我们没事,就大哥挨打了。”
林守平讪讪道:“那啥,我借点消肿药水去,二柱你先洗把脸。”一边说着,林守平就往门外缩。
朱七娘没好声气的叫住他:“借什么借呀?你去哪借呀?这年头药都金贵着呢,咱可不借那个人情,赶紧给我回来。”
“那啥,我给二柱打盆水去,先洗把脸。”怕妻子的怒火再次烧到自己头上,林守平赶紧借事躲开了。
朱七娘一边摸着二柱脸上的手印,一边心疼的问道:“二柱,疼吧?”
二柱却象个男子汉一样,一脸的坚强:“娘,不疼。我也没白让她打我,我还把她撞了个大跟头呢。”
朱七娘教训他道:“以后看见你大伯母了,躲她远点。她到底是大人,你人小吃亏。”
二柱满不在乎敷衍道:“知道了。娘,鱼炖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了。”
“早炖好了,你洗完脸就可以吃了。”回答他的不是朱七娘,却是端水进来的林守平。
一提到鱼,朱七娘就狠狠的剜了林守平一眼,林守平满脸的陪着笑。
二柱草草的洗了洗脸,洗干净后,脸上那红手印更加的显眼了。
朱七娘狠狠的在林守平胳膊上掐了一下,似乎是在发泄对林家的不满。
林守平也不敢吱声,默默忍受了。
林守平在炕上放好炕桌,拿好碗筷,孩子们叽里骨碌都上了炕等着吃饭。
二柱窜过来对五丫说道:“五丫,起来吃饭吧,娘炖的鱼可好吃了,你要不吃可就没了。”
林琪摇头道:“你们吃吧,爹喂我吃过了。”
二柱安慰性的拍了拍林琪的胳膊,这才回到桌子前吃饭去了。
朱七娘把鱼端来了,屋子里顿时飘起了鱼香味。
到底是二柱眼尖,他拿筷子翻了翻鱼,大声叫道:“娘,这鱼怎么少了?那条最大的呢?”
一提起这事,朱七娘一肚子的闷气,她气呼呼的回道:“还不是你那好爹爹?给你奶奶送去了。”
二柱看见林守平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识趣的没再往下问,只是倒了一碗鱼汤道:“那我喝汤,三柱四柱你们吃鱼。”
见儿子这么懂事,朱七娘大概是感到了欣慰,也就不再提送鱼的事了。
鱼虽然有好几条,不过大的就一条,剩下的不过都是巴掌大小,林守平和朱七娘一条没吃,把鱼肉都给孩子们吃了。
林琪在旁边看着,看得出这一家人虽然穷,但长幼有序,父慈母爱,也称得上是和美家庭了。
只不过,他们吃的那米饭是什么米的呀,又黄又糙的,怎么不和自己吃的小米饭一样啊。
看来,由于自己是病号,被加了餐啊。
☆、第4章
吃完饭后,闲不住的四个男孩又跑出去玩了。
朱七娘收拾桌子,林守平在院子里收拾农具,为春耕做准备。
“丫,身上好点没?身上好了就起来走走,总躺着就没劲,要是怕冷,别出屋就行了。”朱七娘一边往下拿碗筷,一边唠叨着和林琪说闲话。
大概吃了不少饭的原因吧,林琪还真觉得身体好了不少,只是鼻子很堵得慌,出气还有点不顺。
“好。”林琪也想看一看这家里是什么环境,在五丫的记忆里,她家的院子可大可大的,走好多步才到院门口呢。
林琪从被窝爬出来,下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的比那四个男孩一点也不强,也是厚棉衣厚棉袄,不合身的很,一看就知道是谁穿旧的,而且,自己的袄袖也是油光锃亮的,大概也是擦鼻涕擦的。这让林琪大大的恶心了一下,她指指自己的袖子对朱七娘道:“太脏了,脱下来洗洗吧。”
“洗什么洗呀,洗了你就没穿的了,等过几天暖和了换夹衣了再洗。”朱七娘根本没将这点肮脏看在眼里,自顾的低头洗碗。
见朱七娘不管,林琪只得暂时穿着了,她初来乍到,可不知道家里哪有衣服,以前的五丫根本没留意过这些,满脑子都是吃和玩。
林琪的棉鞋,也是捡的别人的,不仅又脏又破,穿上有点大。
想来也知道五丫没有别的棉鞋,她只能暂时穿上了,趿拉着当棉拖穿。
林琪来到屋外,仔细打量着她以后的家。
两间又低又矮的黄泥房,东边一间是卧室,西边一间是厨房,靠东墙边南北各垒了一个大灶,看来是烧炕做饭兼顾了。这厨房南北各留了一个门,可以往南走,也可以往北走。西北墙角放了好多的农具,有锄头有锹有镐的,还有一个满满的口袋,里面大概放的是粮食。
农具南边靠墙放了一条长凳,上面摆着一小袋的米和一小袋面还有几颗白菜,白菜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橱子,里面放了碗筷和油盐。
院子确实如五丫记忆的一样很长,但绝对说不上很大。两间房的宽度能有多大呀?
院子没有院墙,是用树枝编的篱笆,从这院子里,就能看到左右邻居家。
不会吧?
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林琪有些不甘心的又四处扫视了一遍,然后很失望的发现,这个家如此的小,实在是没有地方盛放更多的东西了。
在知道条件如此艰苦的一瞬间,林琪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看看能不能再撞回那个物资阜盛的年代去,那里虽然也有种种缺点,但总不至于挨饿。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从院外走进来了一个和二柱差不多的男孩,冲着在院子里修农具的林守平喊道:“三叔,我奶奶让你过去一趟,再叫上三婶。”
林琪一琢磨,就想起来了这个脑袋有点尖尖的男孩,正是大伯母家的二虎。
奶奶这个时候叫爹娘过去干吗?
不会是大伯母恶人先告状了吧?
林守平笑呵呵的说道:“知道了,你去和你奶奶说一声,我和你三婶这就过去。”
二虎不屑的向林琪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走了。
林守平放下手中的活计,对着屋内喊道:“七娘,娘叫咱们过去一趟,咱们先去,回来再忙吧。”
朱七娘答应着,一边擦着湿手,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丫,你看家,爹和娘去去就来。”
林琪心道这两口子一个老实巴交,一个面恶心软,很明显和脸厚心黑的大伯母不是一个档次,自己要不去看看,肯定得吃亏回来。她虽然没有继承到林妈妈那强大的战力,但经过林妈妈这些年的耳提面命,总比这两口子强吧。
想到这里,林琪牵住朱七娘的手,假装撒娇道:“我也去,我也去。”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朱七娘嘱咐林守平把门拴上,就牵着林琪的手往外走。
一边走着,朱七娘一边说道:“肯定是今天中午的事,你大嫂不知又在你娘面前捅什么坏水了,看着吧,一会儿你娘又该骂我了。”
林守平吭哧吭哧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七娘,你就忍忍吧,看在我和孩子的面上。”
朱七娘看了林守平一眼,幽幽叹道:“不忍又能怎样,自古以来就没有媳妇骂婆婆的道理,我也就背后敢嘀咕两句,哪回大面上不是让着她?可恨大嫂那个长舌妇,不知又搬弄什么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