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蔓贞刚刚被慧悠扶起来,现下已经是腿都软了,好不容易坐稳当又差点被吓死。
“娘娘!娘娘救我!”荷姑扑倒在徐蔓贞脚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裙摆,“娘娘,我这么痴心一片都是为了您,您膝下的三公子才是府里最尊贵的,奴婢不愿让颜妃娘娘抢了先。奴婢不甘心您熬了十几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越过去,奴婢就是不甘心啊……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徐蔓贞扭过头去不看荷姑,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恶心。
诵玉原本有些生气的,现下对荷姑只有可叹可怜的份儿了。
当着两位贵人的面,给自己求饶就算了,偏生还把大实话说出来。就算是贞妃娘娘没这个意思,可有了这般说法,殿下王妃可不都觉得你们家娘娘有了夺嫡之心?
我呸!我们家娘娘膝下的公子才是最尊贵的,你们家娘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诵玉此刻又突然生出好些感慨与费解,荷姑你这个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贞妃。”纪念开口道。
徐蔓贞立马应着:“是。”
“你说,荷姑应该怎么处置?”
“虽说荷姑是妾身的人,然污了颜妹妹的名声也坏了府中的风气,要打要杀……还凭殿下做主。”
“好。林远,让人把她发卖吧,越远越好,省得贞妃想起来心烦。另外,让高飞去内务府一趟儿,给贞妃挑一个明白点儿的姑姑,这等事情我不希望在府里看到第二次。”
荷姑听了这话才怕起来,想她一直跟副主子一般养到现在,哪里能去西北之类的荒凉地儿干粗活儿呢?
不过殿下很明显没打算管她的死活,婆子们堵了嘴就拖了出去。
徐蔓贞深吸一口气,对纪念道:“殿下早上估计匆匆用了点吧,不若去妾身那里吃点东西,我那边儿的哥儿姐儿也许久未见父王了。”
纪念看似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上的青玉扳指,过了许久才淡淡道:“贞妃监管下人不利,禁足一个月,若是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徐蔓贞原本以为殿下只是怪罪荷姑,却不想他还是怀疑自己的,当即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侧身一福忍住哽咽道:“妾身告退。”
忙活了一整个早晨,殿下突然想着翘班睡个回笼觉,于是便同绮兰姑姑一道儿去舒颜堂。
绮兰有些好心地提点道:“依着奴婢看,贞妃娘娘一向是个聪明人,这等事情是不会参与的,更不可能是主使。看那玛瑙珠子的成色,的确不像是从一个侧妃手上漏出去的,荷姑向来有些糊涂,奴婢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了。殿下您这般,是否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呢?”
纪念点头,声音也已经不是早上那般剑拔弩张:“姑姑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人活着这个世上,总归都是有私心的。
绮兰是那最明白不过的人,听得纪念这般说也就懂了。
贞妃是聪明,也没有干过对颜妃不利的事情,但保不准会永远这般不动作。纪念借着这件事给了徐蔓贞一个警告,告诉她若是颜妃出了事,那么殿下我可能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
如此一来,贞妃不光是不能再害颜妃,甚至为了不受责备怀疑而保着颜妃。
虽说大多数人的心都长偏了,可殿下您的也长得太偏了。
偏心殿下的回笼觉美梦很快就被颜挽打破了,当他匆匆进屋的时候,少女已经开启了美妙早餐之旅。
热气腾腾的鸡丝汤面,琳琅满目的风腌小菜和各类点心……还有他最爱吃的茄汁鹌鹑蛋。
算了,对于成年人来说,吃饭神马的比睡觉更重要得多。何况他方才心里搁着事情,还真没吃进去多少。
纪念坐下来同颜挽一道儿用早膳,德芙忙识相地给殿下添上了一副新碗筷。
颜挽明明记得殿下晚上还在自己屋里睡觉呢,怎么早上就搞乾坤大挪移了呢?
纪念大概看出来了她的疑惑,便解释道:“那个散布流言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是贞妃身边的荷姑。”
“真的啊?”颜挽有点美滋滋的,“荷姑姑还蛮有眼光的。”
纪念眼睛眯起来:“什么意思?你稀罕小六?”
“怎么会?”颜挽一脸鄙夷道,“小六太幼稚了,傻得跟我儿子似的。”
不远处的书房,纪晏狠狠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昨晚踹了被子的缘故,大公子恨恨地想。都快入夏了,母妃还不许将被子换薄的,说神马“春捂秋冻”,果然捂着捂着就冻了啊。
纪念对这答案依旧不满意,便穷追不舍道:“那这么说,小六若是不幼稚,你就喜欢他了?嗯?挽挽。”
颜挽总算接受到了殿下的危险讯号,忙放下筷子一下坐到纪念怀里,轻轻玩弄着他衣服上的领口:“不会啊,我只喜欢你,别人好不好幼不幼稚关我什么事?”
我、只、喜、欢、你!
一个字一个字伴着她点点糯软的口音,就那么直接地打进了纪念心里的最深处。虽然他甚至都不确定她是不是认真,抑或只是小女儿的撒娇话语,但心跳却终究猛烈到不能控制。
好吧,为了这样一个她,再操心也值得。
☆、第31章 颜妃卷二(15)
“谣言事件”此刻已经接近尾声,但可能因为如月斋消息闭塞的原因,当萧子月得知事情始末时,荷姑已经在发卖西北的道路上走了三天。
萧子月顿时觉得扬眉吐气神清气爽,并命令桂琴把绮兰大姑姑叫来。
虽然绮兰知道萧子月叫自己准没啥靠谱的事儿,但想到好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也就给面子过来了。
萧子月坐在那里捧着一盏金丝燕窝,笑得志得意满:“姑姑您来了,快坐快坐。”
绮兰点头坐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问道:“淑人可是有事?桂琴姑姑去我们那边时还是急忙忙的。”
“没什么,就是听说有些人坐不住了,因着对新人不满乱说话败坏府里名声,还害得我们这些人担着嫌疑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殿下可是有了什么惩处?”
绮兰无奈道:“回淑人,一个月禁足。”
萧子月轻轻一笑,整个人都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骄矜:“殿下最是重情又心软的,依着我说,还是罚轻了。罢罢罢,人家有儿女傍身,跟我们这般的苦命人不一样。”
绮兰听得这话也只是笑笑:“如此,奴婢这就回去了,淑人好生歇着。”
“嗯,去吧,彩霞送姑姑。”
等绮兰回到舒颜堂时,颜挽已经叫摆晚饭了。这日府中进了几只鲟鱼,因着纪念早说好了要在舒颜堂用晚饭,王妃就给自个儿只留了两条,剩下的都给舒颜堂送过来了。
难得的是太子妃那边还送了只狍子过来,颜挽看着一桌子瓦罐鲟鱼、绿带鲟包、八宝鲟鱼饭外加那色味俱佳的红烧狍子肉,心里简直就像是有只猫在挠。
殿下……殿下,请快快归来!
不知纪念是不是听到了真爱的召唤,总之很迅速地进来了,而且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用开心来形容,基本是给我个云彩我就能飞天的节奏。
当殿下看到卖相甚好的一桌菜品时,喜悦的光芒瞬时间发散万丈,于是颜挽就得到了夸奖。
“挽挽真是越来越乖巧懂事了,饿了吧,咱们吃饭。”
本来对着一桌子大菜应该细嚼慢咽认真品尝,谁知殿下跟打了鸡血似的很麻利儿吃完了。
听到纪念那声“撤下去,本王跟颜妃说说话”时,颜挽瞬时间出离悲哀了。
“殿下殿下……人家没吃饱呜呜呜。”
“乖啊,”纪念今天特别好说话,“晚上给你弄袍子肉片粥当宵夜,你不是还喜欢吃火腿鸡蛋羹吗?等下我陪你吃。”
好吧,一定是殿下心里有话想说,可是怕自己吃饭不认真听他的。这男人一小心眼起来吧,也真没辙,尤其是人家地位比你高的时候。
颜挽恋恋不舍地点头:“好,殿下您说。”
咳咳……各位看官,虽然府中已经趋于平静,但外头夺嫡仍旧进行得如火如荼。所以这事儿,咱们还是要回到N天前那个颜萌萌失踪的下午。
皇帝陛下阴了颜挽和宜郡王,不过介于颜萌萌的特殊属性,阴谋最后并没有得逞。
当然皇帝陛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颜挽身上,虽然第一步没有达到预期,但第二步却走得不错。
那几本折子恰巧都是讲的霍家种种不安分的举动,又恰恰用朱批狠狠批了句“僭越”。
这事情就很微妙了。
宜郡王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到了着力点,于是就对着霍营穷追猛打各种为难,进而开启了郡王对抗将军的朝堂时代。
如果说以前霍营是看着宜郡王不顺眼,那么此刻简直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在长夏朝堂,大体官员分类如下:道德文官清流派,如大哥哥颜嘉祯;彪悍掌兵武将派,如驸马爷霍营;世家割据侯爵派,如怀英侯李南臣;各类二代懒干派,如纪回之(小六我对不起你)。
霍营世代掌兵,在军中积攒了绝对的权威与人气,虽然文官照例是可以压制武官的,但军权胜于皇权也不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