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霍青玉的话,平安走出屏风,来到三人对面,将手上卷成筒状的十二个画卷依次打开,挂于他们对面的墙上。
复述少夫人说过的话,她每挂上一幅画,便吟上一道七言句“一月水仙清水养”“ 二月杏花伸出墙” “三月桃花红艳艳” “四月杜鹃满山冈”...
霍青玉绘的画,绘画手法和技巧别于这个古朝代,她画画用的画笔是经过定制做成,画画的毛笔从小到大,从硬到软,根据自身习惯,小、中、大等型号的毛病,她定制了七八套。
还有画画的颜料大多数是经过自己加工过,掺加了有色彩的粉末或是油脂,颜色丰富多彩而有光泽。
这个古朝代的画风底子是法,不是素描,特点就是以墨线为基础,用以表现物象的轮廓、明暗、质感,同时通过墨线还可表达作画者的思想和精神。
身为现代人灵魂的霍青玉,虽是生前学过半年多的国画,但她所学过的国画,已不是千年前的水墨画风格。她的画技底子注重素描,她的画风由于前世的职业习惯注重临场感。
所以,经她手绘过的画,线条感有力,体积感强,画出来的人物或是花卉,给人感觉真实而清新,望之预有呼之欲出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字数跟不上情节⊙﹏⊙b汗
还有,谢谢erica和末沫扔的地雷o(∩_∩)o
☆、第63章
听得霍青玉有条不絮的说了三件事,金掌柜和秦三少两人皆是吃了一惊,不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二人实在是无法相信,画技出众,画风独具一格的李公子,他的真正身份竟是一个芳华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少妇,尤其是秦三少,望着对面墙挂着十二幅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的花卉图,身不由己站起,走到画卷面前,看过一幅又一幅画,几步来到玻璃屏风一步近处,一脸震惊的问道“李公子是你,你是青莲居士?李夫...”突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称呼玻璃屏风里的女子,近距离瞧之,隔着一扇半通明的屏风,屏风中的青衣女子,依稀可瞧清她端坐于一个太师椅上,体型臃肿,面容秀美白皙。
天戈书斋的秦三少倒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人物,霍青玉一挥手,示意平安折起屏风,露出真容的她,朝着秦三少微微一笑,“妾身姓霍,名青玉。”说到这,她顿了顿,一双明眸流转到她的右侧坐于最后一个椅子上的雪四身上,轻飘飘的道“妾身乃是他的主子张大人去年七月期间新纳的第五房妾室,霍氏,霍姨娘。”
这个身子原主“青玉”的卖身契还掐在张明岘那厮的手里,她又怀着那厮的孩子,她“五姨娘”的身份,无论如何是定死了,难以改变了。
既然难以改变,无法改变,她索性痛快的承认了。
来到这古朝代快一年了,一年里,她不甘命运不愿做奴做妾,更不甘一生受制于人...算起来她共逃跑了三次。
她是真的认命了,也折腾够了,也累了!
屏风一撤,秦三少才看清自爆身份,说是他好友“张雪石”的主子张大人后宅内一位妾室的秀丽少妇,比他想象中的更年轻,更秀美文静。
这样一个画技出众,才华横溢,气质不凡的奇女子,她的身份竟只是大户人家排位第五的妾室而已。
怜才惜才的秦三少心中暗自惋惜了一声,再度走到十二幅画面前,留恋的依次看了一眼,狠心拒绝道“这些画,受之有愧,我代表天戈书斋拒之。”
一旁的金掌柜急了,作为天戈书斋的掌柜,青莲居士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青莲居士的画卖得出大价钱,能为天戈书斋带动些名气,使得天戈书斋名利能双收就行。
在他眼里,坐于书房主位大肚便便的少妇,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青莲居士”。
“青莲居士”先前一番话,已是说的明白,她因为私事得离开南阳城,得中断合约,不能再每月定时的送画到天戈书斋。
私事,自然是不方便外人多问了。依她话里的意思,她之所以会离开南阳城,是因为她的身份...此刻,挂在他面前十二幅画风独特的花卉画,说不定就是“青莲居士”最后的封笔之作。
秦三少话一落,金掌柜便起身,对着“青莲居士”一抱拳,道“我们少东家的意思是,这十二幅画,天戈书斋受之有愧,愿买之。”
商人趋利,金掌柜做了天戈书斋近二十年的掌柜,属不折不扣的一个商人。
秦三少拒绝的话一出口,心里就生出一丝丝悔意,金掌柜的话,正中他意,他坐回原位,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将话语权完全的扔给了掌柜的。
霍青玉一手抚着高高鼓起的肚子,道“这些画,妾身也不是白送天戈书斋。妾身有一事相求...”说着,她示意平安拿起桌上早就放着的一个小木匣送到金掌柜那,接下去道“北朝政局不稳,很多北朝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妾身听昌妈妈说,南阳城近来,多了许多从北朝来的穷困妇孺,她们大多数人不是在战乱中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儿女。妾身能力不足,只想尽一份微薄之力,帮助一些孤儿寡母度过眼前难关。这匣里有一百两纹银和一纸这宅子的房契。我希望金掌柜能在我离开南阳城后,接收这宅院,从乞讨街头三餐不继的老弱妇孺者选出一些特困户入住这宅院,暂给她们一片安歇之处。这一百两纹银权当她们的生活费吧”
她住的这四合院,随着张明岘那厮的到来,定是无法再住下去了。还不如干脆的舍了,给需要它的人居住。
金掌柜接过叫作平安小丫鬟送来的木匣,心中微微震动,一个起身,对着霍青玉拱手一揖,义正言辞的道“小老儿一定不负青莲居士所托!”
秦三少心头一热,也是一个起身,对着霍青玉拱手一揖,直呼她姓氏,道“霍娘子高风亮节之举,实令在下汗颜。在下决定了,这月的牡丹会,在下将会以天戈书斋和青莲居士的名义召集南阳城全城的文人义士进行募捐,所得银钱全部捐献县衙以资助那些从北朝而来的困难百姓。”
人怕出名猪怕壮,闹大了也不是好事!
霍青玉忙摇手,道“三少严重了。妾身愧不敢当!妾身将宅子捐出去只不过为了给肚里的孩子积点阴德,反正这宅子我以后也用不上了。妾身这个月随时待产,行事不宜招摇,免得折了孩子的福分。你真要在赏花会上发起募捐活动,就别把我算进去了。”
想着她的身份,不止是一个后宅女子,还是一个预要生产的小小妾室...她的话不无道理。
秦三少心中又是一叹,脸上赧色一闪而过,又是一抱拳,道“是在下鲁莽,考虑不周了。”
“三少谦虚,以妾身看来,三少才是一个怀有侠义之心的真君子真丈夫。”霍青玉一扬手,作了个请他坐下的手势。
她无意中看见秦三少坐下时,腰际青碧色的光点一闪,引得她目光游弋到他腰间系着一块光泽莹润式样小巧的鱼形玉佩上。
霍青玉的目光一下子冻住,秦三少腰下挂着的那式样小巧的青碧色玉佩,玉佩的尾端坠着一束如意结。
她看了一眼,又凝神看了第二眼,深觉那块玉佩的颜色和样式大小,令她十分的眼熟,疑是她上辈子自小带到大的一块鱼形玉佩。
她上辈子带的鱼形玉佩,乃是一对首尾可拼成一块,分开又能拆成两块带的鱼形小玉佩。
听老妈说过,鱼形玉佩,是外婆送的。
她弟弟青山出生没多久,一辈子勤俭节约的外婆去城里的大庙烧香,破天荒的花了十元钱从庙门口摆古玩玉器的小摊贩上买来的。
说来有点奇怪,本是貌不起眼,一看就是劣质玉制成的鱼形玉片,戴在他们姐弟两身上,玉色竟是一年比一年的碧青莹润。直到她读中学,一次偶然机会,她好玩的发现比她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鱼形玉佩内竟是多了一条模糊不清的小鱼,变为一块鱼中有鱼的玉佩。她将这一发现悄悄的告诉了弟弟,看了弟弟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弟弟脖子上的玉佩和她身上挂着的玉佩一样,竟也是鱼中有鱼。姐弟两一商量,都决定不告诉爸妈。老妈知道保证会将玉佩没收,没收之后天知道那年那月会还给他们。于是,玉佩的秘密,成为他们姐弟两年少的心里共同拥有的第一个小秘密。
那时候刚上中学的她,其实从未喜欢过自己的亲弟弟青山,自从她懂事起,心里就一直排斥弟弟的存在,她一直觉得,就是因为弟弟的出生,才夺去了父母对她的全部宠爱和关心。假如没有弟弟,自己一定会过的更好更开心。
自从他们姐弟两生平第一次共同拥有了一个小秘密后,她和弟弟青山的关系直线上升。那时候,她才开始真正的喜欢起相貌比自己好,读书又比自己聪明的弟弟来。
她上辈子死前,拼着一口气不咽下,就是想看弟弟最后一眼,与他诀别。结果她只熬到弟弟冲进病房门满头大汗朝她奔来的那一刻...
弟弟青山啊,霍青玉眼眸一黯,状似不经意的扯开话题,“三少,你身上佩戴的鱼形玉佩颜色样式看起来不错,哪家玉器铺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