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林仙草拎了包松子糖,往后园子寻吴婆子说话去,吴婆子炕眼灶上烧了热水,泡了两碗茶,和林仙草吃着松子糖,喝茶聊天。
“嬷嬷,这么个洗儿,是谁想出来?这也太容易做手脚了,万一往水里扔什么,再洗到孩子身上,也太吓人了。”林仙草咬着松子糖感叹道,吴婆子看着她笑道:“这是老古礼儿,你说这些,小家小户不能有,那些大家富户,真折腾到孩子身上,也不多,咱们这样人家……姨娘也别多想,这一饮一琢,都有前因后果,哪能平白无故?也只看各人命吧,姨娘只护好自己就是,这添盆礼,姨娘想好了?”
“没有,也不想了,反正我也没钱,就扔个一两小银锞子算了,那银锞子圆溜溜、干干净净,省心了。”林仙草烦恼挥手道,吴婆子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倒也是,姨娘只管侍候好爷和王妃,旁,不得罪就行,多应酬了也没什么用。”
“嗯,我就是这么想,对了,嬷嬷,我那天去观音院,见街市上人来人往,竟见到了几个挑担子卖东西女人,这女人家,外头,也能跟男人一样做生意顶门立户?”林仙草转了话题,吴婆子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也算也不算吧,外头女户倒是不少,真算顶门立户,那要看怎么个说法,到底女人不能应试做官。”
“那除了应试做官,旁,是不是女人都能做?”林仙草急忙追问道,吴婆子想了想笑道:“真要做,也没人说不能,就是赶车挑担,也有女人做,不过,女人到底不是男人,那都是逼到了万不得已,都是万不得已人事。”林仙草轻松长长‘噢’了一声,就这一条来说,这个世间,远比自己想象要令人愉!
转眼到了宁姨娘和哥儿满月这天,照理说,满月礼这样大礼节,要么内院正堂,要么,也要王妃正院,可王妃体谅宁姨娘和哥儿病弱,天气又寒,这满月礼,就放了周夫人处,因人不多,又体谅哥儿和宁姨娘体弱受不得风,这原本应该露天洗儿会,就改了周夫人前院一间宽敞花厅里。
林仙草规规矩矩站小赵姨娘后面,小心打量着这满月洗儿会,花厅上首,放着两把扶手椅,坐着秦王和王妃,往下面打横,坐着周夫人,三人面前不远,放着块大红长命百岁毡毯,毯子上放着极大银盆,银盆边上围着用五彩丝带编成不断头e字,林仙草两只眼睛紧盯着那只大盆,这盆据说是纯银打,照吴婆子说法,用银盆,若有毒啊什么,那盆就会变色。
变不变色她倒不大关心,她只眼红这么大一个盆,竟是纯银打,这就是一大坨银疙瘩么,也不知道这盆有多重,肯定轻不了,这盆,要是给自己就好了,银子软,也就花点功夫,不过一两天,就能砸成银疙瘩了,林仙草正瞄着盆,估量着若是砸成银疙瘩,能有多大间,两个婆子抬着桶热气腾腾、刚煎好微黄药汤进来,小心倒进银盆里,盆自然好好没变色。
秦王抬抬手示意王妃道:“你来执这搅盆钗吧。”
“嗯,”王妃笑应了,站起来走到银盆前,从春兰手里托盘中掂了支长长金钗,曲膝下蹲,金钗尖水里沾了些许,边搅边笑道:“搅一搅水,就搅个三哥儿平安喜乐,长命百岁吧。”
王妃搅好盆,将金钗递给春兰,转头看着周夫人笑道:“这添盆礼,就从夫人开始吧。”周夫人冲秦王优雅垂眼微颌,带笑站起来,从大丫头捧云手里接过块羊脂玉佩,轻移莲步走到盆前,也不弯腰,两根手指掂着玉佩,仿佛丢垃圾般,将玉佩丢进了盆里。
周夫人转身回去,重又落了座,赵姨娘上前半步,先冲秦王、王妃和周夫人三人曲膝行了福礼,这才走到银盆前,微微弯腰,将一块赤金锁片放进盆里,孙姨娘跟后面,也放了片赤金锁片,王姨娘拎了只看起来很大银麒麟,晃了下放了进去,小赵姨娘满脸笑容,跟着放了只看起来沉甸甸赤金项圈到盆里,只看林仙草两眼冒火,喵,这货也太钱了,上回那二十两金子亏大发了,该要二百两才对!
林仙草懊恼不已上前,两根手指掂着块一两实心小银锞子,丢进了盆里,没等林仙草站起来,周夫人就冷笑着发了话:“林姨娘这添是什么?我竟没看见。”
“一个银锞子。”林仙草规规矩矩垂手答道,
“银锞子?还有让人看不见银锞子?这倒稀奇。”周夫人一句紧着一句,林仙草抬头扫了她一眼道:“要不,我捞上来给夫人瞧瞧?”
“你?!”周夫人恼怒上来,秦王轻轻咳了一声,王妃忙看着周夫人笑道:“大喜日子,仙草那银锞子是小了点,这样吧,回头我让人多送两对金银项圈过来。”周夫人转头看着王妃气恼道:“难不成我是跟她计较那些东西?不过是个礼儿!”
“仙草能添个银锞子,就是大礼了。”秦王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可不是,所谓礼轻情义重,前儿听说哥儿夜里睡不安稳,仙草把慧音大师手抄那本**都给哥儿送过来了,那银锞子也是小了些,可到底是她一片心,夫人多看看仙草用这份心才是。”王妃瞄着周夫人,话里话外暗示着周夫人就是嫌银子少,周夫人气脸色发青,正要开口,王妃不等她说话就吩咐道:“那水都要凉了,赶紧把哥儿抱出来吧,这花厅怎么也冷成这样?昨儿下午我就让人过来说过,这炭盆得从昨晚上烧起,烧上一夜,屋子才能烧透了,这是什么时候烧上?回头冻着哥儿可是大事……”
“行了,别误了吉时。”秦王不耐烦截过王妃话头道,王妃忙笑着站起来,一边示意阮姨娘赶紧添盆,一边吩咐赶紧抱三哥儿进来。
奶娘抱着裹得严严实实三哥儿,云秀紧跟其后进来,将三哥儿身上斗篷去了,奶娘抱着三哥儿给秦王、王妃和周夫人见了礼,往前几步蹲银盆前,云秀帮着,奶娘用手指沾了盆中水,往三哥儿额头、两颊抹了几下,又拉着三哥儿手,也沾了沾水,这就算洗好了,这三哥儿也不知道是过于乖巧,还是根本没力气哭,安静几乎没什么动静。
奶娘又抱着三哥儿坐到旁边小杌子上,一个年老太监上前,见了礼,请了剃刀出来,云秀去了三哥儿帽子,老太监两三刀,就将三哥儿那颗小脑袋剃干干净净,再将一把胎发用红线束住,早有丫头捧着金盒上前,老太监将头发小心放进金盒。
“爷看,这移窠,要不要抱哥儿到我那儿转一趟?”王妃看着秦王,柔顺低声问道,秦王摆了下手道:“不用了,到这里就算移了,赶紧抱回去吧,小心侍候着。”奶娘和云秀曲膝答应了,两人将三哥重裹严紧了,掀帘子回去了。
林仙草轻轻舒了口气,好,这一场洗儿会,总算平平安安过去了。
44醉怒
事实证明,林仙草高兴太早了,午饭后刚过了没多大会儿,正院婆子厉声叫了林仙草,急往上回那个正殿奔去,林仙草跟着婆子一路急奔,大冬天,竟赶出一身汗来。
正殿前派势跟上次一样,大约是冬天里缘故,渀佛多了几分肃杀之意,一身冷汗再碰上这股子肃杀,一阵寒风吹过,林仙草机灵灵连打了几个寒噤。难道是那只小跟猫一样三哥儿,没了?
一群姨娘进到殿内,寒颤颤低眉垂手立成两排,上首,秦王一张脸阴寒渀佛结了层霜,王妃一脸悲凄里透着阴冷,周夫人端坐右边扶手椅上,阴狠瞄着诸姨娘,不时用帕子拭着干干净净眼角。
两个婆子悄无声息抬上了一只蒙着红绸长几,放到了大殿正中,几上,赫然放着诸姨娘添盆礼,林仙草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放下去又提上来,果然是三哥儿事,这个洗儿会,还是出事了,那可怜孩子,没了?
“都好大胆子,手脚动到了哥儿身上!”王妃话说虽慢,却透着浓浓威压:“你当这事能瞒得过?哼!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且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爷和我,还能饶你一命!”
林仙草低眉垂手一动一动站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法子她从前常用,狗咬刺猬无处下口时候,就用这个法子吓一吓,死马当作活马医么,偶尔碰到个纯洁幼稚坏孩子,倒也能管用个一回两回,可用这么笨法子对付满府成精姨娘?必定半分用没有。
果然,两排姨娘静悄悄安稳稳一声没有,王妃气恼‘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秦王,秦王手里杯子重重砸几上吼道:“给爷彻查!查出来乱棍打死!”
“也不用查,把她们都拖下去打,打到有人认了为止!”周夫人点着两排姨娘恶狠狠道,林仙草心肝儿颤抖了几下,这周夫人失心疯了?难道要借此除掉所有姨娘?没了这两排姨娘,她就能独宠专房了?唉,这种奇葩倒不多见。
“照这么打,可都得打死了。”王妃慢悠悠说道,周夫人横着她,昂着头不屑冷‘哼’了一声,王妃转头看着秦王道:“这几件添盆礼,已经让药房细细查过了,倒都没沾过什么东西,那盆药汤我原本交待过要留一留,如今也倒了,哥儿一脸红肿,可给哥儿洗盆奶娘,手脸都好好儿,我看那药汤倒不一定有事,这到底是哪一处没当心染上脏东西,还得细查查,不能枉纵了谁,可也不能冤枉了哪个,爷说呢?”
相似小说推荐
-
六夫同堂 [榜推] (一跺年华) 起点青云榜VIP2014-06-07完结 穿越了,却成了猪一样的杀货,差点被人喝血吃肉,妈啊,赶紧逃吧! 傻子,过气王爷,呆跟班,...
-
我的相公是男配 (曼曼霓裳) 2014--6-5完结在这个穿越都经常能穿成女配的操蛋年代,姐特么独树一帜的穿成了男配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