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姑原本是徐蔓贞的乳母,自从姑娘做了侧妃,便进府当了姑姑,自然是一心向着徐蔓贞。
她环视了一周房间,见几个小丫头都守在边角,甚至还有些困得站不稳,便小声问询道:“奴婢说句话,姑娘可别嫌。这次下江南多好的个机会,不光把住殿下的人,更是让江南几省都晓得姑娘这个侧妃。当天王妃跟您说这事,我原本以为姑娘高高兴兴地就应了,谁知姑娘……虽然您也晕马车,但也没有说得那么厉害,吃点含片就过去了,您这又是何必呢?”
徐蔓贞微笑着摆摆手:“姑姑想左了吧。王妃娘娘的确是最好说话不过,可是她身边有诵玉和吟玉两个大姑姑不说,就是慧悠慧影两个大丫头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国公府挑着那最灵透拔尖的给王妃的。谁也不是傻子,这一单大买卖,怎么会让我抢了先?”
“哎……”徐蔓贞说到这里不禁微微叹气,“都是我当年不经事,一进了府也不懂得收敛,让诵玉把我给盯上了,现下也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荷姑听得姑娘说得有理,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再相劝:“娘娘也是个有福气的,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徐蔓贞不接这话,只当她是随便说说,转而又道:“我相信诵玉姑姑的眼光,挑来的侧妃必然也是个省事的,大概就跟南边那位差不多。说起来,这兰妃真是个实心人儿,就是福泽不够,大公子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说到这里,荷姑也想起了兰妃素日的好处,不由也是一叹:“这人啊,命啊。运道半点不由人。依着奴婢看,这王妃的命也太好了,国公府嫡出小姐,亲王府正妃,嫁的又是咱们殿下这般人物,只可惜没有嫡子,就两个丫头……”
徐蔓贞打断道:“姑姑这话不能乱讲,咱们王妃娘娘年轻着呢,必然会一举得男。”
荷姑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忙不迭地请罪道:“娘娘说的是,奴婢糊涂。”
徐蔓贞看了一眼荷姑,见她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细小的褶皱。
说话不靠谱心思又多在这府中是大忌,可毕竟是给自己卖了半辈子命的奶母,徐蔓贞每每想着把她架空权力慢慢疏离,可总又是不忍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找到比她对自己更衷心亲近的人选,也只能这般耗着了。
她本来就出身不高,看了舅舅江阴侯的面子才得以进府伺候,父亲现下仍旧是从五品刑部员外郎。
自己能做到侧妃这一位子,也不过是生了一双儿女熬了近十年得来的,更是要小心谨慎。
荷姑看姑娘面色不好,试探道:“夜深了,主子也乏了吧,奴婢去给您收拾收拾就寝吧。”
“好,如此有劳姑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晕,写了写最后把王妃和女主都写成了包子,是不是应该把文名改为《后宫之我是包子我做主》?
作者严肃思考中……
☆、颜妃卷一(1)
吉安走进来的时候颜挽正在含冰。
这古代的夏季没空调真是要死的节奏,因为家里怕小孩子吃坏了,每天冰碗子只有一份的供应,凉茶还好一点,会有两盏。
可是真心杯水车薪啊!
还好颜家是官宦人家,家里的小姐绣房会放冰,颜挽实在热的时候就将冰块敲碎了含在嘴里,也算是解了酷夏苦暑。
吉安是颜挽的屋里的妈妈,说是妈妈也不过四十的样子,据说还是颜挽的奶娘,在颜挽的屋里最有说话权。
当她看到自家大小姐将卵石大的冰块硬吞下去,脸即刻就绿了,本来想着说叨上两句,可想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她不得不先咽下这口气说正事。
“有王府里的姑姑来家里了,说是应亲王要选妃。”
“哦。”
颜挽出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她穿越到这边十几年,穿到的还是颜家这种比较大户的人家,自然也知道长夏朝大选这类敏感事件的行情。
每次大选虽说落实者都是官宦人家,但长夏并没有强制的要求。
就拿颜家举例,颜挽的父亲是余杭知府,官不大但是在地方上也不小了。通常颜家这种人家是要送人去大选的。
但不一定是自家小姐。
颜挽的老爹既是长房又是族长,家里的亲戚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如果颜家心疼女儿,可以选族中女代为参与大选。
颜挽她爹颜柳斋对这件事情就有决定权,不需要他逼着族人出闺女,族人估计就上着赶着抛小姐。
一步登天的事情谁都想捡个便宜。
当然,皇族也不是傻子。若是颜家出了颜柳斋的嫡出小姐,那么一进宫大约给个正六品从六品之类,若是族中没啥建树人的闺女,大抵就是八品九品之流。
而颜家若是出过一次女儿,那么记档之后,十五年之内就不会再需要出姑娘了。
皇恩浩荡,体恤万民。
颜挽在了解之后曾经这般如是评价。
综上所述,颜挽很安全,至少她现在以为是这样的。
“我的姑娘,您清醒清醒脑子,不是大选,是应王爷要纳侧妃。”
颜挽还是没有明白这个点在哪里。
“所以呢?”
吉安简直都想着给自家姑娘跪下了:“大小姐啊,应亲王何等身份,京中除了太子,那就是独一份儿的尊贵。殿下的侧妃那是正五品的位份,都快要赶上咱们大人了,族中那些名不见经传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报上去?”
刚刚听完这话颜挽的确心扑腾了下,不过身带的自我安慰技能马上被动投入使用。
“妈妈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你都说了是殿下选妃,那要求一定很高的,像我这种的应该……入不了他的法眼吧……”
颜挽这下越说越没声儿了,并开始怨恨自家娘亲顾氏。
不是她自夸,自己的脸绝对是张美人脸,而且还是很顶级的那种。
用自家三婶子的话来说,穿件粉的就像是初春里的桃花,上件红的就像晚上天边的云霞,套件绿的就比得过碧波池里的芙蓉叶,罩件白的纯得过三九天里的倾城雪。一句话,符合人类的集中审美,就是漂亮!
没底气的颜挽很想去正房看看情状,却被吉安拉住:“套句姑娘的话,你还是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若是无事,老爷和太太也不会提起;若是有事,您怎么着也逃不掉,老实儿待着吧。”
见到颜挽明显褶皱的包子脸,吉安再是恶狠狠地补了一句:“不许含冰吃。”
颜挽默,现在真没那个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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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的正房里,颜太太顾氏整个一愁眉不展。
“我真没想着会摊上这事,她二叔家的女儿都被我订好了,就等着这几年大选补上缺,谁想到殿下突然要纳侧妃。是靖海侯卫家夫人亲自下的帖子,据说王妃娘娘身边的大姑姑都过来了,这被看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顾氏一边说一边自责:“咱们家就她哥和她两个孩子,连个正经儿姨娘都没有,我还想着傻就傻吧,反正咱们府里人口简单,将来嫁个满当户对的清白人家就这么一辈子了。哎……说到底都是我不好,王府里面多少女人啊。什么淑人良人的多得是,挽儿进去估计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没姨娘说明你魅力大啊,颜柳斋翻个白眼。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特别没有底气,便继续补充道,“应该死不了吧,富贵当然是说笑的了。”
这句话不光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把顾氏说得开始淌起泪来。
颜柳斋也觉得自己简直太不走运了,都筹划了五六年的事情给应王一搞就泡汤了。
想起自家有点缺的傻姑娘,他也开始头大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排在名单前头,侯夫人说三天后大姑姑就要来看人了。”
颜柳斋很想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你先提前跟丫头说一下吧,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唐突了贵人。”
顾氏原本也想亲自去跟颜挽说的,谁知每次一迈进自家姑娘的小院儿,她就忍不住心口酸痛泪水翻动。
父母不能在自家孩子面前露怯,尤其是遇上大事的时候。
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了安吉。
安吉说起来自然不会哭哭啼啼,不过她的缺点是简单粗暴。整个一连说明带吓唬,就怕颜挽在王妃大姑姑面前丢人,造成的结果是颜挽对诵玉的定义基本接近了容嬷嬷。
颜挽一整夜睡得都不怎么好,前半段是冷,后半段是浑身骨节都疼,而后连着起夜了三四遍。
第二天请了个郎中来看,说是高烧引起的腹泻,怕是要卧床一段时间了。
顾氏也很不愿意承认自家闺女这般没用,但眼看着期限到了还没好转,只好自己备了车前往靖海侯府。
顾氏来的时候是挑过了饭点儿来的,因为她不愿意留在侯府用膳。
好吧,其实她也很怕诵玉。
坐在马车上满满脑子里都是“推脱”、“虚报”、“骗主”之类的大罪,简直脑补得自己头皮发麻。
同孔氏说明来意后,果不其然侯夫人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