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卿莞尔一笑,“既是如此,娘有何良策?”
杨氏愕然,“什么良策?”
“洛家的金铺卖假金,娘以为生意还和以前一样好吗?不知娘有什么好法子?”
“这……”杨氏结巴道,“咱们的金铺开业已有十余年,声名良好,不出几日,那些老主顾还是会回来光顾的。”
“娘的意思是,守株待兔吗?”洛云卿讥讽地笑起来。
“难道你有好法子?说来听听。”
“倘若娘有法子令金铺的生意和以前一样好,我就说服爹,让你打理金铺。”洛云卿笑眯眯道。
杨氏又惊又喜,两眼放光,但很快就蔫了。
因为,一时半刻,她还真想不到法子。
洛正刚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对她道:“还不扶我回去?”
杨氏连忙来扶他,装得恭顺温柔。他嘱咐女儿不要太累、早点回府,然后走了。
齐掌柜道:“大小姐,今日一个光顾的人也没,要想想法子呀。”
洛云卿想了想,道:“那对夫妇来闹,不排除是同业竞争,双倍赔偿就是。”
翌日,洛家金铺门前贴出一张告示:本铺金器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如有假金,假一赔十。优惠酬宾,买一赠一,仅限前十五名。
午时,一拨人涌进金铺,疯狂抢购。
由此,金铺的生意蒸蒸日上,不受前事影响。
杨氏恨得咬牙切齿。
————
胭脂水粉铺子的生意慢慢好转,这日,萧昭兴冲冲地来说,沈皇后还是觉得洛家的胭脂水粉好,决定让洛家继续供给内宫。
洛云卿知道,他应该在沈皇后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这份恩义,她怎么还呢?
不知为什么,这几日心口隐隐的痛,不过只是痛一下就没了,大约痛了三四次。
她早早地就寝,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心跳急速,心剧烈地跳,好像快蹦出胸腔了。
她坐起身,捂着心口,惊骇得后背渗汗。
接着,心口莫名地疼起来,越来越疼,是那种绞痛,像有一只手绞着她的心……
她痛得倒下来,蜷缩着,想喊人,却无力喊出声,声音轻得有如蚊蝇。
“国师大人,救我……”
无极观陷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苏惊澜从阁上取下一只锦盒,从盒中取出一株干花。
这株干花仍有鲜艳之时的摇曳风姿,不过色泽暗淡,一股奇异的香气慢慢飘散。
风华站在一边,问:“大人为何取出这株凝香绛珠?”
“贡粉一案,幕后真凶用凝香绛珠谋害皇后和贵妃,本座在想,他从哪里得到的凝香绛珠?”苏惊澜凝视这株风姿特异的西域奇葩。
“大人说过,有一株凝香绛珠下落不明,兴许落在那人手里。”风华淡淡道。
“本座对你说过凝香绛珠的毒性。”
“小的记得。”风华温柔地笑,“这西域奇葩十年开花一次,花有毒,果无毒;若制成毒药抹在脸上,脸会长红斑、腐烂。大人还告诉小的,倘若将此花与毒药配制,进入体内,会侵蚀脏腑,回天乏术。”
苏惊澜的眼眸轻轻一眨,看着他,“你又可知,世人鲜少知晓此西域奇葩,知道它毒性的更是凤毛麟角?”
&nbs?p;风华错愕不已,“哦。”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慌色,苏惊澜捕捉到了。
忽然,苏惊澜听见了一道细微的声音,充满了痛楚,“国师大人,救我……”
是洛云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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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八)男女之情
他凝神静听,当真是她。舒悫鹉琻
当即,他飞奔出了无极观。
不多时,风华看见国师抱着她回来,不解地问:“洛姑娘怎么了?”
“退下。”苏惊澜将她放在榻上,指扣她的手脉,“无本座吩咐,不许进来。”
“是,大人。”风华看着满脸汗珠的洛云卿,唇角滑出一丝诡异的笑恁。
苏惊澜眉宇紧皱,她中毒了!毒已攻心!
用药解毒已来不及,更何况他还不知她中的是什么毒。
他扶她坐好,五指微转,她身上的衣物尽碎成片,纷纷落下带。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秋水为神、身骨为玉的娇躯。
他缓缓闭眼,右掌印在她心口,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她体内,逼出她脏腑的毒。
一个时辰过了,她毫无反应,鼻息若有若无。
他接着输送内力,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从下巴滴落。
两个时辰后,她终于呕出紫黑的血,但仍然昏迷。
苏惊澜的气色越来越差,越来越虚弱,可是,他必须坚持,她不能死!
再过半个时辰,他耗了大半功力,总算保住她一条小命。
他扶她躺好,盖好绣被,忽然,倦极的他缓缓倒下来。
风华轻手轻脚地进来,扶他躺好,伤心欲绝地看他。
大人,你宁愿耗尽内力也要救她,你为何待她这么好?
大人,在你眼里,她已经比我重要吗?
大人,小的不想再看见她,不想再看见你和她在一起……
他从笼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银光闪烁,惊散了房中昏黄的灯影。
他的眼里迸射出阴戾的杀气,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里侧的女子——
突然,他的手腕被人扣住,他惊骇地看见,国师睁着眼,慢慢坐起身。
此时此刻,他反倒不怕了,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做最后的一击,刺向她!
苏惊澜另一只手拂出去,正中他的心口。
虽然耗费了大半内力,但苏惊澜这一掌的威力仍然很可怕。
风华飞出去,摔在地上,滑出好远,呕出一口鲜血,显然内伤不轻。
“为什么杀她?”苏惊澜低缓地问,方才那一掌,是他仅剩的内力。
“大人不是内力耗尽,晕倒了吗?”风华的脏腑受损,痛得难忍,但更痛的是心。
“不这么做,你会上钩吗?”
苏惊澜站起身,费力地喘着。
风华捂着胸口,慢慢走过来,“大人何时对小的起疑心?”
苏惊澜轻缓道:“这世上,知晓凝香绛珠的人少之又少。在齐国,陛下不知,太子不知,只怕只有本座知道。而本座告诉过你。”
“原来如此。”
“二殿下得到凝香绛珠,你告诉他凝香绛珠的毒性,是不是?为什么这么做?”
“对!小的不仅告诉二殿下凝香绛珠的毒性,还教二殿下如何陷害三殿下、令太子殿下失势。最重要的是,小的要她死!贡粉一案,她死不了,小的就毒死她!这几日,她服用的汤药都有毒!”
风华怒指榻上的女子,斜飞的眼眸布满了愤恨。
苏惊澜问:“为什么恨她?”
其实,他多少猜到风华的心思,可是,他不愿相信。
风华的眼里染开水雾,悲痛欲绝,“小的服侍大人多年,早已将大人当作唯一的亲人,可是,大人当小的是什么?”
“本座视你为亲人。”
“那大人又当她是什么?”风华怒问。
“她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苏惊澜的声音轻软?如绸。
“若是无关紧要,大人为何处处帮她?”风华冷冷地讥笑,“若是无关紧要,大人为何数次不顾自己的性命救她?”
苏惊澜不愿回答,或者说,无言以对。
风华泪花摇曳,“在大人心中,她比小的重要得多……她身陷陷阱,大人立即飞去救她;她身陷囹圄,大人查明真相还她清白。而以往,大人对世上之事从不上心,更何况是对一个毫无干系的女子。”
苏惊澜眸光寂寂。
泪水终于滑落,风华哑声道:“大人心系她的安危,因为,她已占据了大人的心。”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国师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苏惊澜从未探究过自己的心,不愿,不想,可是现在,被服侍他多年的风华一语道破。
“大人可知小的心有多痛?”风华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恨与悲痛而扭曲,“小的心,满满的都是大人……大人的绝代风华,大人的一举一动,大人的眨眸、轻笑……”
“此乃非分之想。”苏惊澜的目色渐渐冰冷。
“是!小的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但她算什么?”风华再次怒指洛云卿,被妒忌的邪火烧得理智全无,“小的得不到,她也休想得到!”
“冥顽不灵。”苏惊澜的眼眸毫无温度。
风华笑起来,低低的,充满了自嘲与凄冷,笑得身子摇晃起来。
苏惊澜清冷道:“无极观再也容不下你,在本座改变主意之前,你走吧。往后是生是死,与本座无关。”
风华静静地看他,像要将他的音容笑貌烙印在心底。
服侍了多年的人说出这番绝情的话,令他神思俱灭。
灵魂幻灭。
风起云涌的眼眸,终究归于死寂。
风华离开了无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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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光晴媚。
服了汤药,洛云卿觉得心口慢慢的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