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兰儿听绿竹骂,便叉着腰牙尖嘴利地回骂道:“你是小姐跟前掌着衣裳首饰的,丢了东西就该你负责,竟然还好意思问我?要不要闹到太太跟前,看太太不办你个监守自盗!”
绿竹也知道一旦闹到简三夫人跟前,简三夫人不敢拿兰儿怎么样,恐怕还真会办自己个监守自盗,于是被骂了也只能捂着脸哭,却没办法,可是一想到小姐新发的一季衣裳竟然少了一套,这事要是被太太问起,恐怕也会找自己的麻烦,左想右想,都不好对付,心里好生难受。
在屋里看书的简安宁眼见得闹着差不多了,便让青翠将兰儿和绿竹叫了进来,看绿竹哭的可怜,便道:“绿竹,你掌管衣裳首饰却将衣裳弄不见了,这的确是你失职……”
“小姐,绿竹是无辜的……”青翠看简安宁这么说,急了,为好友辩解道。
“青翠,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我说话你怎么能打断呢?”简安宁道。
“是啊是啊,小姐说话当丫头的还敢插嘴,应该掌嘴。”一边的兰儿看简安宁果然不敢找她的不是,反而奚落绿竹,心中大乐,暗道三木头果然是三木头,最是好欺负,于是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帮腔。
绿竹怕兰儿煽风点火事情越闹越不可收拾,忙拉住了愤怒的青翠,道:“青翠,你别说了,小姐说的对,奴婢掌管衣裳首饰,却将东西弄丢了,不管怎么样,我的确有失职之责。”
简安宁看绿竹认罚,点了点头,道:“嗯,绿竹有错认错,态度不错,不过,既然这件事你目前还无法胜任,这活儿就给兰儿做吧,从即日起,升兰儿为二等丫头,掌管我的衣服首饰,绿竹降为三等丫头,负责茶水吧。”
兰儿年纪不过十三岁,虽然也到了可以升二等丫头的年纪,但她父母还在活动中,现在突地就升为了二等丫头,想着以后衣裳首饰都归自己管理,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一个月的月钱也从500文升为1000文了,不由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得意地示威地瞥了脸色惨白的绿竹一眼,道:“谢小姐提拔。”
绿竹虽被降了等,但想着在刘嬷嬷和兰儿的眼皮子底下掌管衣裳首饰也不是什么美差,别说得什么好处了,丢了东西就会找自己的不是,于是虽然难过降等,但一想到以后不会担心衣裳首饰的事,她又轻松了不少,于是便道:“奴婢认罚。”
简安宁点点头,让兰儿离开了,然后向绿竹道歉道:“我不是真心要罚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嬷嬷和兰儿两人奴大欺主,你再做衣裳首饰掌事,恐怕总有一天会被她们拉出来顶罪,而且平常少不了跟她们争吵,与其这样烦心,不如丢开算了,你降了等,少的钱,让青翠从我的月钱里补给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要怪,就怪我们这一房,妾强妻弱,奴大欺主,偏偏我自己也是个无能的吧。”
青翠是掌管她钱财的二等丫头,不过她也没多少钱财就是了,因为能捞的油水有限,所以跟刘嬷嬷和兰儿争吵不多。
事实上简安宁这话是说给绿竹听的,为了宽慰她,同时也是说给青翠听的,免得这丫头看自己不明是非地处置了绿竹对自己心生怨怼。
正文 第七章 钱姨娘
绿竹听了简安宁的柔声劝慰,再想想小姐和太太的处境,一时不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抱住了简安宁的腿,道:“小姐,您受委屈了,不过,奴婢不需要您补钱给我,是奴婢没用,没能力压制得了她们,由得她们变卖了小姐的东西,小姐没怪罪奴婢管理不善,奴婢已经很感恩了,哪还能让小姐破费。”
青翠这才知道小姐那样安排绿竹的意思,也不由红了眼眶,跪下道:“小姐,奴婢刚才不知道,还埋怨您,您责罚奴婢吧。”
简安宁一手一个,将她们拉了起来,含笑道:“两个傻丫头,不用自责,且耐烦一段时间,等过两年我嫁人了不就好了?”
她暂时就没提她打算处理掉刘嬷嬷和兰儿的事,毕竟以她一贯的本领,哪里处理得掉这两人,如果说出来,未免让她们怀疑她是不是掉了包了,所以只说忍耐两年,等嫁人就好了。
简安宁的意思是,嫁人是会挑贴身丫环的,如果她们愿意,到时她就会挑她们一起走,那样她们就不用在这儿接着受苦了,当然要是不愿意跟她走也可以,到时可以继续留在府中,到一定年纪后配小子,不过估计她们都是愿意跟她走的,因为这两人家的后台有限,要不然要真有什么好后台,早该从自己院里离开,分到给力的主子手上了,让别人不敢欺负她们了,偏她们的后台不行,自己个儿的能力也不行,继续留在府中,以后无论分到哪儿,估计只有继续受苦的份,倒是跟着简安宁还好些,毕竟简安宁虽木讷懦弱,但总归不会苛待下人,她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些。
绿竹青翠显然被说服了,想着是这个理,两年时间又不长,等的了,于是齐声称是,并无怨怼。
自兰儿升为二等丫头后,越发的恣意跋扈,只绿竹青翠得了简安宁的安慰,只想着忍耐两年就好了,所以均是咬牙忍耐,并不别她的风头,所以小院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简安宁虽成功将绿竹青翠摘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找个合适时间收拾了刘嬷嬷等人,但这时机不是说有就有的,所以简安宁也只能慢慢等待,好在她已忍受了她们两个月,倒不急于这么一时。
且说当日,兰儿一回去就将自己升等了的事跟她老子娘说了,她娘一想到家里每月又多了500文进项,高兴地一拍掌,直喊阿弥陀佛,道:“好孩子,你是个有出息的,为了你这桩事,娘跟你老子最近没少找人和花钱,再也料不到,我儿自己就升上去了,倒省了我们许多工夫了。”
虽然她们一家靠在简安英的生母钱姨娘面前凑趣、当眼线,日子比那些没靠山没门路的人强了不少,但这二等丫头的名额有限,眼看着府里处处都安排的满满的,想上位的话,肯定就得将谁弄下来,这事儿对钱姨娘来说虽然也不是太难,但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帮她的,势必要让自己多奉承奉承她,让她得了不少好处才能得成心愿,现在兰儿自己就升上去了,兰儿娘想着不用特别卖力巴结钱姨娘,自是松了口气。
她的确想托着跟钱姨娘的交情,在府里日子过的好些,但是巴结的太辛苦的话,凭谁也不喜欢的,现在能轻松一些,她自然高兴。
“不过这事,咱们还得去钱姨娘那儿说一声,要不是她照顾咱们,你也不敢跟三小姐那丫环大小声,再者,你这事是三小姐自己升上来的,不跟钱姨娘说一声,她要不高兴的话,只怕事情还会有变数。”兰儿娘道。
兰儿自然也知道自己能在简安宁的院中混的那样如鱼得水,多是托了这钱姨娘的福,于是她娘这样一说,自是听从,于是便跟着她娘,来到钱姨娘的院子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关照。
钱姨娘在简安宁那儿还有其他的眼线,所以一早就知道兰儿提升了的事,这时看兰儿娘带着兰儿过来致谢,暗道还算有心,也不枉自己给她脸,想到她日后还有用的着她母女俩的地方,便吩咐丫环让她们进了来。
兰儿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身着散花如意云烟裙的丰腴小妇人斜倚在贵妃榻上,发如乌云,肌肤赛雪欺霜,脸上媚态横生,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婉转、眼波如丝的意味,兰儿想起有一次在简安宁院中见到的那个像个枯木般死气沉沉的简三夫人,暗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眼光有限,只觉钱姨娘这通身气派,更像正室夫人。
见了钱姨娘的富贵,兰儿心中不免生了许多想法,暗道三小姐的哥哥亦是丰神俊朗,而且是孙少爷中最有出息的,早早就进了学,将来定然大有前途,若能跟着他,将来说不得就有一场大造化,可惜一来他常年在学里,二来,她又不是他的贴身丫环,总摸不到门路,让她想以钱姨娘为榜样,都不知道从何下手的好。
兰儿在这边胡思乱想着,惊叹着钱姨娘的气派,而她娘就不这样想了。
她娘想着,这狐媚子十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一幅妖精的样儿,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同样是做丫环出身的,姓钱的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她女儿更是府里的红人,她呢,便是这管事媳妇,也是靠她赏的,她女儿跟姓钱的女儿就更不能比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幸好这姓钱的福气也有限,十多年过去了,竟是除了个女儿,再没生一男半女,这要是她有了儿子,恐怕还真不知道嚣张到什么程度。
不过婢妾就是婢妾,上不得台面,瞧她打扮的这么妖艳,倒跟那些窑姐儿差不多——兰儿娘颇有点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地鄙视她。
她倒要瞧瞧,等她女儿出嫁了,她后半生还能依靠谁!她可是知道,虽然钱姨娘从年纪大了觉得可能生不了儿子后,多年来着意笼络简三夫人的儿子简四郎,钱姨娘要是知道自己生不了儿子,在简四郎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笼络简四郎还差不多,但简四郎那时已大,能懂很多事了,哪里还能被她笼络得到,自是向来对她不冷不热,说不得,等简三老爷过世了,简四郎掌了家,这女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再想想自己有两个儿子,到老了绝对比以色侍人的她过的滋润,兰儿娘心中那一丝不忿与嫉妒也就消了一半,升起了一股想看她以后笑话的想法,于是脸上的笑容也更真了些,上前堆笑着见礼:“见过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