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宴是正式场合,以妾之身份怎能登大雅之堂?到时候突然带她前去,她毫无准备,不想求助于他也不行了。
一想到谢容雪被人瞧不起,那张总是平静的脸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向他妥协,向他哀求,他就忍不住得意。
吃完饭,管家叫人上了绿茶清口,众人坐在椅子上,低头喝着茶,看上去好像很有品位似的。
又不是功夫茶,装什么文雅?
萧云仰头一口喝完,干巴巴地坐在椅子上王爷不开口,四个女人哪敢先走?
“王爷,不如妾身舞一曲,给王爷赏乐?”秋夫人抢先一步毛遂自荐道。
“那妾身为秋姐姐伴曲吧!”兰夫人不甘落后地提议道。
四位夫人使出浑身解数,为了那一个名额争相表演。
在洛国的宴会中,能跳舞给大家看的,只有身份低微的小妾或者坊间的歌女,你们跳得再好有什么用?萧云倚在椅背上,恹恹地看着这场闹剧。
待四个女人卖力演完,洛子煦高挑眼角,慵懒的问向萧云:“侧妃,四位夫人姿态撩人,才艺绝佳,甚得本王欢心,你有何才艺,可取悦本王啊?”
取悦你?姑奶奶活着是为了取悦你吗?萧云直接回道:“不好意思王爷,妾身我资质愚钝,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四位夫人和屋里所有的人都轻蔑地看着她,嘴角露出讥笑。
什么都不会还一副很自然的神情,丝毫不觉得愧疚!洛子煦不悦道:“你们退下。”
众人一愣,见煦王爷绷着脸,便悻悻然地离开了。
萧云也起身准备回房。
“站住。”洛子煦开口叫住了他,语气颇为严厉。
“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萧云转过身面对煦王爷,问道。
站在一旁的秀儿和景儿不知道自己该退出去还是站着别动。等了一会儿,见王爷没有开口让她们出去,便站在原地,低头等着。
“本王很好奇,侧妃你不学无术,十几年来在闺房里都干了什么?与容嫣同一屋檐下,为何你不知刻苦上进,只知取巧?”
萧云不解:“我取什么巧了?”
“没有容嫣,你什么身份,可以嫁进煦王府做侧妃?”
说到底,他还是怪她替谢容嫣代嫁,毁了他的小幸福。要不是她,他和谢容嫣一个才子,一个佳人,现在正漫步月下,吟诗作对呢!
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萧云真想冲着他将内心的怨气咆哮出来:我特么也是受害者!
不过萧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很满意他对自己的怨恨,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开口试探道:“既然王爷这么不待见我,不如休了我吧!通过这几日的反思,我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王爷天人之姿,不是我可以随便高攀的。王爷深明大义,好心留下我,我实在过意不去。也请王爷放心,我绝不会对外人说王爷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变得挺快的,对本王连用‘我’字撇清关系,仿佛显得你很诚恳。”
是啊是啊,她真的是非常诚恳。萧云连忙点头,用十二万分诚恳的眼神看着洛子煦。
“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看萧云这幅搞笑的表情,洛子煦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你放心,这桩婚毕竟是父皇御赐的,谢氏一族对洛国忠心耿耿,你长兄尚在军中为洛国效力,若非你实在过分,本王不会休了你的。
难怪他一直赍恨她代嫁,却始终没有休了她。原来有一层政治利益在里面。
看来想要拿到那封休书还真有点难度。
“她们四人不论才艺和品学都不错,教你绰绰有余,你日后多请教她们,日后府里有什么宴会,不要给本王丢脸,听到没有?”
请教她们?不是自找欺负吗?再说,教她,她们够格吗?不过萧云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妾身一定紧记王爷教诲。”心里却思索着怎样才叫过分!
第十九章:帐篷里的男子
“本王明日会吩咐管家再找些下人到心悦阁来伺候。”
萧云一怔,紧张地盯着煦王爷,怀疑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秀儿和景儿闻言,兴奋得几乎要鼓掌了。侧妃娘娘终于翻身了。
心悦阁的人手原本也很充盈,只不过王爷在新婚夜将侧妃送去马房,大家都以为侧妃离被休不远了,四位夫人落井下石,故意闹着多要几人,管家只得暂时将他们都调走了。
“还不谢恩?”洛子煦手拿茶盏,挑眉看着傻呆呆站立的萧云,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女人,只要稍微苛待几天,再给点甜头,不管什么性子都会变得温温顺顺。
萧云眨了眨眼,她还嫌麻烦呢,谢什么恩?嘴上却说:“多谢王爷。”王府是他的,心悦阁也是他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只是暂住而已。
低头饮完茶,洛子煦抬头以目光示意萧云再为她斟一杯。
萧云显然愣住了,心也随之一沉,看来他今天是不打算走了?
“你愣着干什么?”洛子煦不悦地看着萧云。
景儿急忙上前去,手脚麻利地拿起紫砂壶,给煦王爷添茶。
秀儿暗舒一口气,跟着娘娘久了,自己的脑子也跟着迟钝了,什么是奴婢该做的都忘了,幸好景儿手快,不然王爷恐怕又要怪侧妃怠慢之罪了。
“难道喜娘嬷嬷没教你怎么伺候夫君吗?”洛子煦不满地质问道。
“奴婢们该死。”秀儿和景儿害怕地一齐跪下。主子做的不对,就是她们做下人的没有提醒得及时。
萧云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即主动开口请罪道:“王爷恕罪,妾身今日身体不便,所以反应有些迟钝。
“什么身体不便?你怎么了?”洛子煦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萧云想装娇弱跟他撒娇呢!
萧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风流鬼会不知道女人身体不方便是因为什么吗?“就是今日不能伺候王爷。不如妾身派人去通知兰夫人今夜为王爷侍寝?”
洛子煦微有些窘迫,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揭穿了一样,立刻鄙夷道:“你以为本王对着你这个丑女会有兴致吗?”
“那请问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呢?”
她这是在赶他走呢!
洛子煦沉声道:“侧妃,本王规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收起你小姐的架子。这里是煦王府,不是统领府,本王才是正主,你只是依附于本王的侧妃。”
说完,愤然甩袖离去。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只不过是没有像那些女人那样对他献媚,怎么就成了摆架子了?萧云在心里冷笑,非要人人都巴结你,虚荣!
屋里只剩下三人,秀儿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侧妃来了葵水,怎可沐浴呢?”
“呵呵,没什么。”萧云摆摆手,说道:“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不是还没吃饭吗?去吧!吃完早点休息。”
“我们要伺候娘娘歇下了才可轮流走开一会儿的。”景儿说道。
“我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忙去吧!”萧云不耐烦地推她们离开,自己则独自走到院子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欣赏起夜景来。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片静谧祥和中,洛京城外五十里处的荒地上驻扎着两个帐篷,里面还亮着光。
一个黑影蓦然闯进其中一个帐篷里,拱手跪地道:“属下来迟,请主上降罪。”
书案后,一个男子手握书卷,半侧身姿半扶额,黑眸微微阖上,仿若假寐。听闻声响,他倏地睁开深邃的眼睛,神情清醒,不带一丝朦胧。
“起来吧!”说着,男子挥衣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地上的非彦站立。
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身穿一袭墨黑长袍,与一双漆黑的眸子相应,似乎浑身都在散发着冷气,让跪在地上的非彦捉摸不清他现在到底有没有怒气。
“在我入城之前,都不算晚。”
低沉的声音再次缓缓地响起,语气虽冷,对于非彦而言却犹如天恩。“谢主上。”非彦踏实地站了起来,主上向来对待下属严厉,幸亏他是为了替主上办更重要的事才来迟了,否则主上必定重罚他。
“可是有结果了?”
“是的主上。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查得一清二楚。属下确认无误,她就是主上要找的人。”非彦认真地答道。
终于有结果了吗?
男子淡然一笑,温声问道:“与我父母选的,可是同一人?”
“不是。是顾相国家中的嫡女。公主大人为主上选的,乃是宗正卿郭大人家的、太保古大人家的,魏太公家的,还有……”
男子不急不慌地抬手一挥,打断了非彦的话。转过身去,重新坐到书案前,面色凝重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既已确定,无需再为此事劳神。还是说说西疆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