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就是摆明了要欺负他,每每踩到他的痛处就收脚,好象一个调皮的孩子,把人家刚刚结痂的伤口撕开一半,看到有血流出时,又重新将痂贴回去止血。
反复几次,王仕青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谁是你哥哥!你是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到我家里放肆!”
阮依依吓得跳了起来,象兔子一样立刻跑到了颜卿怀里,瑟瑟的缩在他臂弯里,抖着嗓音害怕的说道:“师傅,哥哥生气了……”
“阮阮,这次是你不对。”颜卿难得主持公道,实在是看她耍王仕青耍得有些过分。可怜王仕青这实诚孩子被她说得里外不是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被阮依依揭了无数次伤疤。
“嗷嗷嗷!谁叫他刚才推我!我想王爷爷,下着雪都跑来拜年,他竟然推我!”阮依依终于说了实话:“是他先欺负我!是他推我的!”
“哈哈哈!”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太医突然大笑起来,他就知道阮依依在耍小性子,故意整王仕青玩,并非真得恶意。刚才听到她的抱怨,方才的烦闷立刻烟消云散,大声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就是气量小了些。刚才是你仕青哥哥不对,我让他给你陪不是,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不要!”阮依依来到王太医面前,气呼呼的说:“我才不要他道歉,我要做王爷爷的徒孙!”
“好好好,爷爷早把你当孙女当徒弟看了,小丫头还不知道?”
项阳与颜卿又对视一眼,两人暗中交换意见,都对阮依依这四两拨千斤令王太医半推半就的与她拉近关系的手段,很是赞许。
阮依依见王太医几乎已经将一条腿跨到她这个行列里来,只差最后一把火,人也笑得更欢。
她连连拍掌叫好,对着王太医连喊了三声“师傅爷爷”。王太医对她这自创的喊法也没有异议,他见颜卿都笑意盈盈颔首称好,便当仁不让的应承下来。
阮依依叉着腰,鼓着脸走到王仕青面前,娇滴滴的说:“仕青哥哥,你刚才笑什么?”
“没什么!”王仕青刚才是瞧她娇俏可爱的撒娇,竟忘了刚才的气恼,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被她抓了个正着。只好收了笑,板着脸矢口否认。
阮依依撅嘴,得瑟的说道:“哼,仕青哥哥,你等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你弄进太医院!你就等着我在太医院里收拾你吧!”
王太医正式收阮依依做“小女徒孙”,颜卿和项阳都明示暗示会帮助王仕青理入太医院,双喜临门,笼罩在王府家上空好几日的愁云惨雾顿时散去,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正要好好庆祝,阮依依忽然神色一变,双手捂着肚子,蹙眉不语。
“唔……肚子闷闷的痛……”
☆、第七十章 过年之夫妻夫扣啊非夫妻
阮依依小声与颜卿咬耳朵,她很担心是自己来葵水了。上次在冰窖因为葵水血流不止差点丢命,阮依依心有余悸。按理,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早该来第二次葵水,可是迟迟没有动静。现在莫名的肚子绞痛,阮依依担心在王太医家出丑,紧紧的抓住颜卿的手,央他带自己回国公府。
王太医早就看见阮依依的异样,伸手搭脉一探,便诊了个七七八八。他以为阮依依听话,乖乖按照他上回开的药方吃药,将身体调理正常了,所以煞是得意,捻着山羊胡理解的笑笑,说:“女孩子家总有这么几天的。丫头,跟你师傅回去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来玩。”
颜卿也不跟王太医客套,抱起阮依依便回了国公府。
一进屋,颜卿就喂了她六、七颗丹药,怕还不够保险,又将事先做好的膏药贴在她的肚脐上,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施针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就是不肯放她在床上休息。
肚子依然是闷闷的绞痛,但在阮依依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其实,她很想平躺在竹床上,这样方便颜卿针炙。但他宁愿别扭的一手抱着也不放开她,见她不舒服的动了两下,以为她痛得难受,搂她更紧。
“师傅,其实……你可以把我放到床上施针的。”因为针炙,衣服褪去大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展露在他面前,还被他这样抱住,阮依依多少有些不习惯。
再怎么说,在这里,来了葵水就是大姑娘了,还能裸/半身的窝在谪仙似的男人怀里而不心猿意马,这定力,怕是要修炼成秃顶尼姑才可能有。
颜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上次冰窖她险些丢了性命的事令他心有余悸,有了阴影。尽管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调整药方,针对她的血疾改动了治疗计划,准备了这么久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但真正面对时,他还是失态了。
他将阮依依平放在竹床上,重新针炙。每一根针扎进穴道里时,便在外用艾草薰,控制温度和时间,令阮依依的血脉更加温热通畅,但又要防止因为血流过多而产生血崩。
颜卿每处理完一个穴位后,便用薄纱将她身体盖住,折腾了大半夜才收针。阮依依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当绞痛感渐渐消失时,她仿佛掉进了美梦的旋涡里,头一挨着枕头就睡得香喷喷的。
香瓜带着一群奴婢在门外守着,只等颜卿处理完后,她们开始替阮依依净身换衣。颜卿趁这个时间也换了身衣服,再回来时,阮依依已经在床上滚了几个来回,一双手在四周抓着什么,好象睡得不安稳。
颜卿赶紧的坐了过去,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阮依依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他的气息,就象藤绕树似的,自然而然的缠上他的手臂,蠕动着身体贴了过来。
颜卿被她扯得坐不稳,无奈,只好侧躺下来,一只手搂住她让她安分下来,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腕子上,把脉观察。
再三确认这次葵水不再有性命之忧后,颜卿才将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慢慢的放了回去,看到怀里的阮依依象小猪似的,睡得香喷喷的,爱怜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叹道:“真是个磨人精。”
“嗯……痒……”阮依依哼哼两声,慢悠悠的睁开一只眸,夜光珠下,颜卿脸庞如玉五官坚/挺,一袭白袍被她弄得皱巴巴的,领口不只何时被扯开,露出里面漂亮的肌肤和弧线优美的锁骨。
阮依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用力呼吸,颜卿独特的体香夹带着药材气息扑面而来,阮依依差点被他的气息醉倒。
“师傅……师傅……”阮依依又开始不老实,用力的推他。颜卿知道她想爬上来睡,双手扶住她的腰,将她轻轻一带,自己则借势平躺下去。阮依依象无尾熊似的趴在他的身上,隐隐作痛的肚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腹部,感受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和温热体温,那仅剩的一点点不适,也烟消云散。
阮依依双手环颈,小脑袋搁在颜卿的颈窝里,满意的叹喟道:“真舒服。”
颜卿知道她再趴会又会发脾气,因为她会嫌弃他的胸膛太硬,顶得她柔软的胸部生疼。可是看她如此享受的样子,也舍不得推她下去,轻抚她瘦弱的背,要哄她睡觉。
“师傅,假如徒儿这身上的毛病治不好,师傅又升仙去了,那徒儿怎么办?”阮依依睡到一半,忽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慵懒的半睁一只眼,娇憨的问:“师傅做了神仙,也一样可以陪阮阮,对不对?”
颜卿伸手理着粘在她脸上的碎发,听了阮依依的话后,只是淡淡的笑道:“阮阮的身子一日不好,师傅一日不升仙。”
“倘若阮阮一直不好呢?”
“我便一直守着。”颜卿如是说。
阮依依半撑起身体,认真的看着颜卿,好象在猜测他这话的真假。颜卿目光如炬,与她对视,没有半点回避之意。阮依依看到他墨眸之中全是关怀、疼爱和坚定,略微放下心来,重新趴了回去,玩着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绳,突然又问:“师傅,这红绳有个名字,你知道么?”
“不知。”
“是香瓜教我的。她说,将两股红绳扭成麻花状,就象一对夫妻永结同心,永不分离。红绳钮扣编花状,名曰并蒂花。吊坠是同心结,意寓同心同命,同生共死。总之,这红绳就叫夫妻扣,据说是专门送给情郎的呢。”阮依依象背书似的说完这段话,一双乌黑溜圆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颜卿,只等着看他的反应。
颜卿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惊诧,他迎上她的眸,问:“阮阮说这话,是何意?”
“皇后娘娘见了这红绳,似乎不太高兴。她一定是误会了师傅,以为阮阮倾心于师傅呢。”阮依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的提起这件事,但她莫名的就想比较比较,颜卿到底更在乎谁:“师傅若再戴着红绳,只怕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呢。”
“哦。”颜卿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阮依依听得出来,真得很应付人。
阮依依又等了一会,见颜卿没动静,正想再试探,他却说:“阮阮不困吗?”
“不困!”这么关键时刻,说什么也得把眼皮撑开。
颜卿一扬手,一块绸布盖住了床头边上的那颗夜明珠。屋里,立刻陷入黑暗之中,只听到北风呼呼,雪花簌簌。
“为师困了,阮阮睡吧。”颜卿又是不咸不淡的八个字,说完,便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