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答案,您听清楚了吗?”米小豆昂首挺胸像破土的新芽坚强舒展。
“好。”刘长青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愤怒,她一个穷得要在学校里捡垃圾的黄毛丫头,居然头头是道的教训起他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说得像个地痞流氓混蛋无赖,“好,好极了。”
刘长青怒极反笑,“你这么有骨气,你就试试。你们的那些道理,到底能不能行得通。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机会我给你了,你既然拒绝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你可别后悔。一会儿我会亲自给你母亲打电话的。希望你想好了怎么和家里交代。千万别后悔。”
米小豆大大方方的一笑,“就算我今天真的被开除,本事我已经学到了,手艺人不靠一张毕业证书活着。谢谢您今天所说的一切,我们法庭上见。”
拉住梁媛冰凉的手,拖着梁寅的胳膊。
米小豆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一路走出教务楼,走到树荫下。
“小豆……”梁媛担心的握紧她的手,米小豆的手一直在抖,她的手比她的还冰,手心里全是汗。但她依然快步的走在他们的前面,就像要把自己发射出去似的。
“没事。”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妈妈交代,让她这些年的汗水付诸东流?脸上的血色褪去,米小豆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剥离,身体一点点的变沉,眼前的东西都歪掉了,“我们回去再说。”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虽然刚才米小豆的话很激荡人心,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梁媛犹豫道,“你要不要在刘长青之前抓紧时间给你妈打个电话?”
“啊?”米小豆扭头迟钝的看她一眼,“哦,是要打电话。”
话音未落,梁媛觉得手臂一沉。
米小豆蓦地瘫软下去。
幸亏梁寅看她面色反常一直紧跟着才及时将她接住。
梁媛的惊呼还在喉咙里,梁寅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路小跑抱上车,“梁媛,你开车。”
上了车,空调开足,梁寅拍拍米小豆的脸,又掐了几次人中。
“小豆,小豆?”梁寅喊梁媛也喊,梁寅的声音急促,梁媛拖着呜咽的尾音。
米小豆的意识只有短时间的空白,梁寅抱着她上车她知道,可她眼皮太沉醒不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拍醒了还是被吵醒了,又或者身体该醒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光怪陆离的影子,和数不清的星星。
“别喊了……”
☆、482.第482章 你猜我怎么说
这个世界啊,对她真的一点都不友好。
米小豆躺在梁寅的床上呼吸悠长,她借口要给家里打电话把梁寅梁媛都支了出去,安静的房间里努力的想起一些词汇用来说服妈妈不要担心。但是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能发出的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义务教育一样的干瘪粗糙。
她不紧张,她真的不紧张。从小妈妈就教育她人穷不能志短。只要她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妈妈一定不会责怪她,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
可是放下回忆里的重量并不容易。她眼睁睁看着妈妈为了她的学费累弯了腰累白了头发,无数次许愿不让妈妈失望,信誓旦旦以后一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真相的代价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
害怕刘长青抢先通知妈妈这个可怕的消息。
能允许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撑起胳膊从床上坐起来,米小豆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
“喂?小豆啊?”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的声音,妈妈的心情似乎不错。米小豆暗暗松了口气,能赶在刘长青之前也算是件好事吧。
“妈。”米小豆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嗯,我就知道你要打电话来。”小豆妈笑着说,“今天早上起来我的左眼皮就一直跳,左福右祸,肯定是我女儿要打电话来啦。”
“也许是要捡钱呢?”米小豆勉强的幽默着。
“捡钱也不如听见我女儿的声音好啊。”小豆妈一边放水准备洗菜,一边将手机贴近耳朵,“小豆啊,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米小豆一怔,整个身子都僵住,“什么话?”
“傻孩子,什么话都行,妈妈喜欢听你说。”小豆妈拧紧水龙头,四周蓦地安静下来,“从小你就比你妹妹像你爸,说什么都带着喜庆,什么坏事在你嘴里都不不是事儿,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似的。”
“妈……”米小豆总觉得妈妈在向她暗示什么似的,可又不确定,如果刘长青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妈妈不生气也不会这么高兴,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想来想去,既不是家里谁的生日也不是爸爸的忌日。
米小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妈,学校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没有一点犹豫,“你们校长打来的。”
米小豆犹如电击般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小豆妈似乎了解到女儿的窘迫,不再让她说,而是自己迫不及待的说下去,“他跟我说你在学校被有钱人包养了,还说你跟你们老师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说你影响学校风气,说要开除你。”
“……”猝不及防,即便妈妈的语气丝毫没有变化,轻松愉悦得连一点点愤怒都听不出来,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怎么会不知道妈妈内心的焦灼。
“你猜我怎么说?”就像在说日常里的小事,尾音带着俏皮。
米小豆强忍着哽咽配合,“你怎么说?”
“我说,刘校长,我以前叫你刘校长是尊称,现在叫你刘校长是职称。”小豆妈站直了身子得意的说,“我说,我女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她绝不会被包养也绝不会用不正常的男女关系换取成绩,我女儿那么优秀,她有大好的将来,她必要做这些吗?钱她自己会赚,成绩她自己会争取,她有什么理由做那些事!”
“我说得对吧?”米小豆捂着话筒泣不成声,小豆妈揩去脸颊上的泪痕,笑吟吟的说,“妈妈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米小豆泪如雨下,“妈妈你说的对!说得好!”
“没事儿,小豆啊,没事。”小豆妈看着窗外的阳光含泪笑起来,“没事儿啊孩子,别害怕,有没有毕业证书,本事你已经学到了,手艺人靠手艺吃饭,能力比证书重要。这条路不通,还有很多方法得到认可。妈妈见过很多有证书没能力的人,证书没用的。”
得到妈妈的安慰,米小豆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镇定,“妈,你相信这些事情我没做,对吧?你相信我对吧?”
“当然了!当然信你!”小豆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我要把学校告上法院,我要一个清白。”米小豆坚定的说,“校长威胁我,如果我把事情闹大了,就开除我。但是我还是要上法院。”
“法院?”小豆妈显然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得知小豆被开除了,她第一反应是孩子受了委屈,她只想尽力安慰自己的女儿,但有什么比真相和清白更能安慰被冤枉的人呢,“你自己去法院?你考虑好了吗?”
“你要真想去,妈妈陪你去!”
没的选择,米小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妈妈。
“你是说你和那个男孩还在一起?”小豆妈突然转移话题。
“嗯。”学校这么大的事情妈妈都能支持她,米小豆信心满满的说,“妈,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因为他有钱才和她在一起的。我们是真心想要在一起。他跟那些男孩子不一样的,你一定会喜欢他。”
“米小豆。”小豆妈却意外的紧张和严肃,“我告诉你你们不能在一起了。你赶紧和他分手。如果你们没有在一起,哪会有这些事情。”
米小豆万万没有想到妈妈会错误推到梁寅的身上,这和刚刚那个信任她支持她的妈妈判若两人。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妈妈会有门户之见。
在她的心里,妈妈从来都是从容的不卑不亢的。
“妈,你为什么这样?”米小豆挫败之余大惑不解,“就因为他家有钱你就让我跟他分手,这像话吗?因为钱分手?”
“他对你好能有多好?能好多久?”小豆妈的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你们以后要面对什么吗?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反对你们?为了一个人,也许你要对抗全世界!你不要糊涂。”
“不管我们要面对什么!”米小豆第一次对妈妈这么强硬,“除非我们不再相爱了,否则什么也不能阻碍我们在一起!”
☆、483.第483章 后台是谁?
米小豆害怕妈妈说出更严厉的话,因为她的勇气不足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的母亲。妈妈为她付出了太多,她的生命都来自于这个女人,她时常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女人的所有要求。她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做什么说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她好。她理解,可这一次她不能认同。
她第一次粗暴的挂断了妈妈的电话。
她能想象妈妈震惊伤心的表情。
很安静的坐着,没有动作没有语言也没有眼泪。
心里像装着一个漩涡,感激感动欣慰愤怒难过不安,统统被吸入到心底。
当梁媛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是她的一脸平静。
“小豆?”梁媛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边,“小豆?你打完电话了吗?”
明知故问,看着米小豆的表情,梁媛已然猜到电话已经结束且过程并不愉快。可,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对小豆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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