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用这种法子来为难我,以为我不敢杀人吗?”多尔衮板着一张脸,语气有些肃杀。
福临并没有反对。对他来说,这种举动又能抑制流言四起,又能除去一些不安定分子,还不用自己出手,一举几得。
多尔衮这次下了狠手。五月底,多尔衮在朝堂上公然提议罢免诸王贝勒等办理部、院事务。之前,福临已经和多尔衮合谋,将六部总理大臣的宝座从诸王和贝勒手里抢了过来,现在更是不让他们插手六部的事务,重新设立六部尚书,并规定六部尚书有事不决的时候,向皇上和摄政王请示即可。
刺儿头阿济格在外出征,两黄两白旗的人不会有异议,正蓝旗由于豪格被贬也落到了多尔衮手上,代善更是老好人,济尔哈朗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愤愤的答应了下来。
接着,多尔衮又从经济上入手。之前八旗抢了东西,都是自己归自己的,后来皇太极进行了改革,实行财物均分。但谁又会嫌钱少呢,八旗私自和朝鲜、蒙古、俄罗斯做交易的大有人在,就连多尔衮也有自己的商队。这次,多尔衮直接提议,由朝廷成立皇商,派正式的商队和属国做交易,盈利得来的钱再根据八旗的表现进行合理分配。
同时,他还用雷霆手段,封了几家酒楼茶馆,打杀了十几个传闲话的宫人和太监。被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谁还有心思再去说绯闻啊,说一下绯闻,权没了,钱没了,甚至连命都有可能会丢,这种事情太危险,傻子才做。
看上去,六部的大权似乎都落在了汉人的手上,还都是亡明的降官,如刑部尚书是李化熙,吏部尚书是谢升。但实际上,决定权还是交给了多尔衮和福临。同时,为了消除满人对六部大权旁落的反弹,福临提议开科举。多尔衮则是将他的建议更加完善了,只是召开武举,并特别说明了,国家乃用兵之际,武举是为了提拔满人里优秀的青年而设,只要考上了,大把大把的前程等着。
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收拾去考武举吧!满人好战,蒙古人也不示弱,摄政王说了,还有许多的仗要打呢。更何况,南明羸弱,李自成也起不了大气候,这个时候打仗危险度低且立功机会大。不占便宜的是傻子!满洲贵族们谁家没有适龄的青年啊,谁家的孩子不是从小马背上学骑射长大的,祖荫总是没有自己立功体面的,来吧,都来考武举吧!
福临对多尔衮的一系列举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京城里还有谁会提起太后和摄政王的那点子绯闻了,都是在讨论皇商和武举的事情。多尔衮见缝插针的教他:“皇上仁慈,这是件好事。不过有的时候仁慈是没有用的,这些人要的是利益。”
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小皇帝表示受教。而第二大的受益者,布木布泰面上不显,心里却满是感动。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盼望着被心上人好生对待的。这次的流言事件,多尔衮和福临不约而同的对两宫太后封锁了消息,还特地叮嘱苏茉儿看好了几个小公主,别让她们说漏了嘴。可就是这样,布木布泰也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虽说是被糊弄了,可这也表示了多尔衮和儿子对自己的保护,再怎么沉稳,她还是有些女人心思的,想一想,便觉得有些甜蜜。
“叔父,额娘说要留您用饭,她有亲自去小厨房做了几个菜呢。”
福临筒子便是这对中年男女的联系人。由于那个流言的影响,多尔衮许久都没有在宫里用饭了,更别说去向太后请安,听福临这么说,也很开心。
这次储秀宫开小宴席,自然瞒不过哲哲。这些日子来她也想通了,福临当皇帝,她的日子反而比皇太极的时候好过。至少,她不用去照顾皇太极的某位真爱,不用去处理后宫这么多繁琐的事务,更不会因为担心某事没有安排好而被皇太极厌恶。她现在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福临也是个孝顺的,多尔衮对她也很好,谁都要讨好她,想干嘛就干嘛,闷了就叫命妇们进来陪着聊天,那是相当的舒服。
因此,她也很知趣,说自己这几天斋戒食素,没有参加这个小型聚会,饭桌上的成年人也只有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两个。
皇太极的孝期说是三年,其实转过了年就算是两年了,还有半年的时间便出孝,届时阿图和阿娅两个就要出嫁。布木布泰为了锻炼女儿的能力,让她们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处理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两个公主顿时忙了起来,用过饭便告退了,福临眨眨眼,也很知趣的随便扯了个理由,跑去书房看折子。
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间一齐笑了起来。多尔衮道:“皇上这般古怪精灵,不知道像了谁的性子。”
布木布泰道:“我小时候可是人人称赞的乖巧听话,倒是你,听说调皮得很。”
话音一落,多尔衮的眼神瞬间亮了,布木布泰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觉羞红了脸,嗔怪的横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第三十章
五月的天,白天还有些闷热,晚上热气散去,凉爽宜人。储秀宫的门房里,苏茉儿拿着一个荷包绣着,时不时的抬眼看看门口。
屋里面,多尔衮却觉得浑身发热。
他一生中挚爱的女人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很近,近得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和以前一样,眼神清澈,脸庞如玉一般。
多尔衮喃喃的开口:“玉儿,我是不是在做梦?”
布木布泰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细腻的触感一下子将多尔衮惊醒,他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佳人,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脉脉对视了许久,布木布泰终于开了口:“谢谢你。”
“你知道的,你永远不用向我道谢。”多尔衮反手将她搂入怀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颗心仿佛都被填得满满的。
布木布泰在他怀里闷闷的笑:“那是以前,现在你可是摄政王,我哪里敢不道谢呢?”
多尔衮手臂紧了紧,咬牙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
“不一样了。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想要抱我一抱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躲着这么多人。”
布木布泰的声音很小,却仿佛是一股清泉,将多尔衮的心泡得发软发酸。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用了力,仿佛想把怀里的人揉进身体一般。
“十四哥哥,疼。”布木布泰小声的叫了出来,多尔衮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的走进了内室。
烛光高照,摇曳的灯火之下,布木布泰的脸庞忽明忽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力。多尔衮鬼使神差的亲了上去,只觉得触感柔嫩,他顿时心中一荡,轻轻的唤了一声:“玉儿。”
布木布泰微微闭上了眼,发出一声低低的j□j,多尔衮再也忍受不住,看着她嫣红的双唇,缓缓的啄了一下。
他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这一幕,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梦想成真。多尔衮恍惚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握着玉儿的手,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又轻轻的吻了上去,辗转着,品尝着梦想中的甜蜜。
布木布泰原本的一丝清醒也慢慢的消失殆尽,她伸出手,扣住多尔衮的肩,完全的将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面对着心爱的男人,对她来说,这才是她的新婚之夜。
多尔衮只觉得脸上一片濡湿,伸手去摸,却摸到了布木布泰的泪。他柔声道:“玉儿,怎么了,害怕吗?”
“不,我只是能感觉到,你瘦了。”
所有的隔阂和不安都被这一句话消除得一干二净。多尔衮猛的吻住了她的唇,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衣物都消失不见,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玉儿,我们在犯错。”多尔衮抚摸着身下人的肌肤,温润滑腻,在他心底点起一丛又一丛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又如何?”布木布泰搂住了他结实光/裸的脊背,“十四哥哥,我是你的玉儿。”
多尔衮叹息一声。的确,犯错又如何,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死在一起。十三岁的那年,他是小叔子,她是皇太极的新妃;二十三岁的那年,他是睿郡王,她是庄妃;三十三岁的今天,他是摄政王,她是太后。
他们总是在一起,可永远不能在一起。如同白天和黑夜,如同暮鼓和晨钟,如同大海和蓝天,看似和谐无比,却始终不能有交界。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他仿佛只是当年那个轻狂的傻小子,而她也只是那个爱笑的梳辫子的少女。就算过去了二十年又怎样,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他们终究是在一起的,从八岁到三十三岁,他们终究属于了彼此。
这样的消息瞒不过福临,他很快就得到了摄政王在宫里留宿的消息。小华子禀报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底,第一次后悔自己身为皇帝的贴身太监。
福临愣了一下,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储秀宫的一些宫女太监,还有一些侍卫……”小华子战战兢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