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元清被吓得不轻,见君牧野神色缓和了许多,赶紧弯着腰立到一边,在究竟要不要把与凌云之间的恩怨抖出来一事上犹豫不决。他其实还有些心虚,因为当初那件事他不仅偏袒了冯勇还收了贿赂,若君牧野往下追究,他的仕途也就走到尽头了。还会牵连出冯氏一族,万一冯氏恼羞成怒,他很可能连安身立命之所都会失去。再说,他也没有凌云诬陷的证据,他谋的只是君牧野不喜欢这个妻子,愿意借机除掉她。
君牧野没有理会他的挣扎,看向另一人,正是审理尤氏投毒案的廷尉大人:“左恒,说说你为了何事?”
左恒十分庆幸君牧野先问的尤元清,他才没有闷头闷脑地上去为他说好话。由于摸不清君牧野的心思,他只得客观回道:“下官是为大人交代的两个案子而来,首先。刺客一事他们都已经招了,下官已经写了折子递了上来,特来向大人复命;其次,则是尤氏与丫头如意联合毒害长公主一案,尤氏和如意一口咬定不曾投毒更不曾谋害长公主。恕下官无能,此案尚未有定断,特来向大人请示。”
君牧野眯眼瞧着下面只能看到顶戴的下属,微微瞥了一眼悄悄看过来的尤元清,不辨喜怒道:“你的确是够无能的,如此简单的案子都审不出。本相对你很失望。”见左恒吓得浑身哆嗦不停,他将目光投向不停擦汗的第三人:“刑部侍郎谭俊林,你来说说。若是你审理此案,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办理?”
谭俊林又擦了一把汗,咽了咽口水,对自己会跟着两人前来御书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这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可尤元清与他是连襟。尤夫人是他的妻姐,她去求了自家夫人。他被夫人的眼泪一催。遂昏头昏脑地跟来了,此时真恨不得把那无知娘儿们好好教训一顿,单听丞相大人这意思,也不像是会偏心尤氏的样子。
“嗯?”
谭俊林在暗中不停地抱怨,坐在上面的君牧野已经发出十分不耐的声音,他再顾不得其他,赶紧回道:“自是要搜集证据,来证明嫌犯所言是否属实,若人证物证俱在,即便嫌犯不承认,仍可定罪,若人证物证有一样不成立,便可将嫌犯无罪释放。”
君牧野看了他一眼:“嗯,左恒,你可听到了,要不要本相请谭大人仔细教教你?”
左恒汗如雨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要搜集证据,只是尤元清一味说自家女儿是冤枉的,根本不配合调查,这不,一个心软就被拉着来让君牧野冷嘲热讽了一通,当下再不敢迟疑,连连道:“下官听到了,不敢有劳谭大人,下官已经晓得如何审理此案。”
君牧野又瞧了他一眼,在他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时候,才大发慈悲地斥退他:“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若是无法胜任廷尉一职,本相会为你找个更合适的位置。”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左恒好不容易才站起了身一步一步退下,刚迈出御书房的门槛,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得卓公公连忙大叫:“哎呦,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腿怎么像软了似的?”
左恒听到卓公公又尖又细的嗓音,赶紧示意他噤声:“公公,公公,切勿做声,下官这就起来,这就起来……”说着,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向卓公公作了个揖,摇摇晃晃地出了宫。
御书房内,君牧野没有理会门外的动静,看着谭俊林继续道:“还没问谭大人此来有何事要奏啊?”
谭俊林担忧地终于来了,余光见尤元清也朝他望过来,顿时语塞,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回答。
君牧野定定地望着他,朝里这些大臣之间的关系他自是一清二楚,这两人是同一岳家,乃南平侯府。南平侯曾与始皇帝一同打天下,始皇帝念其功劳赐了这个封号,这南平侯只得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尤元清,小女儿嫁给了谭俊林,因此他来做什么,并不难猜到。
“若没有什么事你便退下吧,下不为例。”君牧野见他为难,念着他平日兢兢业业,决定放他一次。
谭俊林如蒙大赦,即使一直被尤元清盯着,还是同君牧野告了罪赶紧退出去,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满脸后怕地走了。
当下,御书房里只剩君牧野和尤元清两人,君牧野语气十分通情达理道:“说吧,你说谁陷害了令爱?”
“这……”尤元清心里仍是没有个定断,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来。
君牧野等着他回答的时候也在做着各种猜测,若他真的是指凌云,此时又不敢说到底是在怕什么,怕他还是怕凌云?怕他也就算了,若是怕凌云,难道他真的被凌云抓到了什么把柄,这个可能性似乎越来越大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在假设的前提下,若假设不成立,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尤元清若只是随口说出一个人,他也没兴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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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一石四鸟(六)
尤元清被君牧野盯得六神无主,渐渐地没了主意,索性“噗通”一声跪下,这次可是真哭了出来:“丞相大人,下官保证小女是不敢给长公主下毒的,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啊!”
君牧野面色一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令爱是被人诬陷的,连是谁都道不出,现在又说本相偏听偏信,你还没老就糊涂了吧?”
“下官……下官……”尤元清百口莫辩,他完全是词不达意,矛头的方向从头到尾指的都是凌云,此刻却好像是在指责君牧野误信谗言冤枉了好人。
“你什么,若是没话说就出去,一切等廷尉府的审判!”
“下官不是……下官知道是何人诬陷小女,苦于没有证据啊!”尤元清被君牧野的话一激,终是不甘心道。
“那你又如何能肯定就是那人呢?”君牧野平静道。
“因为……因为下官得罪过她……”尤元清支吾半晌闭着眼咬牙讲了出来,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狼狈得很:“因为下官做过一件事对她失了公平,所以下官怀疑她在报复。”
尤元清最后这句话说得平稳清淡,实则心惊胆战,当一个人的情绪达到了某个高度,表现出来的便会异常平静,与喜极而泣怕是一个道理。
君牧野听他几乎承认了自己曾对不起凌云,嘴角微微一抿,露出绝不会在府里出现的表情,声音冰寒至极:“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本相已将此事交予廷尉府,待调查清楚之后,按律法行事。”
尤元清脑海中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溃了,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痴痴地望着君牧野,希望他的话里其实有某些深意。但事实令他失望,君牧野看向他的目光冷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厌恶,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之后,君牧野连逐客令都没下,直接埋头于公文之中,直到尤元清蹒跚离去才抬起头来。他立即召来皇家暗卫,吩咐道:“去查一下尤元清在去年十月到十一月审理过的案子,不论案件大小都整理一份过来。”
他几乎可以肯定尤元清指的就是凌云。但这却是不能挑明的,一旦说出这个名字,为了表示公正。他就要避嫌,凌云就要接受调查。所以,他要在意外发生之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卫无声无息地退出去,君牧野推断,尤元清与凌云有可能接触的时间只有在她回京后的一个月内。因为一个月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未来丞相夫人,尤元清如何敢对她不公?只是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云为何会惹上京兆尹?
有了君牧野的指示,廷尉府才敢对尤氏投毒案的所有相关人员进行传唤调查,宁氏院里的人被传唤好几次,连外院的管家小厮们也有被叫去问情况的。唯一幸免的就是凌云院里众人。因为宁氏出事前,恰逢凌云和君牧野外出,院子从里面被封锁。根本无人能够进出,之前除了凌云去给宁氏请安,更不曾出入过东院,因此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
那么有了下人们证实那盒茶饼在宁氏出事前只经过尤月娘和如意的手,茶饼是尤氏送的。茶水是如意泡制的,二人百口莫辩。不过两日时间便被定了罪名。如意身为长公主的贴身丫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反而与外人联合起来谋害主子,其心可诛,判绞刑,七日后执行。尤氏下毒谋害皇室,幸未造成严重后果,依律罪当连坐,判全族充军,罢免其父京兆尹一职,七日后执行。
此案等待君牧野用印的时候,他的案头上又出现了一份卷宗,展开一看俱是尤元清三个月前处理过的大小案件。他逐条看过去,终于发现两个熟悉的名字,周林、李龙。
将整个案件看下来,他不由得叹口气,人家打了她一个下人,她就要人家全族,是该说她恩怨分明还是该说她睚眦必报?只是这周林明明判给了冯勇,怎么又出现在了她的别院里,是不是该再给她加上一条见义勇为呢?
当晚,他去看宁氏,经过四五日的排毒调养,宁氏的身体逐渐在恢复中,只是神智还十分迷糊,瘦许多,两颊都凹陷了下去,面容蜡黄显得没有生气,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不搭不理,对他的请安仍是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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