绡梅象滩泥似的跪在地上,她刚想张口解释,霍安邦突然捂着嘴轻轻的咳嗽起来。绡梅呆了一下,只好哭着磕头请罪,只说自己偷懒躲到假山里休息,霍钦发现来找她训斥她要她回去做事,只字不提两个歼情。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晓其中的秘密,阮依依肯定也会被绡梅声情并茂的表演迷惑。
“李德荣!”吴洛宸突然叫德公公,吓得他反应慢了半拍,勾着腰上前往吴洛宸身边凑了凑,轻声说:“奴才在!”
“前不久,你说你们敬事房有个老太监准备要告老还乡,有这回事吗?”
“是的。”德公公不明白吴洛宸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起敬事房老公公的事,他一五一十的回道:“回皇上,宁公公今年六十有余,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便向奴才提出要告老还乡。皇上仁慈,不但准了,还赏赐了白银一千两给宁公公回乡置业买地。过两天,宁公公就要回去了。”
吴洛宸伸出手,弹了弹衣服上的雪花,慵懒的抬起眼皮时,目光象北风似的再次扫过阮依依的脸,过了会,才说:“朕一直觉得宁公公孤苦伶仃甚是可怜。如今年纪大了,身边也缺个贴心的人,这样吧,你把她领去,送给宁公公吧。”
吴洛宸刚说完,绡梅就发出一声惨叫,晕死过去。
李德荣不敢怠慢,叫来两个太监,把绡梅抬走了。
阮依依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吴洛宸,他竟然将绡梅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公公去对食。这个惩罚,比杀了绡梅还恐怖,让人生不如死。
吴洛宸见绡梅被人带走,霍家为了保住霍钦没有反对,便一如往常的拉着齐浓儿在雪牡丹上欣赏了一会,然后以天冷为由,将其它人都带回了冬暖宫。
冬暖宫里温暖如春,歌舞升平,守岁过后,宫外家眷都离宫回府。阮依依跟着颜卿和齐浓儿离宫时,闷闷的坐在马车里,许久,才问项阳:“那个宁公公到底是什么人?”
项阳有些为难的看了阮依依一眼,说:“宁公公是朕的第一位近身太监,据说性格暴戾乖张,最喜欢虐宫女……据说,宁公公经常到外面玩女人,他最喜欢拿香烫人,听女人的惨叫声。”
阮依依打了个哆嗦,她喃喃道:“与一个BT的太监对食……唉!”
“宫女私通之罪,是要处斩的,皇上为了保霍钦,只拿绡梅开刀,而且,将她配给宁公公对食,至少保住了一条性命。”颜卿感叹道:“绡梅这是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第六十八章 过新年之事有不平心有你
阮依依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本意是想借私通之事,给霍钦一个教训。她并不担心霍钦有性命之忧,毕竟他是霍家唯一的继承人,无忧国有律法,独子在没有后嗣之前,不处死刑。
阮依依以为霍家会为了自保而不得不保住绡梅,私通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保一个丢一个。谁知道,吴洛宸装傻,绡梅又慑于霍家淫威,不敢反咬,就这样,成了替死鬼。
与太监对食,更何况是这种BT的虐身公公,阮依依几乎能想到,绡梅今晚就会体无完肤,不出一年,保证香消玉殒的命运。
颜卿见阮依依一直盯着马车地面看,细细柳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并没有半点过年的快乐轻松气氛。他知道她在内疚,善良的内心使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绡梅,并不停的自责。
“你放心吧,绡梅是婧贵妃的心腹,肯定知道她不少秘密。霍家冲着这点,也会想办法救她。宁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能不知道?他敢虐绡梅,不怕狗急跳墙,同归于尽?”
听完颜卿的话后,阮依依这才松了口气。
项阳见阮依依笑了,这才摸着肚子,说:“折腾了一晚上,肚子饿了,晚上回去,师叔我亲自下厨,给你煮碗面,如何?”
阮依依点头,一行三人刚回到国公府,项阳就往厨房跑去,不一会就端来三碗面。
项阳将其中一碗面推到颜卿面前,说:“师兄,尝尝。”
颜卿尝了两口,点头称道:“淡了些,味道还行。”
阮依依低头喝了口汤,然后咂吧着嘴,不满的说:“师叔你是有多缺钱,连盐都舍不得放!”
项阳挠挠头,说:“我是国师,又不是厨师。不管怎么说,除夕夜我下厨煮面,也算是一番心意。师兄,傻妞是晚辈,我煮面算是给她包了红包,你是我师兄,你是不是该给我包红包啊!”
阮依依刚吃进去的面差点全喷出来。再怎么说,项阳是堂堂国师,皇帝不但赏了他这豪华府宅,还经常给他真金白银的赏赐。项阳也懂坐山吃空的道理,每回得了赏赐都变着法子拿去投资,京都里最有名的酒楼和客栈,就是他的。
每月,仅是这两项盈利,就足以养活全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外加家眷半年的花销。
谁知,这厮小气得,连个红包都不给,只是煮碗面打发他们,还反过来问颜卿要红包。
“师叔,你也忒小气了吧,难怪找不到老婆。”阮依依小声嘀咕着,她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放到现代,这种男人,早被女人一脚踹得远远的,永世不得翻身。
项阳急眼了,他叉腰叫道:“我小气!你师傅,我师兄,死活不肯用法术变花,说这样会暴露身份!害得我,到处找人去南边买花,还用八百里快骑裹着棉被烧着炭火暖烘烘的送回京都。你这傻妞鬼主意多,说搞什么温室,把我清峰室占用了,害得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就是为了陪你们演戏!这些费用,够我……”
“好了!”一直在旁边听他们拌嘴的颜卿突然开口:“知道你辛苦,红包我给你准备好了。”
象婆娘般喋喋不休的项阳立刻住了嘴,一张脸,露出谄媚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期待的看着颜卿,问:“师兄,你包了多少给我?”
颜卿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颈青花瓷瓶,阮依依认识,这种小药瓶到处都有得卖,所以送的肯定是瓶子里的东西。
“这里面的药丸,清热解毒,化痰止咳。你这些日子说话辛苦,嗓子哑了,又咳了几声,最适合你。”颜卿不紧不慢的说着,把瓷瓶递给项阳。
项阳将信将疑的打了一瓶盖,一张脸,紫得象茄子。
“师兄,不带这样戏弄人的!这药丸我认识,就是我药材店里卖的祛火丸!”项阳带着哭腔,伤心的说:“你没事到我药材店里买什么药丸啊,还反送回给我,师兄,你太没有诚意了!”
阮依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项阳开药材店这事她也是现在才知道。颜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竟然去了他的药材店买药,看项阳那窘样,只怕那药丸,里面添了些假,不是完全的真材实料。
“你是学医之人,竟黑了心,用假药!”颜卿一摆起师兄的架子,马上就变得威严许多。阮依依崇拜的看着颜卿,幸灾乐祸的吃着面条,看着项阳额头上的汗变成河流,哗啦啦的往下淌。
颜卿不是多话之人,只是教训了几句后,便打发项阳回去睡觉。项阳抹着汗,不甘心的看了看正在吃面的阮依依,鼓了鼓腮帮子,拿着他添了些假的药丸,灰头土脸的走了。
阮依依刚吃饱,怕积食,想拉颜卿到园子里走两圈。颜卿陪着她,慢慢的踩着积得厚厚的雪,在谧静的雪夜里,听得很悦耳。
“师兄,你给依依准备了红包吗?”阮依依忽然想起,自己在现代时,每年过年,都能收到很多很多又大又厚的红包。这些压岁钱,足以令她买她想要的各种名牌衣服和包包,所以,她特别的期待过年。
在这里,她一直忙着筹谋计划,竟把这红包的事给忘了。如果不是项阳提起,她都忘了。
颜卿停下脚步,看了看她的发髻,问:“珍珠呢?”
阮依依心虚的笑笑,说:“忘戴了。”
“哦……”颜卿摊开手,只见手心里,竟有一颗珍珠。
这珍珠,正是阮依依在乞丐帮买消息时,塞给木根杨的。当时阮依依想着,等自己弄到钱后,再去木根杨那要回这珍珠,却未曾想到,颜卿竟然细心的发现了她没有戴珍珠,到木根杨那把珍珠买了回来。
阮依依再也不好意思说谎,她从香囊里拿出另一颗珍珠,递给颜卿,歉意的说:“我不是故意要木根叔的,我准备年后再去买回来。”
颜卿只是将那珍珠重新别在发髻之上,他拍拍阮依依的背,牵着她往卧房走去。
阮依依以为他在生气,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说两句软话来哄他,颜卿忽然说道:“这两颗珍珠,不是普通的珍珠。”
“哦,是海水珍珠?”在阮依依的记忆里,所谓的深海珍珠比淡水珍珠贵很多。当时颜卿给她这两颗珍珠的时候,她还嫌弃这珍珠太小了些,或不是看着这珍珠晶莹剔透的,她会觉得这就是地摊货。
颜卿拉着她,淡淡的笑了笑,说:“这是佛牙山上千年露水凝结而成的露水珍珠,世上只有这两颗。阮阮以后莫要再弄丢了。”
阮依依呆住,还想再问,颜卿已经和衣躺下。
阮依依摸了摸头上那两颗珍珠,寻思着这大约就是颜卿给的红包吧,想想自己竟然把世上如此珍贵的东西随便给了别人,不禁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