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鄂春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陈年就朝着边上的茶楼走去,要了一个窗户向大街开的包厢,看着楼下的场景。
每到这里,陈年就庆幸自己没有穿成汉族千金,不然不仅要裹脚,而且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满族进关时日不长,有些家里讲究的,自然是学汉人,有些家里没有那么讲究了,女孩子上街或策马打猎也是可以的。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陈年从小就可以在外面跑,而不必困在院墙之中。
陈年这么感慨着,进了包厢推开窗户一看,却发现鄂春等人还在和那朵小白花说话,不由皱了皱眉头,想从几人的表情猜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陈年离开之后,鄂春也打算将自己几个弟弟打发走,好去和心上人腻歪腻歪,顺便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可是小白花出人意料的坚忍不拔。
许是知道经过这一番搅局,错过鄂春等人,自己恐怕找不到什么好买主了,小白花逮着之前一直说自己可怜表现的最为同情自己的鄂图梨花带雨的哭求道:“公子,小女子真的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啊,公子你行行好,买了小女子吧。”
这话一出,鄂图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鄂春和鄂尔泰都感觉到不对了。
看草席下这女子口出的父亲身上穿的只是麻衣而已,这女子守孝穿的自然也是麻衣,可见家境实在是困苦,否则也不用卖身葬父,可是这女子算是出口成章,连攀龙附凤的成语都知道,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鄂春想的要多一点,还在想着会不会是蒙古或者其他地方的探子,而鄂尔泰虽然敏锐,但毕竟年纪小,直接就将疑惑问出了口:“你怎么会知道攀龙附凤这个成语?”
这句话算是问道一个点子上了,像是打开一个开关一样,小白花婷婷袅袅的展现着自己的身姿,悲泣道:“小女子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自幼由家父开蒙,家父是一名童生,可惜母亲过世、家道中落,父亲又染疾在身,耗尽家财,不久就去了,家无长物,可小女子不能让父亲死无葬身之地,只能自卖自身,以求得让父亲安葬。”
鄂春这时候明白,面前这女人之所以说出攀龙附凤,多半是为了引自己这群人问出这个问题,不见这女人顺势解释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周围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吗?
不管什么时候,人们对于文化人和文化人的子女总是要比一般的底层农工商要尊重一些的,毕竟这个时代,知识还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女人既说出了父亲童生的身份,又点出了自己有学识的事实,果然就扭转了一部分人的印象。
鄂春虽然知道,但也没兴趣点破这女人的小心思,反而饶有兴致的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往哪里演。
鄂尔泰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扫视到周围一些人的表情变化,立马也明白了一些,于是闭口不言了。
鄂图和表弟两人虽然不够敏锐,但是没事招猫遛狗,算是两个小小的纨绔,在纨绔圈子里,对于这种事情算是司空见惯了,这女人一说自己家里的背景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女人背后的含义,自然不会开口,反而巴不得鄂春开口安慰。
小白花一说完,发现面前的四个公子没有一个人接口,顿时尴尬了。
鄂尔泰恼火自己被利用,开口对着鄂春就道:“博远堂兄,我们走吧。”
鄂春见此,连忙顺势道:“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办,就麻烦鄂尔泰带着我家二弟和表弟回家了。”
果然,鄂尔泰闻言,看了一下不掩纨绔习气的两个小少年,轻嗤了一句:“他们对京城这么熟悉,还怕走丢了不成?”之后,还是对着鄂春点头道:“堂兄放心。”扫了一眼两个少年,就迈步离开。
鄂图虽然不忿,但也知道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违背作为长兄的鄂春的话,偷偷哼了一声,拉着小表弟就跟在鄂尔泰身后离去。
小白花见人都走了,只剩下鄂春,连忙看向他,鄂春见势快速闪去了陈年选的酒楼,刚进包厢,就引来了陈年的笑声:“博远,走的那么快,这么怕被人家缠上吗?”
☆、第72章
一进门就听到心上人这样的调侃,鄂春哭笑不得的瞪了陈年一眼,可惜这一眼没什么杀伤力,陈年不为所动的接着笑道:“那女子长得还不错啊?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博远你怕什么?”
见到陈年不知收敛,鄂春只好坐下来叹气道:“哎,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喊博远哥哥,没有所求的时候就喊博远,我真是苦命呦!”
看到鄂春唱作俱佳的一场表演,陈年不知怎么的想起铁扇公主那句“小甜甜”,再对比鄂春现在摆出来的一张怨妇脸,扑哧一声,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鄂春以为陈年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斜眼看向陈年,一副“还不来喊我博远哥哥,赶紧讨好讨好我”的样子,惹得陈年忍笑凑过去靠近鄂春道:“好啦,博远哥哥,是人家错了行不行?”
给了陈年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鄂春收回玩笑的神色,正色问陈年道:“年年,你回家有几天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拜访一下?讨论一下咱两的婚事?”
陈年闻言眼神一闪,不由觉得尴尬,虽然表情没有变化,鄂春一看就知道了陈年的心虚,问道:“你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陈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梢,为了防止自己被鄂春说,连忙倒打一耙道:“这种事情,哪有女方说的?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你来我家和家里人说了,然后我只要表示不反对就可以了吧?”
陈年说的理直气壮,鄂春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心虚,但毕竟老婆还没娶到手,自然不能拆女友的台子,当然,就算娶到手了,鄂春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会迁就自家妻子的,于是,出乎陈年意料的是,鄂春只是温柔的摸了摸陈年的头发,微笑着说了一句:“好,下个休沐日,我就去年年家拜访。”
这突然开启了温柔宠溺的副本是我的错觉吗?陈年这么想着,有点小惊讶的看向鄂春:可是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鄂春心里却在偷笑,原本以为年年又要拖来拖去,延迟婚期,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说道让我先去家里提亲,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就真的是傻了,自己下次去陈家,就直接去将四阿哥指婚的事情说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抱得妻子归了。
陈年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不去想了,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鄂春道:“今天你不是应该值班吗?怎么还和家里的兄弟来逛街?”
听到这话,鄂春原本窃喜的心情平复了一点,对陈年解释道:“别提了,四爷对于自家府邸的堪舆图又有意见,做了点花木的修改,赶着让我送出来,我送完之后时间还早,四阿哥又说了不用回宫了,就被那几个撞见的小子拉着要一起逛街。”
“天哪!四阿哥为什么对于家里的布置这么感兴趣?连哪个角落种什么花、哪条小路铺什么地方的石子都要自己设计,这完全是加大工作量啊!”陈年哀叹一声,想到自己马上又要开始收集新的资料,不由皱起了一张脸。
“麻烦也是麻烦的内务府匠人,和年年你又没有关系,年年何必为了他们忧心呢?”鄂春连忙安慰陈年,可是他明显没有安慰到点子上。
陈年幽幽的看向鄂春,嘴中吐出了一大段没有起伏的话语:“在我离开宫里的前一天晚上,四阿哥对我说,让我盯着内务府,不要让他们以次充好占了四阿哥的油水不好好干活。”
鄂春闻言只能同情的看自家女友一眼,吐露出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好像四阿哥对于之前的设计不太满意,好几个地方都被他推翻了重新画的,年年,你辛苦了。”
“啊!”陈年接着哀叹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马上转过头来看向鄂春。
鄂春见此心道不好,只能心里苦笑着,露出一副非常乐意的表情,听着陈年吩咐道:“博远哥哥,你不会不帮我的,对吗?”
鄂春很想说“不”,但问题是,老婆还没取回来,这时候哪里能拒绝?
鄂春连忙表衷心道:“当然,年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做?”话虽这么说着,但只要一想到四阿哥那个龟毛又较真的性子,鄂春突然觉得自己的头上出现了一片阴云。
陈年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工作分摊给了男友大人,想着回家将价格的事情交给陈材,自己就没什么事了,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幸福哦!
看到陈年笑眯了眼睛,像一只满足的小白猫一样,鄂春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觉得陈年又可爱又好看,忍不住捏了捏陈年的脸,被陈年瞪了一眼之后,反而开心的灿烂的笑了起来。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你侬我侬的黏糊起来。→_→不过那只是鄂春的幻想。
事实上是陈年在开心了一段时间之后看口问道:“博远,让你帮我打听内务府建造四阿哥府邸的事情,会不会太麻烦了?你平时还要上班……”陈年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压迫剥削太过了,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