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记得,颜卿听到后,吃惊大过于感动。有时候,一个女子极端的爱意,反而会让男人感觉害怕。颜卿超凡脱俗,所以他没有害怕,只是吃惊,剩下的,便是他身为神仙常有的怜悯。
阮依依知道,如果柴卿还活着,她要的,不是怜悯,而是柴卿心底深处,细如微尘的一个回忆。
阮依依重新坐好,她将纸鹤放在手心里,很认真的,将自己把唤心铃送于柴卿陪葬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好象有一千年没有这样正正经经的跟颜卿说话似的,阮依依说得特别的慢,她柴卿对颜卿的感情说得特别的细致,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唯一能替柴卿,甚至是替自己做的一件事。
说到最后,阮依依轻轻的哽咽,她不想让颜卿听到她沮丧的声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带着笑意说道:“师傅,阮阮很珍惜唤心铃,只是……柴卿姐姐会比阮阮更需要,所以,没有跟你商量,就直接把唤心铃送给她陪葬了。阮阮相信师傅不会生气的……嗯,明晚阮阮就会回到国公府,希望……希望一回去,就能看到师傅的纸鹤。”
阮依依含羞带怯的将最后这句话说完,便快速的放开了纸鹤。
许是身上背着太多的话,纸鹤飞在半空中差点摔了个跟头。
阮依依紧张的看着,直到纸鹤飞出了窗外,她才放心的重新倒头睡下。
被纸鹤折腾了一个时辰,阮依依已经是困得再也睁不开眼,抱着被子沉沉睡去,一觉到了晚上。
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到窗外蛐蛐的叫声。阮依依揉着眼睛看见窗外斜斜挂着的月亮,这才反应过来,大半夜了,肚子饿了也没处吃东西。
“唔,好饿哦。”平时锦衣玉食的阮依依,整天被一群老妈子围着,不停的被灌着汤药,喂着美食,从来没有饥饿的感觉。她胃浅,每次吃几口就饱,柴智就吩咐厨房,每隔一个时辰就送几样不同款的小点心和小菜给她,不管吃不吃,都风雨无阻的坚持了五年。
时间一长,阮依依习惯了一睁眼就看到吃食,一伸手就有好吃的进嘴的坏习惯。
今天跟着柴智到了清风镇,一天下来根本没有好好进食。大半夜的,客栈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段生火做饭,阮依依饿得前胸贴后背,闷闷的坐在床边,突然好怀念国公府。
阮依依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叫了起来:“嗷,真得好饿。呜呜,我想吃东西……柴智,我饿了……”
喊了几声之后,阮依依才意识到,柴智在隔扇房间休息,肯定听不到她的喊声。阮依依知道半夜叫人起来不对,可是她实在饿不住了,便来到他的房门前,准备叫他起床陪自己去弄吃食。
“柴智……柴智,你醒了没有?……”阮依依轻轻敲门,她怕吵醒别的客人,不敢大声,只是小声的喊着。
可是,里面没有人声。
阮依依稍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敲了两下,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阮依依觉得事有蹊跷,不管柴智在不在,这门都不该如此虚掩。难道,是柴智出事了?
“柴智,你在吗?”阮依依又问了一声,这时,房里点燃了蜡烛,很小的一根,昏暗的,只将里面的照亮了一小半。
阮依依推门而入,床上,空无一人。
床边,客栈统一配套的小圆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旁边,坐着一个人。
阮依依冷眼瞅着,压低嗓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把柴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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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章 贱男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圆桌旁,正坐着多年未见的牛嗣郸。
阮依依一看见他,心里就悔青了肠子。她低估了牛嗣郸,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她就轻敌了。阮依依打心眼就没瞧得起过牛嗣郸,以至于过了五年,他在她心目中还是一坨拍不上墙的牛屎。
所以,即使知道他在京都,知道他已经和柴家真刀真枪的硬拼起来,阮依依也没把他当一回事,对他的藐视,令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牛嗣郸的人存在。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柴智的客房里。柴智不知所踪,下落不明,就知道他来者不善。
阮依依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她迅速的打量着房间,尽管烛光不亮,但还是能看出,这里没有经历过厮打,柴智应该是被他们下了迷.药,在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牛嗣郸带走的。
阮依依又细细的嗅了嗅,在有了怀疑的情况下,才隐约的闻到了迷.药味。可见牛嗣郸在这里坐了有些时候,味道都被透干净了,所以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才没有在意到。
“坐!”牛嗣郸笑得很开心。他身边也没有别人,连个小厮都没有。阮依依已经十分肯定,柴智真得被牛嗣郸控制住,否则,牛嗣郸敢怎么敢单独见她,不怕她又想出招来要他的命。
阮依依大大方方的坐在牛嗣郸对面,她不停的在心里提醒自己,在沉着冷静,不要急躁,不要透露出半点惊慌,否则,就正中了牛嗣郸的圈套。
牛嗣郸等阮依依坐下来后,给她倒了杯茶。阮依依本来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看到茶水就更觉得饿得慌。但为了不输阵势,她矜持的端起茶杯,抿了又抿,慢悠悠,懒洋洋的,妥妥当当的坐着,跟看戏似的,一丁点都不慌张。
牛嗣郸等了又等,见阮依依就是不说话,也不问柴智去哪了,干咳两声后,拍了拍手,房门打开,六个小厮从外面搬进三个大箱子。
箱子放在阮依依的脚边,打开后,里面全是亮闪闪的金元宝。
阮依依很有感触的明白,什么叫,亮瞎了眼。
如果是别人,肯定兴奋的扑上去,牛嗣郸说什么都答应。可是她是阮依依,颜卿视钱财为粪土的毛病,她跟着沾染得七七八八,再加之这几年整天跟着柴智,别的没看见,金银财宝见多了,还真是成了粪土。
这三箱黄金摆在眼前,就是三堆牛屎——蛋。
阮依依无动于衷的反应完全在牛嗣郸的预料之中,他带这三箱黄金来,无非是走走程序。他也没指望阮依依会因为这三箱黄金就点头答应,否则,她也不值得他这样拐着弯子的想办法来收买。
小厮们放下箱子后,退了出去。牛嗣郸从怀里拿出三颗夜明珠,放在桌上。
夜明珠拿出来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都亮如白昼。阮依依一抬眼,牛嗣郸脸上长了几根汗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好象一张脸突然的放大,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这三颗夜明珠,也是在下送给阮姑娘的礼物。”当牛嗣郸说出“阮姑娘”三个字的时候,阮依依就知道,是这夜明珠暴露了自己。
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太多的表情,阮依依挑了挑眉,算是对牛嗣郸的回应。
牛嗣郸也不急着要她承认,他沾沾自喜的说道:“五年前,柴智身边突然出现了个智囊,跟阮姑娘到乐安城的时间实在巧合。在下也曾怀疑过,但柴智看得太严,姑娘整日戴着人皮面具和面纱,无法查证。后来,传出姑娘和西北大营身亡的消息,我险些相信……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查,暗中帮助柴家的人是谁,非要与我牛家为敌。哈哈哈,阮依依,这三颗夜明珠出卖了你,你想不到吧!”
阮依依没有哼声,其实,当她拿出这三颗夜明珠让柴家掌柜想办法出手时,有过这个顾虑。但是,她平时并不炫富,这夜明珠又是佛牙山的东西,按理不会有多少人认为。
阮依依也很想知道,这是谁认出来的。
牛嗣郸见阮依依不哼声,继续说道:“柴智为了保护你,将他身边的心腹调去一半给你,他人手不够……呵呵,就要重新培养新人……都说红颜祸水,果然没错啊!”
阮依依几乎能猜到其中的原因,柴家的护甲兵,都是培养了多年的心腹。突然的,从柴智身边调走了一半,柴智人手不够就要重新培养。牛嗣郸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安插了人手,来到柴智的身边潜伏。
柴智从不轻易信人,所以新进的护甲兵一直没有办法接触核心。牛嗣郸到现在才确认了她的身份,这个速度,并不算快。
牛嗣郸一直伺机想将柴智绑架,或者借刀杀人,但柴智身边的护甲兵就象他身体的一部分,纵然有他安插进来的歼细,也不可能一击即中,手到擒来。柴智要来清风镇,连阮依依事先都不知道,就算歼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通风报信,牛嗣郸怎么可能比得过她的御风术,两天就从京都赶到了清风镇。
牛嗣郸似乎看出了阮依依的疑惑,他喝了口茶,笑道:“说起来也是天助我也,昨日我正巧在清风镇的附近谈生意,突然接到飞鸽传书,说柴智和你来了清风镇……哈哈哈,他一定是被你缠得没办法,心烦意乱的,所以连护甲兵都没带……哼,正好被我碰上了。阮姑娘,你说是不是很巧?!”
阮依依紧捏着茶杯,假如这里面是一杯毒药,她肯定会泼到牛嗣郸的脸上去。但是,现在还没有柴智的消息,阮依依只能按捺住,不动声色。
但是,阮依依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坚持跟着来,并因为是她要使御风术令护甲兵不能跟随,导致了柴智的不幸,阮依依就恨得想咬舌自尽。