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看起来倒像是慢性的毒药,既然说是用一段时间才行,看来暂时也不用特别担心。”说起这个,陆颜玉左手轻轻抚上右手背上的伤口,这会子伤疤虽然已经结成了痂,可是毒药透过脆弱的皮肤也很容易渗透进去,能想到这个办法来害自己的人,虽然手段并不高明,可是却很高效,若不是李凌风偶尔带来一瓶白玉神仙散,只怕现在自己还在用着这东西呢,或者已经中毒很深了也不一定。
秋姑姑一听这蓦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姐,昨儿加上今儿,奴婢一共帮您涂抹了五回了,说不定那毒性已经附着在身体里了,要不然奴婢还是去找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吧,万…万一要有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秋姑姑都要哭出来了。
没想到陆颜玉看着秋姑姑抽泣,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她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这个伎俩咱们暗地里是识破了,可是那些害我的人并不知道,所以还会一直使用这一招,若是今儿踏雪斋里悄悄请了大夫进来,可不等于是昭告天下,我知道了内幕,如果那帮想要害我的人人没有死心,那么以后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更阴狠的招数来呢,为了防止那种措手不及的情况出现,现在咱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先小心的去调查,等抓到了真凶,再点破今日之事也不迟。”
秋姑姑一听有道理,也附和,“对对,对,小姐说得极有道理,您看奴婢一着急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明儿给您看病的大夫就来了,咱们先暂且听听他怎么说,若是那人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说让小姐继续用药,那八成也是被凶手买通了的,若是他说个中有蹊跷,咱们也可以顺水推舟就将这药膏停了。”
陆颜玉不置可否,“对,这大夫是其中最重要的突破口,只要是稳住了他那就一定能找到幕后的真凶。”
“只是…只是这一夜,奴…奴婢还真的担心,会不会再耽误下去,小姐会有别的什么后遗症出现,万一有什么险恶的,那奴婢还怎么去地下见夫人去啊,夫人一定会责怪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的。”
说着说着,秋姑姑又要哭,陆颜玉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慰起来。
“姑姑别哭,其实,我猜这药最后还不至于致人丧命,你想啊,堂堂威武侯府里的小姐突然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这可不是一桩可以一笔带过的小事,祖父祖母总是要追查的,追查起来说不定就会牵扯出其中的某些人,甚至最后牵连出幕后真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们哪会冒着自身的危险来要我的命。
我想也许这是某种让人迷失心智的药,这种药都得长时间服用才有日积月累的效果,正如那两个背地里接头的人说的,之前我没什么反应,她们猜测是药量不够导致的,却没想到我压根就没用那害人的药膏,这两日也巧,她们加重了药剂,我又突然开始使用,猛地下了这么大的剂量,难怪会立刻见效,从昨儿起我不就开始有了反应了嘛。”
秋姑姑听自己的主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悬着的心好不容易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可是…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小姐说要调查,到底应该怎么调查才可以?这事可得抓紧,容不得再一步一步的来,既然坏人已经加大了剂量,说不定本来要一个月的,现在只用十五日就可以达到效果了,咱们即便是装,也装不了几日了啊。”
“既然这样,咱们第一步就是得高清那药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姑姑,你今晚得悄悄出一趟府去,‘验明正身’的事咱们做不了,还得靠外力帮忙了。”自从刚才知道了这档子事,陆颜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凌风,前几日自己还吹了牛皮出去,说自己可以搞定,不用他插手,可没想到这会子府里的水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恐怕靠自己的力量去淌水过河是不可能的了,关键时刻还得借助外力,找他帮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小姐的意思是…”秋姑姑哪还再用点拨,自家主子的那点儿小心思她全看在眼里,这会子能去求助的人大概就只有唐王府的世子爷了。
陆颜玉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这会子还避讳什么,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穿越而来本还想着嫁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现在谈那些都过于早了,还是先保命吧。
“等子时一过你再出门去,千万注意别让别人看见了。”
“小姐放心,东面角门的门房是奴婢的老乡,还算说的上话,奴婢只说自己出去办私事,他应该会通融的。”
“身上带上些银两,不管门房再是熟识的人,最好还是给点儿银子封口,但凡是吃了咱们的就一定会嘴软,这样咱们也好放心。”
秋姑姑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只不过,奴婢出去了这扇门,怎么才能找到世子爷呢,这深夜里,恐怕世子爷也睡下了吧。”
陆颜玉微微收了收下巴,想到上次李凌风临走的时候悄悄在自己耳边交代的最后几句话,说只要是有人站到唐王福后院临街角门处立着的两尊石头麒麟旁,左摸三下,右摸三下就一定会有人来接应,看来他早就料到烫伤之后还会有别的后续事故出现,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的口讯,方便自己派人去找他,一想到这里,陆颜玉才意识到李凌风年轻的身体里,竟然藏了那么多心思,即便不是他自己的事也能差不多料到事情发展的脉络,一时间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全部被比了下去,不过自此也多了一份安心,有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看来这事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夜出
威武侯府并不是什么新起的院子,同现如今京城里的许多大宅子一样,曾经也是前朝某个大官的府邸,后来新帝登基,赏了这里给有功之臣,也就是威武侯陆英,供陆氏一族居住,这个府邸不像普通的宅子一样只有前门和后门,在它的东南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角门,因为这座宅子的东边临靠一条僻静的小路,所以大家就猜测这扇角门是供前任主人会友用的,一些低调的官员或者宾客什么的,如果觉得从前门或者后门进出太惹人耳目的话,这扇小门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是自从陆氏一族搬进来之后,东南角的这扇角门还真的没怎么再使用过,不过却依旧存在着,没有落锁,而是同其他两扇门一样,有下人在这里看守。
入夜时分,秋姑姑换上了一身颜色偏暗的衣衫从踏雪斋出去直奔了威武侯府的东南角门,那里的看门人叫牛二,是秋姑姑的同乡,比她当年进府的时候还要早上几个月,按理说牛二的年纪也不小了,即便是做个府里的小管事资历也足够了,可现如今仍旧只做了一个小小的门房,原因只出在此人好吃懒做,手脚还不太干净上。
秋姑姑跟牛二平时并不经常打交道,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一个在门房,一个在小姐的院子里的原因,男女有别,这只是其一,其二嘛也还是因为秋姑姑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关于牛二的不好的传闻,即便两人是老乡,可是该回避的时候也是要回避的,所以前一段时间牛二听说秋姑姑在三小姐面前极得脸,想求她帮忙换个有油水的活计的时候,秋姑姑用了好多借口推了过去,从那以后牛二就没怎么再来找过她,今日调换了位置,变成了秋姑姑去求牛二,不知道这个泼皮会不会因为之前的事再三刁难。虽然心里心里没底。不过秋姑姑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虽然已过子时,可是门房住的小屋里还点着烛火,摇曳的烛光照的屋里并不怎么亮,秋姑姑轻轻敲了敲门,只听一声沙哑的男声问道,“谁呀,这么晚了。”
秋姑姑将木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从外面看到牛二歪在炕上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藏些什么东西,近处的小炕桌上散落的全是花生和毛豆的皮,还有一张油纸里包着一小块牛肉。酒气顺着门缝就溜了出来,这下不用猜也知道了。他藏的一准是酒壶,威武侯府对下人管理的还算严格,只要是当值的下人小厮那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这么偌大的府院,若是因为下人贪杯而放进来了坏人,岂不坏事了,所以如今牛二一准以为是查房的管家。可不正手忙脚乱的藏起酒壶来嘛。
“牛二哥,是我。”秋姑姑依旧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牛二一听这动静,是个女人,便停止了手中忙活的,翻身下了炕,拖拉着棉鞋往门外去,拉开半扇门看见是秋姑姑,可不是眼前一亮。“哎呀,怎么是你啊小秋,稀客,稀客啊,快进来,进来坐着。”
牛二前几日去找秋姑姑,不仅仅是想让秋姑姑伺候的三小姐帮忙给他换个活计,其实私心里他对于秋姑姑也是垂涎三尺的,牛二三十多岁,还没有讨上婆娘,而秋姑姑虽然年纪不小了,可胜在容颜生的还不错,即便是在一众年轻的丫鬟中也是中上之资,可不正入了牛二的眼,他正郁闷不知道怎么才能接近秋姑姑呢,没想到梦境成真,这人还自动送上门了。
牛二一靠近,身上的酒气更浓了,熏得秋姑姑不自觉的用袖口遮了一下口鼻,牛二看出异样,但是鲜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窘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