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真武抬眼看向第二*,道:“哦,这好啊,我很乐意!我把你左臂也打折了和右边对称要不要?”
“别,求放过!”
“我看你被云飞云揍得很爽啊,是不是哪天被他揍死了你还无怨无悔呢?”尉迟真武这般愤愤地说着,别提有多不耐烦,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要将他的情绪左右。
第二*愣愣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尉迟真武,回思着过往,似乎从未见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哪怕是垂帘离去之时他也只是萎靡不振,却不曾这么明显愤怒过,而且那么前一秒还故作理智,下一秒竟是这般无理取闹。
梦无马不由皱眉:“真武,话说过了。”
尉迟真武不由微微一愣,苦笑道:“是啊,话说过了。”
他也想不出刚才那一刻莫名的怒火从何处而来,是因为重阳的死,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因为第二*所说的话?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里是愤怒与一股淡淡的醋意相互交错……为何会有醋意?
原来,自己就那么在乎第二*是否有与云飞云经常接触吗……
“没,我没事……”第二*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尉迟真武,于是抬眼向梦无马求救,却见梦无马直接拉起了她的手腕,向外走去,道:“走吧,让他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我们真的让他一个人?”
“你还想一直陪着他?你除了是他师妹,还是他什么人?”
第二*被莫名其妙的拉走,又莫名其妙的受到了这种体温,心里不由浮起一丝很微妙的感觉:“梦无马!你今天怪怪的!”
“今天谁都怪怪的。”梦无马闭眼皱眉道:“不差我一个。”
“是吗?”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二*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梦无马转身施展轻功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一时脑中一片雾水。
☆、第39章 年少懵懂
从那一天起,似乎谁都变得怪怪的,在这个情况看起来正常的人反而都不正常。
第二*自觉的认为自己一直不太正常,所以十分自觉的好几个地方来回跑,就是想给身旁几个突然变得心事重重的朋友当一回倾听者,毕竟心事重重还故意压抑是很难受的,这种感受她可是很能体会的。
当然,她愿意倾听并不代表别人愿意倾诉,她估摸着梦无马哪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于是在修养几日后跑去找了尉迟真武,结果这位好师兄在与她交流到第三句话时便看穿了她的意图,于是以一句“你先把伤养好了再来找我谈人生”作结尾,将她往房间里赶。尉迟真武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欺负第二*这样伤患简直是一只手妥妥的,于是她就这么被推回了自己的房间,乖乖在他的眼皮底下躺上了床。
“好好休息,不准乱跑。”这是尉迟真武以命令的口吻说出的话。
“哦。”第二*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在目送着尉迟真武离开后又一次跳下了床,朝着垂帘的新住所跑去,心想着那么久不见,好不容易见一面又是在寂云崖那种紧张的情况,连话都没来得急说上一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去见见她,顺带安慰一下吧。
重阳的死对垂帘的冲击应该不比任何人小,就算她嘴里说不在乎了,想来心里也是一时半会放不下的,这个时候的垂帘最需要人陪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第二*来到了垂帘所住之处,从窗外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红着眼垂帘靠在北冥南帝怀里,北冥南帝似在说些什么,垂帘安静的点了点头,也开口做出回应。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她不好奇也听不到,此时只知道了一件事——打断别人你侬我侬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这个地方不需要她,她必须要在里面两人没发现自己前立即马上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于是她无聊的晃悠到了水凌鄢的面前,水凌鄢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拉进屋中,十分自觉开始帮她先敷药再熬药,最后端到了她的面前。
第二*简直受宠若惊,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接过药碗一口灌了下去,瞬间将那些没掉下来的眼泪全从眼眶里放了出来,实在是……又烫又苦!
水凌鄢将药碗接回,惊讶道:“这是药啊,又不是汤,你这么喝真是吓死人了!猛士啊!”
“反正最后都要喝完的。”第二*抹了一把眼泪,道:“还是二水最好了!垂帘嫁人了,师兄伤好了,然后他们都不要我了!你什么时候嫁人,提前支会我一声,好让我提前去哭三天!”
“好啊,你什么时候嫁人也提前支会我一声。”
“你也要提前哭三天?”
水凌鄢咧嘴笑了笑,道:“我要让你嫁的那个人提前哭三天。”
第二*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本就受伤的身子随着笑声微微颤抖起来,扯着胸口和右肩直疼,这一笑竟弄得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水凌鄢上前拍了拍她的左肩,道:“又不好笑,别再抽抽啦,我看着都疼。”
第二*点了点头,看着水凌鄢又去炼药台前捣鼓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药材,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水水,你有喜欢的人吗?”
“很多啊,很多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
第二*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就是……爱?”
水凌鄢手中的事不停,人却是陷入了沉默,她什么不说,第二*也不催问,只走到桌前拿起水凌鄢之前熬的糖水慢慢喝起来,有些事当别人不愿意说的时候,就算心里再好奇也不能多问一句。
过了许久,水凌鄢轻叹了一声,道:“也许,也许有过吧。”
第二*惊讶的抬头看向水凌鄢的背影,突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个瘦小的身影或许承载着寻常女子不应承受的伤痛。
“外公一直说我长得很像我娘……但是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她每天都郁郁寡欢的,很少会笑,外公说那都是因为我爹一个江湖剑客,在一次受伤后被我娘救下,后来与我娘相爱,后来走到了一起,但是因为曾与不少人结仇,只能带着一家人东躲西藏。可惜,时日久了爹爹便觉得不能给娘一份稳定,在娘快要生下我的时候留书出走了,从那以后娘的身体就渐渐变差,任凭外公怎么医治都不见好转,不久后便撒手人寰。所以很小很小的时候随着外公四处行医为生……”
“我一直在想,我的爹还活着吗?如果他还活着,有没有想过回来找我娘呢?是否有那么一天,我会像我娘一样将他救下,那时候的他,会用什么眼神看我。”
水凌鄢说着,长叹了一声气,道:“也许他早死了,我也希望他早死了。”
第二*沉默不语,只见水凌鄢放下了手中药材,转身走到了桌旁坐下,道:“直到我遇上一个重伤的少年,将他救下……”
这世上许多事就是这么巧合,水凌鄢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平平淡淡的活过去,一颗心只静静等待与寻找着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却不料无意中遇见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少年,在犹豫片刻后终是将那个少年带回家中帮他治疗。
那一年的水凌鄢不过是个年仅十三的小丫头,亲人的告诫总是敌不过心中的好奇,不怕什么危险或是报复,不管娘亲的悲剧,一心只想救下那个少年。
数日后那个少年转醒,她开心的发现那个少年的眼中倒映出了自己那一双好奇的双眼,不禁扬眉欣喜一笑。
而后的日子,她每天都抽出时间去照顾那个少年,从最初的拿筷子吃饭都困难,到可以下地行走,再后来可以练习练习不太激烈的武学招式,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重新变得坚实起来,水凌鄢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会的那一些三角猫子的功夫,其实也全是在那段时间里时不时缠着那个少年教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少年终究是不告而别,水凌鄢在附近找了好久,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便放弃了。
她想,也许这一生还有机会再见吧,五年后确实再一次见到了他,只是时隔五年,再见之时眼前便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被人重重围着,指指点点,再后来官府来了人,就这么将他抬走。她不敢上前确认,却仍是愣愣地追在后面,一路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那个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少年”,他已不再像当年那样面带稚气,眉目英挺了许多,她仍能清晰的辨认出他的身份,错不了……时隔五年,终是见了,可她却再也不能像五年前一样将他救下。
她自幼随着外公四处行医,却仍是救不下心中所在乎的人,也许她的爹也是这样横命于某个夜晚,直到天明才被发现,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酸楚越发浓烈,独自一人呆呆地走向寂静的小道,蹲在冰冷的石墙下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持着兵器的人竟是将她重重围住,说她是那少年的同伙,不愿将她放过。
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甚至双眼都闭好了,只听见耳旁响起声声哀叫,再睁眼时只剩一地死尸与一个持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