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从物证来看,确实如此。臣与鬼面狐狸交过手,鬼面狐狸武艺高强,行事诡异,城府极深,倘若太子真是鬼面狐狸,那么,太子乔装这么多年,当真不易。”苏惊澜语声轻缓。
“太子日夜在天牢喊冤,但铁证如山,朕也不知如何处置了。”齐皇的美眉眼浮现一缕哀伤。
“顺其自然吧。倘若陛下不处置太子,只怕民愤难平;若是将太子斩首,只怕恨错难返。”
“那如何是好?”
“可将太子软禁,终生不得释放。”
苏惊澜睫羽微眨,语气颇为笃定。
这时,大殿传来沈皇后的喝声:“本宫要见陛下,滚开!拦本宫者,赐死!”
齐皇闭目摇头,“朕不想见她,你去拦住。”
苏惊澜刚出寝殿,就看见沈皇后匆匆走来,满目焦虑,双目红肿。
“陛下已歇下,皇后还是回去吧。”他劝道。
“你也想拦本宫?”她压住怒火,凤眸一瞪。
“陛下余怒未消,皇后此时为太子求情,只会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此言犹如醍醐灌顶,沈皇后终究离去。
苏惊澜刚回寝殿,却见长乐公主进来,双手端着金漆木盘,盘上是一只紫砂盅。她甜甜地笑,“父皇好些了吗?儿臣亲手做了乳鸽汤,太医说父皇可以进食。”
齐皇板起脸,不悦道:“朕准许你踏出殿门了吗?”
“儿臣没忘父皇的禁足令。”萧嫣乖巧地垂眸,“儿臣担心父皇的伤势,顾不得其他的了,不过父皇放心,只要父皇吃了乳鸽汤,儿臣立马回寝殿,不踏出殿门半步。”
“胡闹!”
虽然斥责她,但他也倍感窝心,接受了女儿的一番心意。
她轻声祈求:“父皇不记得了吗?父皇应允过儿臣和萧胤的婚事呢。虽然萧胤是靖王的庶长子,但他文武兼备,必定前程锦绣,父皇就为儿臣赐婚吧。”
“你母后应允了吗?”
“母后定会应允的。”
萧嫣欣喜若狂地笑,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齐皇摇头失笑,忽然问道:“嫣儿下嫁萧胤,国师以为如何?”
苏惊澜缓缓道:“萧胤此人擅经营之道,此番入仕途,颇有奇功,是个人才。只要他待公主一心一意,便是一桩好姻缘。”
齐皇微笑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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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楼,临窗雅间。
洛云卿斟茶,笑道:“什么风把三殿下吹来了?”
萧昭的眉宇漾开一丝丝的笑意,“自然是凤凰楼的菜香吸引了我。”
伙计端来三碟精致的糕点,她介绍道:“这是新来的糕点师傅做的,一树梨花压海棠,满城春色宫墙柳,燕子归来兰泣露,三殿下尝尝。”
他分别尝过,赞不绝口,“好雅的名字,甚好,甚好。”
“皇妹的赐婚圣旨明日就会颁下,驸马是萧胤。”
“不出意料。”她面不改色,“大婚之日是哪日?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贺礼。”
“皇妹是急性子,吵着赶紧成亲,婚期是七日后。”萧昭审视她的脸,却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我送一尊玉观音吧,希望公主早生贵子,多子多福。”洛云卿思忖,萧胤接受了这桩亲事,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了吧。
见她面色如常,他不知是她伪装得好,还是她真的不在乎。
她忽然问:“三殿下,太子是鬼面狐狸,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萧昭亦声色不动,“终生监禁。”
她莞尔一笑,举起茶杯,“我以茶当酒,恭祝三殿下美梦成真,早日位尊九五。”
他骇然,“你这不是陷害我嘛?”
“太子应该没有翻身的可能,而陛下只有你这个皇子,这太子之位,这齐国皇帝的宝座,不就在你囊中吗?”
“被人听见、传扬出去,父皇会以为我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他眉宇微紧,“不可乱说。”
洛云卿眨眸一笑,“想必太子怎么也想不通那白狐狸头面具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放在太子府的。”
萧昭的目光顿时犀利了几分,“你意思是……”
“太子不是鬼面狐狸。”
“你如此肯定?那又是谁?”
“鬼面狐狸么……”她故意顿住,缓缓道,“从秋狩行刺陛下开始,鬼面狐狸就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局。那两个刺客,也就是太子的近身侍卫,早已被鬼面狐狸收买,也有可能是鬼面狐狸安插在太子身边的耳目。那两个近身侍卫行刺陛下,太子密谋弑君的罪名便洗脱不了。接着,鬼面狐狸将白狐狸头面具放在太子府,太子是鬼教教主这个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此,太子必死无疑,?很难再咸鱼翻身。”
萧昭的心无法平静,浪潮涌动。
虽然他早已猜到她看得清当中隐情,可是听她娓娓道来,他还是无法不惊讶。
洛云卿道:“教主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怀疑你的吗?”
他差点儿接了她的话,改问:“什么?”
“三皇子俊美温润,可惜是个跛子,受尽臣民的议论与鄙夷。一般人怎么会将跛子皇子和武艺超群的鬼教教主联系在一起呢?”她浅浅地笑,“可是,跛子反而是最好的掩饰、最有利的障眼法。三殿下,我分析得对不对?”
“你让我如何回答好呢?”萧昭意味深长地笑。
“这个回答已是最好的回答。”
“那你可猜到,鬼面狐狸为何找《长生诀》?”
洛云卿轻笑,“我从头说起吧。三殿下自幼是跛子,无法治愈,不知是哪一年,忽然治愈了。不过,三殿下心生一计,仍然装作是跛子,继续承受臣民异样的目光与议论,如此一来,太子、二皇子就会轻敌,三殿下也可借此良机韬光养晦,暗中部署。三殿下在朝中无权无势,也没有母舅可以依靠,习得一身好武艺,只身入江湖,为的是积蓄图谋大计的部下亲兵与资财。三殿下劫赈灾官银,是为了私吞那五十万两,后没有强留官银,让萧胤带走,是因为三殿下尚有仁厚之心,惦记百姓疾苦。而很早以前,三殿下逼我找《长生诀》,是想把这本书献给陛下,博取陛下的宠信。三殿下,如何?”
萧昭拊掌,“精彩!精彩!”
她轻轻眨眸,“谬赞。”
他执她的手,俊目清寒,“你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该把你怎么办?关起来?还是杀人灭口?”
她从容道:“你放心,我的嘴很紧。”
选择说出这些猜测,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忽然,他搬凳子靠近她,将她搂进怀中,扣住她的后脑,冷目盯着她。
“你担心我会告发你?”她心尖一怵。
“你的嘴紧不紧,试过才知。”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袭来,含住她的嫩唇,肆意地吮*吸。
洛云卿紧闭着唇,使力推他,感觉他重重的挤压、舌尖的撬动,死也不松口。
忽然,他袭向她胸脯的丰盈,即使邪恶的手隔着衣物揉捏,她仍然感觉到一股麻辣热流的袭击。她脑子一荡,唇瓣一松,他湿热的舌立即闯进来,逗弄着她,搅乱了她的呼吸。
半晌,他才放开她,她气喘吁吁,想逃走,他双臂顿时收紧,紧抱着他。
“登基的那一日,便是我迎娶你之时。”
萧昭的语声沉朗而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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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长乐公主驾临凤凰楼,那盛大的排场令所有民众咋舌。
十个内侍,十个宫女,四个侍卫开道,喝令路人回避,她坐在金漆雕凤的华丽肩舆上,停在凤凰楼前。
凤凰楼的掌柜、伙计被这阵仗吓到了,赶紧出来迎接。
侍卫赶跑了所有客人,扬言长乐公主不喜有生人在侧。
眨眼间,凤凰楼人去楼空。
萧嫣由宫女搀扶着走进大堂,目空一切,居高临下,“叫洛云卿那贱人来见本宫!”
掌柜连忙说,大小姐不在这里,不过已派人去请大小姐来。
萧嫣看也不看他一眼,宫女说沏一壶好茶来,掌柜战战兢兢地吩咐伙计去沏茶。
用最好的云雾沏了一壶茶,萧嫣浅尝一口,便轻巧地扔出茶杯,宫女则把一壶热茶扫落在地,喝令掌柜再去沏茶给公主喝。
洛云卿进来的时候,看见地上一片狼藉,碎瓷片,茶叶,水,满地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不打扫干净?稍后公主出去,脏了公主的鞋袜,伤了公主的脚,你们担当得起吗?”洛云卿喝道。
掌柜连忙吩咐几个伙计打扫。
&?nbsp;她行了个大礼,“公主驾到,不知有何指教?”
“让本宫等了这么久,你可知罪?”萧嫣缓缓道,秀眸懒懒地抬起,戾气翻涌。
“公主有所不知,洛家不止凤凰楼一个铺面,今日我在燕子楼,还请公主见谅。”洛云卿莞尔,“公主身份尊贵,心胸宽广,定会体谅我‘不知者不罪’。否则,外面那么多民众亲眼目睹、亲耳所闻,公主在凤凰楼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时辰后便会传遍全城。在广大民众心目中,您是一个什么样的公主,全凭公主的一言一行,是不是?”
这番话,让萧嫣有气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