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穆清清这个身子自带的本领方显出了些好处来,我不仅会武功,还会骑马。
一路心急如焚,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但我知道,牵扯到通灵璧,必是一个要人命的陷阱。
曾经我骑在马上不动都能吓得鬼哭狼嚎,此刻虽有一身骑马的技术,但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克服了心中原有的恐惧,竟能如此一路风驰电掣。
我希望能赶得上,我希望周景不要有事。
一路有驿站有路标,路并不难走。冷风刮过,我哆嗦了一下,心急如焚。
待我看到虎跃峡三个红字,一颗心愈发提到嗓子眼,夹紧马腹,大喝一声加快速度,迎接我的,会不会是什么惨样?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前面一大队人马,是了,前面骑在一批黝黑电鬃之上的,正是我的相公周景,他穿着今早离开时的那套黑缎镶银丝锦服,墨玉束发,冷冽而芳华灼灼。
真好,见到他没事。
也许是听到身后马蹄声,周景回头,一脸被惊到的看着我头发凌乱,挂着枯枝烂叶的骑着一匹发了黑的白马飞驰而来。
我扑了过去,冲到他马下,哑着嗓子道:“快……有……有埋伏。”
周景没动,眼中却渐渐噙了笑意,我急了:“你看我这样子像骗你的么?我听人说……”
“夫人放心,一切都在小侯爷的掌控之中。”
我抖着手指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唐劲:“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笑出一颗虎牙:“小侯爷安排唐劲何时出现,唐劲便何时出现。”
“埋伏呢?”我不可置信,环顾四周:“杀手呢?”
唐劲笑出了另一边的虎牙:“也许,都死光了吧。”
我的白马哀鸣一声跪倒,额上的小红绒球并着一个小铃铛凄凄惨惨的滚到一边土里,原本就是那纨绔子弟骑到勾栏院扮帅的观赏马,如何经得起我这一路的风驰电掣。
周景一下将我拉到他的马背上,替我拿掉两片挂在发上的枯叶子,又摸了摸我脸上被藤枝划开的口子,我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你弄得这样狼狈,就为赶过来告诉我有埋伏?还孤身一人?”他笑着这样问我。
“不,你误会了。”我严肃道:“我只是想早点吃到晏国的烧饼,就追来了。”
☆、第7章开虐之前的小甜头
周景露出一副了然神情,淡如轻墨的脸上却漾了一个很深的笑意,许诺我一到晏国,便顿顿让我吃十个烧饼。
天已经黑了,周景找了家客栈歇脚,我将自己收拾干净,裹着周景宽大的中衣等着他去给我找衣服,他的中衣上有着跟他身上一样好闻的淡雅莲香,我坐在床头,抱着膝盖,将袖口在鼻尖儿上蹭了蹭。周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印花小布裙:“这荒郊野岭没地方买衣服,开来你今晚得穿着我的中衣对付谁一宿了,这裙子是跟店家买的,他女儿穿过的旧衣裳,你明天先对付着穿吧,等到了集镇上再说。”
言毕,他将小布裙挂到床边,开始宽衣。
我悚了悚:“你干嘛?”
他一愣:“自然是睡觉。”然后表情坦然的嘱咐我:“我们要早点睡,明日早起出发,不能耽误行程。”
难道他没有发现这床上没有锦被横着嘛?
我觉得自己这么一想就显得特别矫情、特别放不开了,好像真有鬼似的一点不如周景坦然,我觉得此刻我也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才对,人家根本没那意思,我委实不该心里有鬼似的自作多情,人家小仙女儿似的王婉都抱过了,对我这汉子能有什么想法?
这么一想,我也坦然的躺下了。
天空一声惊雷。
我哆嗦了一下,耳边响起他低低的声音:“怕就睡过来一点。”
他的声音还是很坦然,我自然也不能够矫情。
我想了想,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春寒料峭,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挨着某人,幽幽莲花香腾腾入鼻,睡意阑珊。
“冷吧?”他又低低问一声。
“恩?”我没明白。
“穿着我的中衣不够贴身,确实会冷。”周景做了如此分析,自问自答。
下一秒我就被一双手拥入怀中。
我认真的感受了下,老实回答:“我不冷呀。”
“不,你冷的。”他说。
我再次认真的感受了下:“我真的不冷呀。”
某人的手轻拍我的背,耐心解释:“你现在不冷是因为我抱着你,如果我不抱着你,你就会冷了,懂了么?”
好像……有道理啊。
我在周景温暖的怀里开始睡意渐笃,再加上外头淅沥夜雨更是伴人好梦,我恍惚踩着云端那般在梦里睡得开心。
一声茶盏碎裂的脆响让我以为闹钟到点儿该上班了,瞬间爬起来才哀伤的发现,姐早已穿越。此刻我的房中有三个杀手,我揉了揉眼睛,醒醒睡意,一把抽过白天周景给我的细身软剑,加入战局。
与小言中的英雄救美套路不同,周景明显武功甚高,刺客们占不了半分便宜,那些黑衣人动一动脑子也该知道此时应弃他攻我先乱了周景阵脚才是上策,不过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愿搭理我,即便我凑上去他们也不愿意跟我多作交手,这让我十分沮丧,于是恼羞成怒,抢在周景之前疯狂出剑,愤怒的要给这些刺客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鄙视我的下场。
那些黑衣人被我的癫狂吓到,被周景很轻松的制服,跟所有的剧本一样,被制服的刺客必须自杀,那三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一瞪,一股黑血从嘴角流出,倒地而亡。
唐劲带着人杀了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和发型都没有太乱的周景,还是虚伪的表示了一下关心:“小侯爷没事吧?”
周景一挥手,长剑潇洒回鞘的同时,我的身上也多了件他的外袍。有人将烛火点燃,光影下他眉目淡淡,问唐劲道:“你那边几个?”
“十个,都死了。”
“好。”周景轻描淡写的答应,好像这本就是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有人查看完尸体后汇报:“毒液藏在口中。”
我十分不能理解这些死士之流将毒藏在口中的做法,我们都知道好好吃饭寻常说话都能咬到舌头,难道他们就不怕一不小心牙齿磕破外包装导致死得太过轻于鸿毛?
我临睡之前对周景表达了我的想法,周景凝眉思索一番,表达了他的看法:“我们还是睡吧。”
十分没有与我做研究的诚意。
鉴于第一天晚上发生了流血打斗事件,第二天周景好心带我坐马车。无所事事的我提议,把通灵璧拿出来瞧瞧呗。他冷冷瞥来一眼,我讪笑:“我开玩笑的。”
他动手来解我衣服。
我惊惶,难道我在一夜之间突然让他情动至此在白天也突然欲火焚身?
当我被自己的魅力暗暗折服之时,他已从我的中衣里拿出一个小白玉展在我眼前:“通灵璧。”
我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又调皮了。”
周景不动,眼中写满“你这个没见识的”,我止住笑,接过小白玉研究一番,除了通透一点,滑腻一点,圆润一点,手感好一点,实在无甚特别,我觉得我该发出些很文艺的赞美,然后让他觉得我也是很有各方面修养的,于是抓着小白玉假意做研究状。
有人说三代才能出一个贵族这不是在开玩笑,比如我这种根正苗红的草根捏着这块玉憋了半天,搜肠刮肚出了两个字:“好玉。”
“这是一块上好的古玉。”周景以这句话为开头,将玉器的分类、历史、用途、纹饰等等知识详细讲解一遍,这就好比学生时代的上课时光,老师讲得越起劲,你的睡意便越浓。
我不知道我的昏昏欲睡是不是打击到了周景,但他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换了话题:“不如给你讲讲这通灵璧的传奇来历。”
我打起精神。
“你可知它为何叫通灵璧?”
“为何?”
“因为它能灵通异界,特别是……鬼。”
我一个激灵坐好。
周景把玩着通灵璧,小而白滑的玉身与他修长美好的指尖相得益彰,他扫我一眼:“如果怕,就到我怀里来。”
我嘿笑两声,兴奋搓手期待状:“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许多人都有一边吓得要死一边兴奋看鬼片的经历,在这个时代我已经没了看恐怖片的机会,听听故事也可聊以安慰。
周景再次极淡的扫我一眼。
我满心期待:“讲啊。”
“没了。”
“没了?!”我失望:“我以为有下文。”
“我以为你会害怕。”他说。
于是我又歪在榻上昏昏欲睡,他将通灵璧放好,告诉我如果我靠着榻不舒服,可以睡到他怀里。
我十分感激他的好心,但是我喜欢抱着靠枕睡。
其实周景,你不需要因为我长途跋涉赶来通知你危险便要感动得对我好,我真的不需要。
***
一路顺利的到达晏国,微风斜阳下我抱着十个烧饼见到了晏国年轻的国君,这位我曾经的,不,准确而言,应该说是穆清清曾经的好基友,晏明公荀漠。按计划讲我们应该差不多在申时到达晏国王宫,然后明侯会在宫门口进行一个隆重的接璧仪式,因为我们到达时间尚早,周景便提议先去买那约好的十个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